第一百三十七章 番外篇 炸醬麵
第一百三十七章
番外篇炸醬麵
秦川今天剛一進門,便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
老婆和閨女誰也沒主動和他打招呼。一大一小分別佔據一個角落各自為營,都專心致志地忙活自己的。
幽深的目光閃了閃。在不確定這戰火究竟是不是燒向之前,選擇了先從閨女入手。
蘇秦小姑娘這會兒被靠着牆坐在羊毛毯上,眼前各種童話書還有玩具,亂起八糟地擺了一地。
秦川長腿一伸,從那一堆東西上邁了過去。同時彎下腰,卡住女兒的腋下,把小姑娘高高地舉了起來:“面面今天有沒有記得想爸爸?”
“想了。”小姑娘聲音軟嫩,簡直萌到了秦川這個當爹的心坎兒里。
他“嘿嘿”一笑,抱着閨女在地毯上坐下來。然後隨手拿起只小黃鴨捏了捏。
“嘎嘎……”滑稽的叫聲忽然響起,還帶着迴音,嚇了蘇羽瞳一跳。
她轉頭瞪他,“秦川,你有病啊!”說完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
可罪魁禍首顯然一點兒愧疚的架勢都沒有。眉梢一挑,那叫一個欠扁:“瞳瞳,你不覺得這東西真的挺好玩兒的?我就不信你沒偷偷捏着玩兒過。”
這貨結婚幾年,睜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高!
蘇羽瞳讓他給氣樂了:“秦川,你當誰都想你那麼無聊?”
秦川不以為意地笑笑:“我這不是逗面面玩兒么。你真當你老公三十多歲的人了還這麼幼稚。”
“你是不幼稚,你是欠抽!”蘇羽瞳起身走到他近前,指着那對父女倆,難得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秦川你給我說說,你都教你閨女什麼了?”
秦川看着她那炸了毛兒的樣子好笑又不敢笑。只好憋着表情低頭問閨女:“怎麼了面面,惹你媽媽生氣了?”
炸醬麵撇着小嘴兒不說話,那委屈的小表情,疼的秦川心尖兒都跟着顫。
他看着蘇羽瞳,頗有些嚴肅道:“瞳瞳,炸醬麵年紀還小,又是個女孩子。就算犯了錯,你也好好和她說。你瞅你這架勢,把孩子嚇着。”
蘇羽瞳一口氣噎在那裏,險些背過氣去。
年紀小,女孩子……可哪家不到四歲的小姑娘會對同班的小男生大打出手!
今天晚上她去幼兒園接孩子,隔着鐵欄杆眼瞅着自己家閨女在那兒胖揍一個同班的小男孩兒。一招一式都帶着范兒,標準的小擒拿。
要不是老師制止的及時,估計就得把人家給打成豬頭。孩子都是爹媽的寶,她是母親,人家孩子父母也是父母,得多心疼。
而且一個女孩子暴力成這樣,她管一管還成她的錯了!
蘇羽瞳惡狠狠地運了口氣:“秦川,你不教孩子好就算了。我管孩子你也別慣着,你女兒都成了幼兒園裏的小霸王了,再不管明天就能把房頂兒掀了!”
秦川不由皺眉。
炸醬麵這孩子長得幾乎和蘇羽瞳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可性感大部分卻像他。的確比同齡孩子鬼主意多,可也不至於把房頂兒掀了。
“瞳瞳,我自個兒閨女我心裏有數,你……”
“你給我閉嘴!”蘇羽瞳一嗓子吼斷他後面的話,隨即稍稍收斂了情緒,板著臉沖炸醬麵道:“蘇秦,你自己告訴你爸,你今天都做什麼了?”
炸醬麵低着頭不吭聲兒。一邊往爸爸懷裏挪,小手一邊偷偷地扯住秦川衣襟拽了拽。
可她那點兒小心思蘇羽瞳這個當媽的怎麼會不清楚。
“蘇秦!”蘇羽瞳微微抬高了聲調,語氣也比剛才嚴厲了許多。
小姑娘癟癟嘴,不情不願地小聲兒開口:“我今天把王大壯打了。”
王大壯?
秦川疑惑了一瞬,隨即想起來是她閨女同班的那個大胖小子。
他不忙的時候都會直接開車去幼兒園,接了閨女一起回家。所以對炸醬麵班裏的小朋友基本都有印象。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那王大壯人如其名,長得那叫一個壯實,個頭比炸醬麵高了不少。竟然被炸醬麵給打了。
行啊,不愧是他秦川的閨女。
“面面,寶貝兒!”秦川換個姿勢,把小姑娘往上舉了舉,“王大壯可比你壯實多了。來,跟爸爸說說,怎麼打的,吃沒吃虧?”
小姑娘嬌氣地皺了皺鼻子,說出的話卻無比暴力:“葛爺爺教我的小擒拿。王大壯好菜,兩下就被我摁進了泥里,一點都不像男子漢!”
秦川頓時對閨女的話無比贊同。
可不是,一個男孩子,還那麼大塊頭,連個小姑娘都打不過,能怪誰?
不過心裏想是一回事,好在秦川還沒昏了頭。
感受到老婆冷颼颼得目光,他輕咳一聲,連忙嚴肅了表情。擺出一副家長的架勢,一本正經道:“面面,不管怎麼說,打小朋友都不對。怎麼能動手呢?王大壯是菜,那咱們就更不能欺負弱小了。”
“我才沒有欺負他!”小姑娘急了,眼圈兒一紅,比剛才還可憐,“面面才沒有欺負人,就素王大壯活該!誰叫他拽面面的小辮子。”
“蘇秦!”蘇羽瞳看着這對父女,簡直忍無可忍了,“人家就是碰了你的辮子一下,你不喜歡可以好好說啊,怎麼能上來就打人?”
“哇……”被媽媽這一吼,小姑娘徹底哭了出來,“他素男生,拽了面面的小辮子就該打!面面的小辮子只有拔拔能拽!”
就這一句話,秦川渾身的骨頭整個兒都酥軟了。
這閨女,真貼心啊!
“面面乖,不哭了。”他一隻手小心翼翼地給炸醬麵揩着眼淚,一隻手輕拍她的小肩膀,“面面說的對,小辮子只有爸爸能拽。其它男人都不行,碰了就該打。打的好,打的對!”
“秦川!”蘇羽瞳徹底被這對父女氣得抓狂了。她抬起手來,顫顫巍巍都指着那對父女,半晌才憋出一句話,“行,就你是親爹,合著我是后媽!才多大的孩子你就這麼教育,將來是非不分惹了禍,看你幫她收拾一輩子!”
“我當然不能一輩子看着她,將來有面面老公呢。要是連點兒小麻煩都解決不了,也不配做我秦家的女婿。”
“你……”蘇羽瞳徹底被他氣得吐血。也不多說什麼了,轉頭直接就走了。
房門被她甩上,發出“哐啷”一聲。
秦川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炸醬麵抽抽鼻子,眼淚瞬間不見,仰頭看向自己親爹,兩隻大眼睛晶晶亮:“拔拔,你把媽媽氣跑了。”
秦川聽見女兒的話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你個小沒良心的。”他食指點了點炸醬麵微紅的小鼻頭,“爸爸是因為什麼才把媽媽氣跑的,嗯?”
炸醬麵小嘴兒一癟,烏溜溜的大眼睛裏又蓄了淚,變了速度簡直比火箭發射還快:“拔拔,都怪面面不好。要素媽媽以後都不理拔拔了可腫么辦?”
“唉……”秦川嘆了口氣,看着女兒忽然委屈的小模樣,心中又酸又脹又甜蜜,“面面乖,媽媽不會不理爸爸的。爸爸晚上陪媽媽做遊戲,她就高興了。”
炸醬麵眼睛亮了亮,閃動着好奇的光芒:“什麼遊戲?好玩嗎?”
“當然好玩。要不怎麼能哄媽媽高興。”秦川笑的一臉高深莫測,讓小姑娘更加心頭痒痒。
“那面面也要做遊戲,和拔拔媽媽一起!”
“哈哈……”秦川開心的仰頭大笑,然後捧起女兒的小臉蛋兒,狠狠香了一口,“這個遊戲只有爸爸媽媽才能做,可不能帶面面。”
願望沒實現,炸醬麵皺起了小眉頭:“拔拔壞!”
秦川拽了拽女兒的小辮子,笑而不語,腦袋裏卻已經開始盤算着晚上該用幾種姿勢做遊戲。
可等秦川哄好了女兒回到主卧,卻發現老婆不見了。
他一開始以為蘇羽瞳因為炸醬麵的教育問題鬧脾氣,故意躲着自己。便不甚在意地笑笑,轉身離開卧室,開始了尋找愛妻之旅。
兩人自從有了孩子之後,蘇羽瞳一點點地,對他親近依賴了很多。與此同時小脾氣也見長。
山莊佔地大,房屋多。於是她動不動就和他在同一屋檐下鬧分居。只不過每次都被他輕鬆逮到,然後在這樣那樣,那樣這樣,收拾個精疲力竭。
蘇羽瞳無比懊惱,秦川卻從心裏往外舒坦。並且覺得這種夫妻間的小情趣應該提倡。
他以為今天也是如此。於是便耐着性子,在山莊裏慢慢悠悠轉了一圈兒,然後直奔保安時。並且邊走邊在腦海中勾勒起蘇羽瞳被捉現行時那炸毛兒的樣子。
然而,當他發現蘇羽瞳一個小時前就開着車離開山莊的時候,徹底笑不出來。
畫面定格在車子駛出大門那一瞬。秦川死死盯着監控器畫面,目光微冷,唇畔的弧度卻越來越明顯。
看來這分居玩兒升級,改離家出走了。
行,看你走出天邊兒去!就是走到天邊兒,也把你抓回來。
秦川暗自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保安室。掏出手機飛快地撥通了老婆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很快。
蘇羽瞳剛剛“喂”了一聲,他便輕笑着開口:“瞳瞳,在哪兒呢?”
“在外面。”蘇羽瞳倒是毫不掩飾,語氣也很是平靜,完全不見賭氣的痕迹,“秦川,我有事。”
秦川的輕笑變成了冷笑:“這都幾點了,你能有什麼事。趕緊回來。”
“秦川,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蘇羽瞳微微拔高了聲調,“我今天7點半在市圖書館有互動簽名會,晚上不回去了。你好好看孩子。不磨嘰了,馬上開始了。”說完,便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聽筒里的忙音短促而有規律。秦川舉着手機怔愣兩秒,而後眸光閃動,眼中掠過一絲陰險的笑意。心想:蘇羽瞳這脾氣可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先讓她逍遙一陣兒,等到了明天有讓她哭着求饒的時候!
今晚上他陪閨女!
於是在折騰了一大圈兒后,某人灰溜溜地返回了主屋。
秦川在床上坐了會兒,面對着空蕩蕩地卧室,忽然有些悻悻。起身去開了瓶酒給自己倒上,大半杯剛下肚,房門外面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地響動。
以為是打掃衛生的傭人,便沒有在意。
可過了一會兒,那聲音並沒有消失。
秦川端着杯子過去開了門,發現竟然是自己的寶貝閨女,不由一愣:“面面?”
炸醬麵小朋友明顯才洗白白過,一身碎花的兒童睡衣,頭髮披散開。一隻胳膊攔着心愛的娃娃,一隻手裏拿着本書。見爸爸開了門,立刻小嘴兒一咧,把書遞了過去:“拔拔,睡前故四。”
秦川看着女兒那可愛的小模樣樂了出來。彎下腰,一隻手便將她抱了起來:“照顧你的阿姨呢?面面怎麼一個人過來了?”
“面面要冒險,不要阿姨跟。”小姑娘腦袋轉的像撥浪鼓,然後又扯着脖子在屋裏四處尋摸,“媽媽呢?拔拔做完遊戲了么?”
秦川抬腳踢上房門,把女兒抱到床上放下:“媽媽有工作,今晚不在家。”
聽說媽媽不在,小姑娘有些難過;“媽媽去了哪裏?素不素拔拔沒哄好媽媽,媽媽不要我們了。”
“噗……”秦川笑噴,低頭在女兒臉上香了一口,“媽媽怎麼會不要面面。今天和爸爸睡好不好。”
小姑娘卻忽然擰起了小眉頭:“拔拔喝酒,臭臭。”
秦川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喝了酒,杯還在手裏。他連忙放開女兒:“爸爸去洗澡。你先自己玩會兒,出來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炸醬麵重重點頭。
可等到秦川清理好自己從浴室里出來時,炸醬麵已經把那本畫著彩圖的故事書看了一半。
並且陷入深深的煩惱中。那眉頭緊鎖,一臉迷茫的小樣兒,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秦川看着床上的閨女,忽然就想起了蘇羽瞳那個糾結的小女人。
不得不說,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有些地方還是很像的。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正準備給女兒一個突襲,結果小姑娘卻先一步抬起頭。那一雙黑白分明地大眼睛,帶着幾分迷茫幾分委屈:“拔拔……公主為什麼要喜歡王子?”
秦川被問得一愣,隨即明白她說的是書里的故事。拿過來掃了兩眼后,又放回床上:“公主當然要喜歡王子。”
“不對!”小姑娘瞪着眼睛,異常執着。
秦川心裏覺得好笑,三四歲的小屁孩子,知道什麼是喜歡?可臉上卻一本正經:“那面面說,公主應該喜歡誰?”
“公主應該喜歡獵人!”炸醬麵用力戳了戳書上,“拔拔你看,獵人比王子帥!”
秦川目光落在書上,心頭忽然一動。嘿,別說,這獵人畫的的確比王子有男人味兒多了。他閨女眼光不賴啊!
“咳……”他輕咳了一聲,把炸醬麵的故事書重新拎在手裏,這次認認真真地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
三分鐘后……秦川額頭上掛滿了黑線。
剛才他只是大致翻了兩頁,聽炸醬麵口中說著王子公主什麼的,還以為是《格林童話》。這會兒再仔細一看,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這書雖然也打着童話的標籤,卻是新編的。
也不知道作者是誰,上面的圖畫倒是很精美,人物也都挺美型兒。可故事情節實在坑爹……狗血爛俗,極其弱智,還三觀不太正(所謂的三觀不正,當然是不符合秦變態的三觀→_→)。
秦川右眼皮“突突”直跳,隨即換上一副和善的面孔問道:“面面,這書是誰給你買的?是媽媽么?”
“不素媽媽。素傅蘇蘇。”
傅遠行……秦川這回連眉毛都跟着一起跳了。
這貨簡直了,毀人不倦啊!禍害他這麼多年不算,還要教壞他親閨女是怎麼著。
秦川深深吸了口氣,沿着床邊坐了下來,開始對女兒進行諄諄誘導:“面面啊,你覺得這裏面的故事好看么?”
“不好看。”小姑娘回答的很堅決。
秦川感到一陣欣慰。看來他女兒意志力堅強,還沒被傅遠行那坑爹貨給帶歪。
他摸摸閨女的頭頂,再接再厲,“那面面面告訴爸爸,為什不喜歡這個故事。”
“因為公主不喜歡獵人。”
嗯,女主角沒有和自己喜歡的角色在一起。這的確也是很常見的理由。
想到這裏,秦川忽然心思一動:“面面喜歡獵人,就是因為他長得帥?”
小姑娘眨眨眼,有些茫然:“拔拔,我不喜歡獵人。”
“呃……”秦川愣了一下,“面面不喜歡獵人,那為什麼希望公主喜歡獵人?”
“因為獵人比王子帥啊,所以公主要喜歡獵人才對。”
“那面面難道不喜歡帥的么?”
這個問題顯然太過深奧,炸醬麵小眉頭擰的老高。小臉兒上的表情就苦惱又困惑。
秦川顯然不會明白女兒的糾結,笑着捏捏她的小臉蛋兒,終於問出了正題:“面面可不可以告訴爸爸,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小姑娘不再糾結了,立刻笑逐顏開:“面面喜歡拔拔。”
秦川心裏這個美啊!他就知道,閨女肯定說喜歡他!正準備抱起女兒狠狠香幾口,卻發現炸醬麵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寶貝兒,怎麼了?”
“面面喜歡拔拔,可素麵面不能嫁給拔拔。拔拔有媽媽了。”
秦川被女兒那糾結的小樣兒萌的心都化了:“面面不能嫁給爸爸,但是將來可以找一個和爸爸一樣的男生啊。”
“不要……”炸醬麵突然淚眼汪汪。
這……不是喜歡他嘛,為什麼又不要?秦川只覺得幾天沒和女兒交流,就出現嚴重的代溝了。
他趕緊替炸醬麵揩眼淚:“不要就不要,面面不哭啊。”
炸醬麵抽了抽鼻子,大眼睛看着自己親爹,彷彿做了什麼重大決定般艱難開口:“拔拔,面面其實有喜歡的人了。”
“呵……”秦川輕聲低笑,倒是沒在意,“是嗎,面面有喜歡的人了啊。該不會是王大壯吧?”
“不素王大壯。”炸醬麵神情嚴肅,異常認真,“素葛爺爺!面面喜歡葛爺爺,將來要給葛爺爺做新娘。”
秦川如遭雷擊,當成外焦里嫩。
接下來這一宿,秦川完全是噩夢不斷。
一會兒夢見蘇羽瞳書里的霸道總裁變成了現實中的人物,於是拋棄自己改嫁給了書中角色。一會兒夢見撲克臉的葛叔一身西裝革履,捧着束鮮花,要迎娶炸醬麵。
然後再一轉眼,炸醬麵又摟着一個長得和王大壯十分相像大胖小子的胳膊,仰着小臉兒對他說:“拔拔,這素你外孫。”
“呃……”秦川不堪痛苦,驚醒過來。
屋子裏黑漆漆靜悄悄的,世界還是那個寧靜平和的世界。
他一邊抹掉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轉頭看了一眼……炸醬麵面對着他這邊側躺着,露出個小腦袋在外面。小嘴兒微張,睡得無知無覺的炸醬麵。
秦川頓時長吁一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疲憊。
還好……還好只是場噩夢。不過內容也是夠離譜的。
唉……要不怎麼說不養閨女不知道父母恩,他這爹當的,可真是危機重重。
想到這兒,秦川勾了勾唇。帶着苦澀的笑容重新閉上了眼睛。
可噩夢醒后,卻再也無法入睡了。
秦川像是烙餅一樣原地翻騰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可能會吵醒親閨女。便換了個仰卧的姿勢,挺在那兒不動彈了,腦袋裏開始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怎麼改正炸醬麵的審美,比如怎麼能徹底隔離掉葛叔防患於未然。對……不只葛叔,還有王大壯。
就這麼煎熬了好幾個小時。終於等到外面天光微亮,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到另外的房間裏洗漱好,然後去了健身室。
秦川覺得他有必進行一下有氧運動,消耗掉心裏多餘的熱量。不然他感覺自己可能就沒機會再見老婆一面了。
他不要這樣,他還想要第二胎呢。現在政策都放寬了,他怎麼也要響應號召,做個好公民。
又是胡思亂想地一早上。等到秦川消耗舒坦了,清理好自己重新回到卧室的時候,炸醬麵剛剛睡醒。
小姑娘仍舊有些迷迷瞪瞪的。曲着小腿兒坐在枕頭上,一手拽着自己的洋娃娃,另一隻手正在揉眼睛。
看見秦川進門,她立刻露出個委屈的表情:“拔拔,你去哪裏了?”
“爸爸去鍛煉了。”秦川邊說著,邊大步過去將她舉起來抱在懷裏狠狠親了兩口。親完又把自己的老臉也遞了過去,“面面的早安吻呢?快親親爸爸。”
“啊……”小姑娘打了個呵欠,眯縫着眼睛在秦川臉上胡亂印了個口水印兒。
“面面真乖。”某親爹開心地笑了一聲,抱着閨女進了浴室。
出來的時候傭人已經把炸醬麵的衣服都送到了主卧。
秦川又伺候閨女穿好衣服,把她抱到了蘇羽瞳的梳妝枱前面坐下,拿了木梳給她梳頭。
只是小姑娘愛臭美的程度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梳一個馬尾,她嫌單調。綁兩條辮子,她左看右看又嚷嚷不對稱。給她編了個麻花辮,又覺得土。
秦川被折騰了無數遍,最後難得的有些無奈:“面面平時不也這麼梳小辮子么?今天怎麼就不行。”
炸醬麵盯着鏡子皺眉:“平時是媽媽梳的。拔拔聰明,要梳的比媽媽好看。”
就這麼一句話,某親爹的小心肝兒頓時顫了三顫。
哎呦,他就知道,他家寶貝兒和他最親。
秦川彎下腰,狠狠在炸醬麵的小臉蛋兒上香了一口:“面面,術業有專攻。爸爸是比媽媽聰明,可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好啊。”
小姑娘撅着小嘴兒沒說話,表情里全是失望。
秦川心疼了,摸着炸醬麵的頭跟閨女商量:“面面,我們家寶貝兒長得可愛,怎麼梳都漂亮。要不咱就梳一條小辮子得了。”
炸醬麵眨眨眼:“一條小辮子太簡單。要素有對漂亮的發卡就好了,面面以前的那些都不漂亮了。”
“噗……”秦川忍不住笑噴,“那爸爸等會兒帶你去買鑽石發卡!寶貝兒戴上那個肯定更好看。”
小姑娘目的達成,立刻笑逐顏開。伸出小胳膊摟住親爹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拔拔最好了!”
秦川趁機又香了兩口,心裏卻忍不住甜蜜的嘆氣。這小丫頭,不就這點兒小心思么!
宣城某家珠寶店前段時間別出心裁,推出了一套兒童系列的首飾。其中一對鑽石發卡,炸醬麵一眼就看上了,而且喜歡的不得了。可惜蘇羽瞳不讓買。
因為那個價格即使對於大人來說都算奢侈,更別說小孩子。她一是怕引人注意,招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或者危險。另外,就是不想讓炸醬麵小小年紀就有太高的優越感。
秦川對於蘇羽瞳的育兒理論一向都不以為然。他們這樣的家庭,自然另有一套生存法則。蘇秦是他秦川的女兒,從一出生開始就註定會被許多人注意,善意的惡意的,別有用心的。至於優越感……其實他幼年還在秦家時,比炸醬麵現在還要奢侈。只不過為了和諧,他通常不會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上反駁她。
而且對於蘇羽瞳心理的某些想法,秦川大概是可以理解的。她希望女兒有個普通的童年,其實他也願意炸醬麵一直單純快樂下去。
不過這都一個月過去,小姑娘還惦記着那對發卡。還趁着蘇羽瞳不在和他耍小心眼兒。買就買了吧。
吃完早飯秦川開車領着小姑娘出發直奔商場。快到目的地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蘇羽瞳的互動會是連續兩天。今天上午還有一場。
撥通電話一問,果然,她人就在附近呢。
“你還有多長時間。”
蘇羽瞳那邊背景依舊嘈雜混亂:“現在還沒開始呢。大概11點結束,怎麼了?”
“之後還有安排么?”
“沒有了。”
“那行,我和炸醬麵也在商業街這邊兒……”秦川話不等說完就被蘇羽瞳驚慌打斷。
“你可別過來啊!”
現場有不少媒體,他們一家三口同時出現,被抓拍到一次足足夠爆料半個月的。光是他們兩個人就算了,她可不想自己女兒曝光。
秦川當然知道蘇羽瞳的顧慮,笑道:“現在不過去。我領面面逛一會兒,你結束之後在那兒等我,我過去接你。”
“嗯,好。那結束之後我在二樓的咖啡吧等你。你帶着面面注意安全。別給她吃太多生冷油膩的東西。”
“知道了。”秦川應了一聲,便切斷電話。
恰巧前方路口紅燈,他一邊踩下剎車,一邊摘了藍牙耳機。扭頭看了眼坐在後面安全座椅里的炸醬麵,發現小姑娘也正眼巴巴地瞅着他呢。
然後還不等秦川開口,炸醬麵忽然小嘴兒一噘,就委屈了:“拔拔,媽媽素不素不讓你給我買發卡?”
秦川忍俊不禁:“你媽不知道。咱買咱的,不告訴她!”
炸醬麵還是一臉煩惱:“可素媽媽早晚會幾道。她幾道了就要發飆,面面怕怕。”
這小丫頭,不就是想讓他當擋箭牌么!秦川好笑地搖搖頭:“我跟你媽說,讓她不和你發飆。”說著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前方,見信號燈上的時間還剩2秒,便慢慢啟動了車子。
相比之下,蘇羽瞳平時對女兒的教育的確比他嚴厲了一些,可以不至於像炸醬麵說的那樣發飆。不過這小丫頭鬼主意太多,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見什麼人拆什麼招。也的確夠蘇羽瞳這個親媽應付的。
“拔拔。”車子開出去沒一會兒,炸醬麵晃蕩着小腿兒,又有了要求,“你手機借我玩好不好?”
秦川沒答應:“不行。坐車玩兒手機傷眼睛。等回家了借你玩半個小時。”
小姑娘撇撇嘴,卻沒堅持:“那我要吃雪糕。”
“好。”秦川這次倒是應得痛快,“不過只能吃一個。”
“一份香蕉船。”
“一個球兒!”
炸醬麵小眉頭一皺,就要掉豆子:“拔拔壞。”
秦川立刻投降:“兩個,不能再多了。被你媽知道了,以後你連半個都別想吃!”
炸醬麵眨眨眼,終於接受這個結果,不再討價還價。
珠寶店在商場一樓,樓上就是一家以甜點聞名的西餐廳。秦川領着女兒先去吃了雪糕解饞,才重新回到一樓。
除了那對發卡之外,炸醬麵還趁火打劫地買了一整套十二生肖的白金吊墜。和鏈條卡通形象的硬金腳鏈兒。
小姑娘鬼心眼兒多,怕回頭蘇羽瞳知道了挨說。又指着店裏最貴的一對翡翠耳釘,說媽媽戴那個漂漂。攛掇親爹一起買下來。
秦川被女兒那點兒小心思逗得直好笑。不過仔細一看,那對耳釘雖然水色不是極佳,卻的確很襯蘇羽瞳的臉型和膚色。乾脆金卡一刷,一併敗了下來。
父女兩個滿載而歸。
見時間差不多了,直接去蘇羽瞳。
蘇羽瞳搞活動的大廈離那裏只隔了一條街。
兩個人到地方的時候,那邊似乎剛剛散場。秦川想了想,帶着女兒去了頂層的餐廳。然後撥通老婆手機,叫她也別去二樓咖啡吧匯合了,乾脆直接上頂樓。一家人吃完飯再走。
蘇羽瞳上來的比較晚。兩父女點的東西差不多上齊了,她才姍姍來遲。
見自己位置前空空如也,她頓時樂了出來,佯怒道:“你們兩個可真夠意思。光自己吃也不管我。”
“哪兒敢啊。”秦川笑了一聲,十分紳士的起身給她拉開了椅子,“我怕你還要耽誤一會兒,就沒讓他們上。七分熟的菲力,行么?”
“沒什麼不行的。我都快餓死了,你現在就是給我吃泔水我可能都覺着香。”
“哪捨得給你吃泔水。”秦川也不避諱在女兒就在旁邊,低頭吻了吻蘇羽瞳發頂,招手示意服務生把剩下的東西上齊,這才坐回座位。
結果剛落座,就聽見炸醬麵不滿地哼了聲:“拔拔親媽媽不親我,偏心!”
話音一落,兩口子都愣了愣。隨即一起輕笑出來。
“爸爸不偏心,爸爸最喜歡面面。”秦川從善如流,傾身過去,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
蘇羽瞳看着那膩歪的父女倆,忍不住撇了撇嘴:“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兒,我看你們兩個還真是。”
“吃醋了?”秦川歪頭看她一眼,目光中閃動着兩人才懂的情緒。
這人,怎麼大白天就想着些不着調的事兒。
蘇羽瞳面上一熱,掩飾性的咳了聲,看向女兒:“面面,想沒想媽媽?”
“想了。”小姑娘答得規規矩矩,平常調皮時的歡實勁兒全然不見。
蘇羽瞳細眉挑了挑,視線落回了丈夫身上:“她是不是又纏着你買什麼了?”
秦川笑了出來:“就是那對發卡。”
蘇羽瞳嘆氣,她就知道。炸醬麵這小丫頭,和她爹那性子幾乎一模一樣。想要什麼東西,不弄到手不罷休。
其實以秦川的財力,那一對發卡算不得什麼。她只是不想這孩子從小優越感太強,養成不合群的性格。不過既然買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想到這兒,蘇羽瞳看着女兒,放柔了聲音:“面面,你很喜歡那對發卡是不是?”
“嗯。”炸醬麵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媽媽別說我,面面很喜歡。會一輩子對它好的。”
一輩子……這都什麼詞兒啊!
蘇羽瞳苦笑不得:“媽媽不說你。但是面面答應媽媽,和爸爸媽媽一起出門的時候才戴它,平時不可以戴去幼兒園,好不好?”
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見媽媽眼神嚴肅,便怯怯地點頭。然後想了想,突然露出一副乖巧討好的笑容:“媽媽,拔拔有給你買禮物。素麵面挑的!”
見女兒獻寶,蘇羽瞳也收了嚴肅的面孔:“是嗎,面面挑的什麼?”
“耳聽。綠綠噠小花,漂漂。”
蘇羽瞳有些糊塗,詢問地看向秦川。
“是一對兒鑲嵌成花的翡翠耳釘。”秦川切下牛排上最嫩的一塊遞到女兒嘴邊,還不忘了言語調戲老婆,“面面說你戴上好看,晚上戴給我看?”最後那半句,聲音明顯低沉了八度。
蘇羽瞳臉上比剛才還熱:“吃你的吧。”說完白了他一眼,低頭喝了口湯。
秦川哼笑一聲,看着她紅透的耳根,腦袋裏已經開始盤算着晚上該先從什麼地方下口。
可等真的到了晚上,秦川才知道什麼叫肉在嘴邊不能吃!
下午一家三口又去了遊樂園。炸醬麵玩兒的太瘋,早就累得蔫蔫的。秦川便就近將車子開去了蘇羽瞳那套小公寓。
炸醬麵一路睡得稀里糊塗,進了屋子還耍賴不肯睜眼。
蘇羽瞳沒辦法,只好抱着女兒一起洗了澡。拾掇好兩人,又把她抱去小卧室。今天倒是不用哄,也不用講睡前故事。小姑娘腦袋剛一沾上枕頭,就小豬一樣睡了過去。
蘇羽瞳看着女兒的睡顏滿心都是暖暖地柔軟情緒,竟坐在床邊捨不得離開。直到某隻餓狼輕手輕腳地找上門來。
秦川見女兒睡着,小心翼翼地低頭親了親炸醬麵額頭。然後轉身便將蘇羽瞳打橫抱了起來。
蘇羽瞳沒有準備,“啊——”地驚叫一聲,又趕緊把聲音咽了回去。抬起拳頭砸罪魁禍首的肩膀,壓低嗓子抱怨,“女兒房間裏,你發什麼瘋?”
秦川狡黠一笑:“面面睡著了。”說完抱着老婆回了卧室。
蘇羽瞳以為他會直接餓狼撲食,卻不想秦川只是將她放到床上。
“閉上眼睛。”他輕輕說了一句。
蘇羽瞳疑惑,卻還是依言照辦。
隨後感覺左邊耳垂上一陣刺癢,接下來是右邊。
“面面眼光還真不錯。”
蘇羽瞳睜眼,抬手摸了摸耳朵,發現那裏多了一對耳釘。她撐着胳膊起身要去照鏡子,卻被秦川直接壓了回去:“明天早上再看。”然後,以吻封唇。
蘇羽瞳嚶嚀一聲,下一秒便抬手攀附住他。格外的柔順。
秦川越發心情激蕩,恨不得將她立刻拆吃入腹。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蘇羽瞳卻忽然用儘力氣推開了他,然後氣喘吁吁道:“不行……我不方便。”
秦川高大的身體頓時僵硬,咬牙切齒道:“你故意的吧。”
“才沒有。”蘇羽瞳小聲兒否認,可那抿着小嘴兒的模樣卻完全在表達另一種情緒。
“呵……”秦川隱忍到極致卻笑了出來,只是那笑容里全是陰冷,“蘇羽瞳,你生理期可不是今天。”
“我沒說我今天生理期啊。”她纖細的食指點了點他硬實的胸膛,笑的越發小人得志,“阿川,我懷孕了。不到四周。”
秦川大腦里有一瞬間空白,而後傻傻問道:“你說什麼?!”
“我懷孕了。不到四周。”蘇羽瞳說著親了親秦川的唇角,感覺他到身體顫抖不由輕笑出聲,“醫生說三個月前都不可以。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都要辛苦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