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熟悉又陌生
第三十章
熟悉又陌生
千塵這些日子特別不開心。今天寫稿差點把領導排名弄錯,被主編狠狠的訓了一頓。她自知理虧,低着頭聽訓。
她忍不住打電話給蕭陽,家裏的事讓她心煩意亂,工作今天也不順心,她想蕭陽。
千塵就像只在風雨里濕了翅膀的小雀,撲騰着想躲到蕭陽的翼下去。六年,千塵已習慣一有麻煩就找蕭陽。他輕柔的聲音,會平靜洶湧的江水歸於祥和,會驅逐暴戾的狂風轉為恆定。
然而今天的電話並未帶給千塵預期的安慰。她聽見電話里又傳來了洗牌的聲音,稀里嘩啦脆生生地刺激着耳膜,千塵只覺得心力交瘁,她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問他:“阿陽,你又在打牌啊?”
“嗯,陪公司客戶。”
“你別打了,我想見你呢。”
蕭陽很為難:“千塵,我完了來找你好不好,我現在真的走不開。”蕭陽邊說招呼着出牌。
今天真是陪客戶。桌上的幾人也是公司的老熟人了,今天才把一筆單子給了他們公司,談完事情有人就提議打牌,佟思成是不打牌的,蕭陽就去了。
他心裏很高興,照公司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如佟思成所說,一年時間就可以了。佟思成己經放棄去軟件園上班的打算,決定好好做公司的事情。蕭陽和他分了工。對外應酬的事大都交給他,佟思成專攻技術同時開發產品。兩人的性格也是一動一靜,配合得很默契。
蕭陽急切地盼望着能早出成績,早點解除千塵母親對他的成見。可是最近千塵卻比以前更粘他。他知道千塵家裏給她的壓力太大。可是每每聽到千塵訴苦,談及她爸媽又說哪家的子女如何如何。再好脾氣的蕭陽,同樣也感覺到累了。
他嘆了口氣:“完了我找你,嗯?等等,我碰!”
千塵聽着他一邊打電話,一邊還不忘吃牌,她只覺得一顆心直直地往下落,重重地從高空砸向地面激起氣旋似的怒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化成了一句責問,所有的委屈瞬間爆發:“我討厭你打牌,佟思成不也一樣做公司,他怎麼不打?”
千塵的聲音透過手機有點大聲,蕭陽“啪”的掛斷了電話,笑着對桌上的人搖了搖頭:“女人就是這樣。不管她,繼續!”
千塵呆了。
她怔怔的望着手機不敢相信。這麼多年,這麼多年蕭陽從來沒有掛斷過她一次電話。不管是甜蜜的時候,傷心的時候,他都從來沒有這樣不等她說完就掛斷過她的電話。
眼睛霎時就紅了。千塵低下頭急急出了辦公室,直直走到鄰近的小公園裏,像石頭一樣壓在心口的那口氣才作一汪熱淚噴涌而出。
以前蕭陽打牌,她發過更大的火,他只會不打,跑出來哄她。就算留在牌桌上也沒有這樣乾淨利落地掛斷過她的電話。他怎麼能這樣?她不過說了他一句,他就掛她電話?他不知道她成天有多累?家裏這樣反對着,父親這樣反感他打牌,他怎麼一點不為她想想?他就掛了?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
哭了會兒,千塵平靜了下,又給蕭陽打了個電話:“阿陽,你能不能不打了?”
“千塵!”蕭陽語氣裏帶着一絲煩躁。他掛斷電話心裏一直牽挂着千塵,他想她定得氣不行了。“完了我就來找你,嗯?”
“你不用來找我了,我們分手吧!”千塵突然吼出一句。她茫然地看着手機,她剛剛說了什麼?
電話里沉默了,聽到蕭陽離開牌桌的聲音。“千塵……”
“你都忘了,今天是情人節呢。”
蕭陽沉默了:“對不起,千塵,我本來想完了來找你。”
完了來找我?過情人節?他以前從來不會忘記的。想起他在牌桌上掛斷她的電話,千塵心裏的無力感又升了起來。她突然想,是不是真的分手,大家都解脫了?“阿陽,我們,分手吧。”她的語氣帶着一絲顫抖,帶着一絲賭氣,似乎這樣才能挽回剛剛下意識吼出來的話。
蕭陽沉默了會兒:“好。”
好?他就一個字?!他怎麼不哄哄她?怎麼不說他錯了,不該掛她電話,再也不打牌了?他,就同意了?千塵吃驚地聽着電話那頭蕭陽重重的呼吸聲,委屈瞬間湧上心頭。她一下子掛斷了電話。
她和他說分手?千塵愣了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眼淚滴滴嗒嗒地撒在胸前,她哭了起來,怎麼也忍不住,她和他說分手,她怎麼就和他說分手呢。而他,他就不留她?!他就不知道哄哄她,這樣他都要打牌,這樣他都不理?分手……千塵似乎想起了這個詞,她又打了電話過去。
她沒有說話,呼吸中帶着抽泣。
蕭陽顯然已經離開了牌桌。他也沒有說話。
兩個人拿着電話就這樣沉默着。
千塵心裏千喊萬喊,只要蕭陽哄哄她就好。她等着,等了許久,電話那頭還是沉默。千塵的眼淚又滴落下來,她再次掛斷電話。
手機就在手裏緊緊地拽着。上面還貼着她和蕭陽的大頭貼。他溫柔地笑着,清俊的臉緊挨着她,寫滿了快樂。十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打電話來。他真的是想和她分手嗎?他以前早就打電話來讓她等着他,他早就跑了過來……何況,今天是情人節,千塵覺得心一下子痛起來,痛得她直不起身。
天陰沉沉地,一場大雨隨時就會傾然而至。千塵覺得她的心也是陰沉沉的,看不到絲毫陽光。她這就要失去他了么?他怎麼可以就同意了?就不理她了?蕭陽的無視讓千塵瞬間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轉瞬間就要成為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了么?她和蕭陽?千塵簡直不敢置信,談戀愛這麼艱難,分手卻這麼容易。
她獃獃的坐着,無聲的落淚。難道她的感情,她和蕭陽的感情是這樣經不起風雨?
手機驀然響了。千塵一喜,急切的接聽。“千塵,我回來了,你在幹嘛。”
是小雨不是他,他真的就不理她了!“哇——”千塵就似找着了發泄口,大聲地哭着。
堯雨嚇壞了,急聲喊着她:“千塵,怎麼啦?別嚇我!”
千塵繼續哭着,邊哭邊喊:“小雨,我不活了,我,我和阿陽分手了!我……”
分手?千塵和蕭陽分手?怎麼回事?!堯雨驚得目瞪口呆。她迅速反應過來,“你在哪裏?我來找你。”
“外面!”
“外面是哪裏!”堯雨急得團團轉。發生什麼事了?
千塵抽泣着:“你在家么?我來找你。”
她擦了擦淚,打了車去了堯雨家。堯雨開了門,千塵目光衝動如遊魂一樣慘白着臉,凄然一笑:“沒了,小雨!”
堯雨嚇了一跳,拉她進門:“什麼沒了?”
“我說了分手了,我,我對阿陽說分手,我和阿陽分手了。”千塵眼一閉就往床上倒。
堯雨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先暖和暖和,別急,慢慢說呵。”
千塵伸出一隻手拉住她,纖細的手掌一搭上堯雨的,她禁不住抖了下,這是多麼冷的一雙手,不帶半點熱度。千塵眼睛閉着,嘴唇凍得發青。她,此時就像個沒了靈魂的鬼。堯雨突然覺得心酸。“千塵,你別急,你這樣想蕭陽,他心裏沒準兒也氣呢。我去問問他。你這樣兩句說不好,又吵起來,乖乖睡一覺,我去去就回來。”
“他,他就答應了,他居然就答應了!他,說好!”兩行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千塵平淡冷然的抖出一句話來。
堯雨心裏一慌,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千塵。她工作時是熱情幹練的,她說起蕭陽時語氣也是溫柔的,千塵外柔內剛,可她從來沒有這樣,死寂。
屋子裏的溫度彷彿又低了幾度,堯雨生生打了個寒戰。她握緊了千塵的手,卻怎麼也暖不過來似的。“他不對,嗯?我罵他去,你先睡,總得了解一下才定他的罪,好不好?我保證替你出氣。”
哄着千塵睡下。堯雨看着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嘆了口氣。出門給蕭陽打了個電話:“你在哪兒?”
“公司。”蕭陽顯然也不好受,簡短的回答。
“等着我來。”
堯雨急急地走進蕭陽和佟思成的公司。這是電腦城二樓的一間鋪面。二十多平米,收拾得很整潔,看樣子還不錯。她匆匆瞟了幾眼,目光從佟思成身上掠過,堯雨心虛地轉到蕭陽身上。
蕭陽青着臉坐在辦公桌后。看到堯雨進來,沉默着。
這時鋪子裏沒有客戶。佟思成坐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堯雨,也沒有吭聲。
堯雨看着蕭陽吸了口氣,怒其不爭:“你能啊?你打牌還有理了?千塵氣着了說你一句你就掛電話?還不理不睬?!”
“堯堯,”佟思成低喝了一句,主動幫蕭陽說話,“中午才做了單生意,是客戶,都是熟人了,就叫打打牌。蕭陽怎麼好走?”
堯雨愣了愣,睥睨着蕭陽:“千塵壓力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掛她電話她氣極了才說分手,你就應下了?一個字就把她打發了?你怎麼連哄她一句都沒有?你知道這樣千塵多傷心?你要是客戶實在走不了,你好好和她說不就行了?有你這種態度的?你知道我看到千塵是什麼樣子?你就等着她哭死算了。”
蕭陽緊緊地抿着嘴,一雙眼睛黑烏烏地沉不見底。聽堯雨一口氣說完。眼裏就泛起了一絲痛來。
堯雨瞧着他扳住辦公桌邊緣指節發白的手,嘆了口氣:“女孩子是要哄的,你一直把千塵捧在掌心當寶似的,她怎麼受得了?”
“她在哪兒?”蕭陽啞聲開了口。
“我家,這是鑰匙!”堯雨把鑰匙遞給了蕭陽。
蕭陽看了佟思成一眼,接過鑰匙一陣風似的出了鋪子。
蕭陽一走,堯雨才發現自己沒地方可去了。她站在鋪子裏有點無所適從。佟思成挪過一張椅子給她:“坐會兒。”轉身又給她泡了杯茶,“抱着暖手。”
堯雨很自然的坐下再接過茶抱着。
“晚上想吃什麼?”
“隨便。”
“吃魚吧,我記得你愛吃那家的魚。吃着也暖和。”佟思成幫她做了決定。他看了眼堯雨,眼睛裏露出笑意:“真生病了?”
“你怎麼知道是假的?”堯雨低着頭喝茶。驀然給燙得吐舌頭。
佟思成趕緊接過茶,另拿起自己的水杯:“喝口涼的。”
堯雨接過喝了口,舌頭燙得有點麻。
佟思成好笑地看着她:“傻瓜。”
不用抬頭,也能想像他的表情,帶着寵溺帶着好笑。他看她的目光定是柔如春水。換作從前,該撲進他懷裏撒嬌,一連聲嗔道:“不是不是就不是!”
堯雨抱着茶,頭埋得更低。遙遠的記憶了。她只是回憶,卻無半點撲進他懷裏的衝動。真的回不去了么?
他沒有說為什麼知道,佟思成想,這就是直覺。他從堯雨進來開始就這麼認為了。她是找醫生開了病假條,捏造了張病情診斷書,在家休息的吧。二十多天了,她想明白了么?佟思成不知道。他也不想問。
江邊的魚館裏連空氣都是暖和的。堯雨感慨,原來她還能這樣平靜地來到這裏,和佟思成來到這裏吃魚。
“先吃炸小魚兒。”佟思成把碟子往堯雨面前推了推。
堯雨一直害怕佟思成問起為什麼不去火車站的事兒。然而,他一句也沒提。彷彿沒有和她分手,彷彿沒有春節去B城接過她。他還像從前一樣照顧着她,把炸小魚兒的碟這麼熟悉而習慣地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後笑着看她吃。
堯雨臉上一直帶着淺淺的笑意。佟思成仔細地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就兩秒鐘,堯雨固定着臉上的笑容。佟思成的目光似測謊儀一般精確地在她臉上掃描。終於他拿起了杯子喝水。
兩秒鐘等於什麼?眨兩下眼睛,說一句話的時間,堯雨覺得這兩秒鐘是種考驗,對她兩年來是否成熟的考驗。其實她應該高興的是么?讓心底里那種前男友對自己念念不忘帶來的虛榮和滿足代替心裏的慌亂!堯雨埋下頭繼續吃魚,她發現自己的行動竟然搶先一步做出了正常的反應。
而下一步的反應也讓她吃驚,她一如從前似的享受着佟思成的照顧。他為她撈魚,給她倒飲料。吩咐她吃慢點,小心魚刺。
堯雨偷偷地看他,兩個人還像從前一樣吃飯,連習慣都沒有改變。只是,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佟思成嗎?
佟思成沒有抬頭,邊吃邊說:“我比魚好吃?”
堯雨驀然慌亂了。她端起飲料喝着,掩飾又被他發現的尷尬。
佟思成嘆了口氣,抬起頭定定地看住她。神情誠摯的說:“堯堯,別心慌,不是和我在一起吃頓飯就是答應我重新來過。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都在這兒的。我們,至少還是朋友,比普通朋友更了解的朋友,不是嗎?”
堯雨抬起頭,佟思成眼睛裏溢滿溫柔,臉上滿是寵溺。雙眸一轉,笑容,香氣,燈光都沉進了眼底,只有一點冬夜的孤星閃爍。然後她看到他笑了,如清朗的月光撒滿山嶽,撥開雲霧後分外皎潔。
“別看了,再看,我會害羞。”佟思成戲謔地說道。
她臉一紅,低下頭,一塊魚又挾進了碗裏:“這是你最愛吃的,其實我也愛吃,不過每次都讓着你。快吃!”
堯雨忍不住也笑了。帶着微紅的雙頰,砸巴着嘴。“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知道,不粘我了唄。”
“撲哧!”堯雨笑出聲來,“思成,我才發現,你也有很幽默的時候。”
佟思成一本正經地說:“我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相逢一笑抿恩仇。是這樣的么?堯雨心情舒暢,長長的透了一口氣,慢慢活潑起來。她不用去深想該怎麼辦。她只需跟着心意走就行了。
佟思成微笑着聽她說,也說自己在外兩年的經歷。
他從前不是這樣健談的。
鍋子的熱氣飄出香辣的味道,一陣白霧騰起,又被風吹散。佟思成的笑臉在霧氣后時隱時現。人就是這樣。再了解有時也會有被霧氣擋住的一刻。堯雨和佟思成似乎走得近了,似乎消除了誤會,似乎沒有了隔閡。然而,霧氣在他們之間翻騰的時候,她又覺得他們之間隔着什麼。像這霧氣一樣,摸不着捉不到,轉眼消散。
他的臉隱在霧氣里,笑容淺淺淡淡,嘴角勾出若有深意的味道。只一雙眼睛深沉冷然,墨染似的黑亮。他在笑,眼睛裏卻有着堯雨看不出來的內容。
兩年前,堯雨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連他喜歡她,她也能看出他眸子裏的笑意。而現在,她無法肯定地說出她從那雙冷然的眸子裏讀出的意思。
這是她猶豫的原因么?再沒有那種全然的信任和安心。
送她到樓下,佟思成從口袋裏摸出一朵花:“情人節快樂!剛才街邊花圃里摘的。”
情人節?堯雨被千塵一折騰都忘了。她接過那朵花,手指輕撫着花瓣淡然一笑:“謝謝。”
千塵和蕭陽和好如初。誤會一經消散,兩人變得更為親密和依戀。千塵感嘆着對堯雨說:“小雨,阿陽不來解釋,可能我們也就分手了。越是愛得深越是責之切!”
堯雨明白她的意思。因為四年的美好,所以佟思成的分手才顯得這麼可惡,難以釋懷。兩年過去,難道自己的內心深處還是不能淡忘分手么?堯雨有些迷茫地注視着前方,她想起小時候去鄉下過暑假。從地里新掰下玉米,擼了須剝了皮往灶膛里一塞,幾分鐘后廚房裏就飄出了濃濃的甜香。用火鉗夾了出來,拍着灰,兩手倒騰着,那種誘人的香氣,連燒焦了的玉米粒扔嘴裏嚼着吃。現在大街上隨處可以買到煮好的奶油玉米,卻是再不是記憶中那般美味。外出野營不止一次地買了玉米去烤,也烤不出鄉下吃到的味道了。
不是鄉下烤玉米的味道甜美,而是幾時的童趣深深植入了記憶。堯雨笑了:“千塵,我不是還記恨當初的分手,我只是發現,大家都變了,我不了解他似的。熟悉,又陌生。不是重新開始的問題。我可能忘不了的是過去的那份美好,而不是他這個人。”
“可是小雨,你當他人是全新的,你對過去的美好難以忘記,為何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呢?”
堯雨挽着千塵的手往前走着,一抹笑容從她臉上揚起,清麗的臉瞬間神采飛揚,她輕聲對千塵說:“我沒有不給他機會啊?只不過,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再有從前的感覺而己。”
千塵眼裏亮出驚喜:“小雨,你願意和佟思成重新開始了?”
“哎,不是和佟思成重新開始,是我重新想了解一個人。千塵,我們都不再是讀書時的自己了。就像你和蕭陽說分手,以前除非感情變了,你絕不會說分手,現在會因為壓力覺得累,戀愛着太累就說分手,這是不一樣的思想了。”
千塵低下頭,輕嘆一聲:“說實話,小雨,我和阿陽和好,可是,我還是累。和阿陽在一起開開心心,回到家,看到我爸媽那種開心瞬間就沒了。回去稍晚一點,我媽眼光往我身上一瞟,我就心虛,馬上找各種理由加班啊,去採訪了啊什麼的解釋。她眼睛裏總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就像知道我在撒謊,又不說出來,就很痛心地瞅着你,我一看那種眼神,心裏就愧疚,就覺得她養了我這麼大,我瞞着她,騙她,我真是難過。”
堯雨摟了摟她,也嘆了口氣。這事她也沒辦法。她和千塵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格。千塵對父母打小就言聽計從。她爸媽對她也好,要讓她在父母和蕭陽之間選一個,對千塵來說這是多難的選擇!堯雨這一刻特別感謝自己的父母,不僅沒有干涉她的選擇,而且支持着她的想法。“千塵,你要不和你爸媽再敞開的談一次?把你對蕭陽的感情說給他們聽?他們這麼愛你,多溝通一下。”
千塵只搖頭,她沒有把握。可是,就這樣瞞着他們和蕭陽來往,作賊似的?她和蕭陽已經有了那層關係,要是再讓父母知道,千塵簡直不想去想後果。“拖些日子再說吧,阿陽他們公司現在做得越來越順心了。等再好一點,有了成績,也好和我爸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