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合租趣事
雖說我們是合租,但在我們合租的第一個月中,蘇南在家不超過五天,他更多的時間是待在研究所的宿舍。
一開始,我並沒有懷疑,久而久之,我便有些疑惑了。
我打電話給徐曼曼,徐曼曼聽我說了前因後果后,說道:“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稍有點火星子,乾柴烈火還不得燒起來?男人哪,一半腦子放着理智,一半腦子壓着獸性,雖然大部分的時間理智佔據了上風,但一旦獸性大發,理智這玩意兒就不管用了。其實蘇南已經很好了,他那麼喜歡你,天天和你抬頭不見低頭見,還能保持理智,此等自制力,爾等望塵莫及。”
什麼跟什麼呀?
不過徐曼曼的話倒是提醒我了,雖然說我們是合租,但是蘇南壓根沒在家裏住過幾天,與其說是工作忙,不如說故意躲着我。那麼問題來了,他躲我幹什麼?
徐曼曼撂下一句話:“傻瓜,他這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嘛。”
我無語凝噎。
我剛放下電話,蘇南就回來了。此時,我穿着清涼的弔帶,以一種豪放不羈的姿勢窩在沙發上。
他與我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最終我發出一聲尖叫,捂着胸口進了房間。等我出來的時候,他正在收拾茶几。
我輕咳一聲:“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蘇南俊臉微紅,聲音也輕了許多:“我回來拿東西。”
“哦。”我點點頭,“那你拿,我先回房間了。”
他拉住我的手,抿了抿唇,說道:“你不是還要看電影?”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一些工作沒做完,我去房間。”說完,我掙脫他的手,灰溜溜地進了房間。
沒多久,房門被輕輕敲響,蘇南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我回研究所了,你出來吧,我把蛋糕放在冰箱裏了,你餓了就去吃。”
等我開門后,蘇南已經離開了。我打開冰箱,裏面果然有我最喜歡吃的草莓蛋糕。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
周五,蘇南打電話給我:“周末你想去哪兒?”
我知道他想說的是約會,最近我倆都忙於工作,鮮少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說說話、談談心,於是我提議:“要不在家吧?”
“在家?”
“你看,我們現在吃住都要錢,能省一點是一點。你快點回來,我給你準備豐盛的晚餐。”
兩個小時后……
“所以你口中豐盛的晚餐就是煮泡麵?”回到家后,蘇南看着碗裏的泡麵,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輕咳一聲:“這不還放了一個荷包蛋嗎?”
蘇南一副被我打敗的模樣,任命地低頭吃面。
我見他吃面,問出心中疑惑已久的問題:“蘇南,我問你一件事。”
他估摸着餓極了,頭也沒抬就道:“你問吧。”
“你租了房子又不住,整天待在研究所的宿舍,是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對我霸王硬上弓?”
“喀喀……”蘇南一口泡麵差點兒噴出來,好不容易咽下去,他漲紅着臉怒視我,“你說什麼?”
我忙拍着他的背替他順氣:“不是你讓我問的嗎?”
蘇南終於順了氣,他皺眉看着我:“你是怎麼得出這麼一個亂七八糟的結論的?”
我低着頭一聲不吭,用腳尖磨着地板:“蘇南,我不想占你便宜。既然我們一起合租,你就住在這裏,沒必要委曲求全,而且我相信你。”
蘇南低低一笑:“你相信我,可是我不相信自己。”
“啊?”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喀。”蘇南握拳輕咳,旋即正視我,“既然你良心不安,那我就搬回來住,不過你真的可以嗎?”
我點頭如搗蒜:“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可兩個人真正同住一個屋檐底下后,我才知道很多事是不可以的。
他搬回來住的第一天,我不知道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火急火燎想上廁所,結果他正在裏頭。
我連連拍門:“蘇南,開門,我快憋不住了。”
“馬上就好。”裏頭傳來蘇南的聲音。
“馬上是多久?”我不依不饒。
“再等我一分鐘。”他說。
一分鐘?我半分鐘都憋不住了!在我夾着腿想去樓下公共衛生間之際,蘇南打開門,面色有些奇怪:“你到底怎麼了?”
我被他的開門動作嚇了一跳,欲哭無淚:“我拉褲子上了。”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我一直低着頭,蘇南憋着笑:“別低頭了,地上沒錢撿。”
我漲紅着臉:“蘇南,你要是再嘲笑我,我們就友盡,不,分手。”
他敲了一下我的頭:“分手這個詞可以亂說嗎?我沒有嘲笑你。”
“你有,你在心裏嘲笑我了。”我這老臉都快丟盡了。
小孩子才憋不住屎尿,而我一個成年人居然讓蘇南看了最大的笑話!
蘇南為了安慰我,說道:“小時候,我都看過你多少次尿床啊,我已經習慣了。”
我齜牙咧嘴地怒視他。
回到家后,蘇南替我分好葯,又給我倒了水:“你把葯吃了。”
我看了眼這一把五顏六色的葯,嘴角抽了抽,可憐兮兮地道:“我不吃,苦。”
“之前的事還想來一次?”他挑眉。
我忙一把抓過他手心裏的葯,就着水一仰而盡。結果我吃得急,半塊藥片卡在喉嚨中不上不下,苦得我五官都皺成了一團。
蘇南緊張道:“怎麼了?”
“葯卡喉嚨里了。”
蘇南一副被我打敗的神情,伸手扶着我的後頸,一隻手撫着我的咽喉。
我覺得癢,直縮脖子:“癢,你幹嗎?”
“別動。”他命令道,我只好乖乖不動,片刻后,他鬆開手,問我,“現在感覺如何?”
我咽了口口水,說:“好了,真是神奇!可是我嘴裏很苦,你有沒有糖給我甜甜嘴巴?”
“沒有。”他搖頭。
我失望不已,正打算再喝口水漱漱口,結果蘇南俯身靠近我,一隻手撐在沙發椅上:“但我有一個辦法。”
“你裝什麼神秘,有糖快點拿出來,別藏着掖着。”我去他的口袋搶,他卻一把鉗住我的手,快准狠地堵住我的唇瓣。在我訝異之際,他已經放開了我。
我結巴道:“你你你……”
結果蘇南不等我罵出聲,已經瀟洒地轉身逃了。我一個枕頭丟過去,卻落空了。
晚上,我看完電影就關了電視,準備回房間睡覺,結果路過洗手間的時候,聽到蘇南彆扭的聲音:“喂,我的睡衣、睡褲忘記拿進來了,你去我房間幫我拿一下。”
我滿口應下:“好啊。”
等拿出睡衣褲,我突然心生一計,對着洗手間的門說道:“我給你拿衣服來了。”
“謝謝,你將衣服放在外面的小矮凳上就好。”
我瞄了一眼凳子:“我拿是拿了,不過你這衣服有問題啊。”
“什麼問題?”他問。
“這衣服好像發霉了,我幫你拿去洗洗,你就將就着出來吧,我不看就是了。”
“胡樂。”裏面傳來蘇南咬牙切齒的聲音,“別鬧了。”
“我沒鬧啊,你的衣服真的發霉了,不信你自己出來看看。哦,我忘記了,你沒穿衣服,哈哈……哎喲,我的媽呀!你怎麼跑出來了?蘇南,你你你……”我抓着衣服要跑,他已眼疾手快抓住我,嘴角噙着一抹壞笑:“跑啊,你怎麼不繼續跑?”
我也要跑得了啊!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就不該摸老虎鬍鬚,現在求饒還來得及嗎?
“我錯了,大爺我真的錯了,請恕小女子口不擇言,衣服給你,小鬍子我先行告退。”
蘇南索性兩隻手抓着我的手,慌亂之下睡衣掉在地上,他也毫不在意,徑直踩了過去。
我見他步步逼近,只能步步後退,最後退無可退,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枕頭擋着自己:“蘇南,我真的錯了。”
“你錯哪兒了?”他問。
我瞄了瞄他精瘦的身材,道:“我不該挑釁你。”
蘇南輕笑:“你那不叫挑釁,你那叫調戲。”
“呵呵,我怎麼敢呢。”我訕笑。
“我看你敢得很。”他逼近我,溫熱的呼吸噴洒在我的臉上。
他一頭濕發還未擦乾,水珠順着他的肩頭滑落至腹部,最後沒入白色浴巾包裹的地方。我使勁兒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的鼻血似乎要衝破阻礙,來個噴泉似的飛濺。
為了防止這種慘案發生,我腳底抹油要跑。蘇南一把拉住我,啞聲道:“胡樂,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驗我。”
我大着舌頭,有些耳鳴:“啊?”
他突然將頭靠在我的脖頸上,氣息不穩:“你要是再這樣,我真的會……”
說完,蘇南一把扛起我,把我扔進房間,最後幫我鎖上門,在門口說道:“今晚你好好在裏面反省。”
“可是……”
“沒什麼可是。”他的聲音越發不穩了。
我聽門口沒了動靜,趕緊上前查看,見房門果然反鎖了,不由得嘴角抽搐。
你把門給我鎖了,我今晚該怎麼上廁所?
浴室隱隱傳來水聲,我更納悶了,這傢伙不是剛剛洗的澡嗎,難道這麼快就出汗了?我看他可能真有潔癖。
結婚之後,我才知道他那天洗的不是潔癖澡,而是冷水澡。
總之,我們在磕磕碰碰的合租日子中磨合著。
剛開始,我會將內衣褲忘在浴室,而每次比我晚去洗澡的蘇南總是紅着臉讓我進浴室把衣服拿出來。久而久之,他已經習慣不叫我了,而且非常順手地將我的貼身衣物收在小籃子裏。
工作一年後,我總算適應忙碌的生活,將公事和私事安排好。
臨近過年,我突發奇想,拉着蘇南一臉亢奮道:“蘇南蘇南,我們要不要去領證?九塊九,我請你。”
在經歷吃火鍋領證、吃牛排領證、吃烤肉領證等各種奇葩領證建議且次次被放鴿子后,蘇南已經對此事見怪不怪了,只是挑眉道:“這次你又想吃什麼?”
我知道我在他心中已經沒什麼誠信可言了,唉,這孩子被我忽悠太多次,已經自暴自棄了。
我一臉誠懇道:“這次咱們啥都不吃,就去領證,我連錢都準備好了。”
他沉默了片刻,握緊我的手:“好,這可是你說的,不準反悔。”
“誰反悔誰是小狗。”我信誓旦旦。
到了民政局,我看着前面排着的長龍,嘿嘿一笑:“沒想到今天領證的人這麼多,要不……”我其實想說的是“要不我們找一個陰涼的地方買瓶奶茶等着”,結果蘇南被害妄想症發作,緊緊鉗住我的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馬上就到我們了,你再忍忍,待會兒我帶你去吃小龍蝦。”
蘇南從來不准我吃小龍蝦,他這次可是下了血本,於是我得寸進尺道:“我要吃你做的。”
他“嗯”了一聲:“好。”
結果排隊排到一半,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雨來,一群來領證的情侶被雨衝散,抱怨着離開了。
我和蘇南站在雨中對視,我問:“下雨了,怎麼辦?”
他目光灼灼:“你剛才說了,誰反悔誰是小狗。”
我笑道:“你看這雨一下,隊伍自動散開了,這不是老天爺都讓我們快些領證嗎?快點快點,待會兒還要吃小龍蝦。”
蘇南如釋重負一笑。
接下來,我和蘇南兩隻“落湯雞”進了民政局,在工作人員詫異的目光下微微一笑:“我們要結婚。”
直到坐上車,我還沒回過神來,只是拍張照,簽幾個名,蓋個章,發一個小本本,我就結婚了,就從少女變成已婚婦女了?
我盯着手裏的紅本本,似乎想將它盯出一個洞來。
蘇南笑道:“回去慢慢欣賞,我們現在去超市買小龍蝦,好嗎,蘇太太?”
蘇太太什麼的,聽着就讓人心跳加速,臉紅不已。
可惜最終小龍蝦沒吃成。
樂極生悲,我和蘇南感冒了,兩人像裹粽子一般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
我看着眼前的一坨紙團,訕笑:“蘇南,鼻涕一直流怎麼辦?”
蘇南一本正經道:“聽說運動一下就會好很多。”
“好啊好啊,什麼運……”我還沒說完,便瞥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頓時如臨大敵,掀開被子轉身要跑,結果他伸手一拉,將我牢牢桎梏在他懷裏。
我躺在他的膝蓋上,仰頭看他:“蘇南同學,請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他一寸寸拉開被子,俯身靠近我,“再冷靜不過了。”
事實證明,再一本正經的人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蘇南的確很冷靜,不過他是相當有計劃且冷靜地將我拆而吞食。那一天,我總算領會了什麼叫痛苦又快樂的折磨。
運動過後,我的感冒終於好了,但取而代之的是酸痛的腰肢。
我恨恨地瞪着神清氣爽的蘇南,他微微一笑:“怎麼,你還想來一次?”
“來你個頭。”我恨得牙痒痒。
結果蘇南一挑眉:“這可是你說的。”因為這句話,我又被他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遍。
最後我奄奄一息地躺在他身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你這人心機忒深沉了。”
“哦,怎麼說?”他一臉滿足。
“你拐着彎騙我合法……那啥。”我紅着臉道。
他撐在我身上,嘴角噙着一抹笑:“你現在反悔已經晚了。”
我哼了一聲:“你就是一隻大尾巴狼,專門欺騙我這種小白兔。”
“嗯。”他放開我,煞有其事道,“不過你是一隻能吃能睡、能顛倒黑白的小灰兔。”
小灰兔就小灰兔,我當他在誇我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我驕傲。
雖然領證只是一時衝動,但我們並不後悔,我們後悔的是,我們沒和雙方父母知會一聲。雖然我已經答應蘇南的求婚,但求婚是一回事,成為他的妻子是另一回事。
其實,自蘇南求婚後,我媽隔三岔五便打電話提醒我:“鐵板棉襖,雖然蘇南向你求婚了,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你們快點合法地同居吧。”
回回我都一臉無奈的表情:“媽,我們是合租。”
我媽在那端不屑地“嘁”了一聲,我甚至能想像她朝天翻白眼的模樣。她一針見血道:“什麼合租,你當你媽三歲小孩呢?不過鐵板棉襖,你每天看着那麼一個人形荷爾蒙在你面前晃蕩來晃蕩去,就沒有什麼衝動嗎?”
我嘴角微抽:“媽,你又逛什麼亂七八糟的網站了?”
“好了好了,我說正事。雖然我很開明,但你知道你爸這個人,老古董一個,你和蘇南同居……”
“是合租。”我糾正。
“合租的事情讓你爸知道了,我怕他會提着四十米大刀趕過去砍死蘇南,我可捨不得我未來女婿受到半點委屈和傷害。”
“媽,我真的是你從垃圾桶里撿來的對嗎?”我問。
“對啊,你回來一趟,我帶你去我撿到你的垃圾桶認認親,你的家族都還在附近呢,一字形排開,特別有范兒。”
我憤怒地掛了電話。
綜合上述情況,我和蘇南考慮過後,決定回家開誠佈公。
一回家,我爸媽熱情地歡迎我們,但當我掏出紅本本的時候,我爸的臉色變得五彩繽紛。
他的面部肌肉抖動,瞳孔好似地震,我生怕他一言不合將桌上的菜倒扣在蘇南頭上,趕緊不着痕迹地擋在蘇南面前。
蘇南拉開我,鄭重其事地對我爸道:“爸,請你相信我,放心地把胡樂交給我,我用生命保證,這輩子好好愛她護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我爸瞳孔里的地震終於平息了,他的嘴唇嚅動了一下,嘆息一聲,而後虎目圓瞪:“你說的,你要是敢欺負她,我分分鐘滅了你。”
我看向我媽,我媽嘿嘿一笑:“你爸跟着我學了一些網絡詞語。”
這叫一些嗎?
我爸終歸不放心,像小孩一般要蘇南立下誓言,又是對天發誓,又是簽字蓋手印。
我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搐:“爸,你適可而止。”
我爸瞪着我:“你都還沒嫁出去就胳膊肘朝外拐了。”
我媽在一旁補刀:“老衚衕志,按法律來說,現在咱們的女兒已經是蘇南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哦。”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爸,他轉換目標,瞪着蘇南:“你別想就這麼把我家樂樂拐走,至少給她一場婚禮。”
蘇南握緊我的手:“爸,這正是我想告訴你們的第二件事。”
晚上,我和蘇南去江邊散步的時候問他:“你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而且下個月結婚太急了,我什麼都沒準備。”
他拉着我的手,將之舉起,道:“新郎、新娘都在,還需要準備什麼?”
我瞪了他一眼。
實際上,蘇南從來不打無準備的戰,一早便準備妥當了。翌日,他將我從床上拉起,我睡眼迷濛地看着他:“幹嗎?”
“你陪我去一個地方。”他的眉眼似染着春風。
我“哦”了一聲,倒頭繼續睡。幾秒后,蘇南涼涼的聲音傳來:“你是自己穿衣服,還是讓為夫代替?”
我騰地起身,欲哭無淚:“醒了醒了。”
在車上的時候,我一直孜孜不倦地問他:“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他的回答永遠是一句話:“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裹緊衣服,做警惕狀:“你……你該不會想賣了我吧?小女子身上沒有二兩肉,不值錢,請官人放過。”
蘇南居然配合我這戲精演戲:“是沒多少肉,太瘦了,這段時間你多補補,不然抱起來硌手。”
我甩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給他,順便附贈一句話:“你這個臭流氓。”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山路十八彎過後,蘇南將車停在一棟別墅前。此處清幽怡人,住在此處的人非富即貴,我好奇地撞了撞他的胳膊:“你朋友?”
他牽着我的手,推開籬笆門:“你進去就知道了。”
萬萬沒想到,這棟別墅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蘇南初中至高中的好朋友徐旭,也是一直被我念成“噓噓”的同學。
一別幾年,他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了?
我驚疑不定地看着他比我還可愛的丸子頭、閃閃發亮的一排耳釘、朋克風的衣服,十分艱難地合起下巴:“噓噓,你這是被外星人換腦了嗎?”當初那個喜歡打籃球,一笑一排大白牙,青春無敵的少年哪兒去了?
徐旭上前要拍我的腦袋,卻被蘇南攔住了。徐旭不在意地收回手,呵呵一笑:“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你這個護妻狂魔。”
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不僅我有吸引有錢人的體質,蘇南也有,徐旭居然是神秘富二代。
畢業之後,徐旭沒有進家族公司,而是自己創辦了工作室,把整棟別墅改造成工作室,而他的工作就是設計婚紗。
當然,現在徐旭還處於創業階段,但我看着他給我展示的那一排婚紗,明白他出名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蘇南問。
徐旭一挑眉:“我答應你的事情還會忘了嗎?”
徐旭帶着我們進了一個房間,拉開一扇門,待我看到正中間那件婚紗時,咽了咽口水。
每個女孩都有一個婚紗情結,大大咧咧如我,也在懵懂的年紀幻想過穿着純白蓬鬆的婚紗,拖着長長的裙擺,戴着飄逸的頭紗,像化身成公主的灰姑娘一般,沐浴在璀璨的燈光下,帶着微笑看着朝自己走來的王子。
現在,一件專門為我量身定做的婚紗就在我眼前。
一旁的徐旭得意揚揚地介紹:“這件婚紗的靈感來源於你們,我將古典與現代創意融合,製成了這件完美的婚紗。”
“來源於我們?”我不懂,“怎麼說?”
徐旭指了指上面若隱若現的花紋:“你看這像什麼?”
“好像一種花。”我回答。徐旭一笑:“這種花鮮少有人知道,不過如果你們吃過青梅就知道了。這是青梅花,李白在《長干行》中寫的‘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說的不正是你們兩人嗎?”
蘇南一本正經地道:“你可以出去了,把工作人員請進來幫胡樂換衣服吧。”
徐旭說話被打斷,有些不甘心,不過礙於蘇南的冷麵,還是乖乖出去了。
我穿上婚紗,一旁的工作人員笑盈盈道:“蘇太太,這件婚紗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你覺得如何?”
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點了點頭。
我一步一步地走出房間,門開啟,蘇南笑盈盈地站在我面前,他已換上一身白西裝,面容俊雅,笑容清淺,眸光似月,不過站在那兒,我便覺得全世界的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蘇南眼裏閃過一瞬間的驚艷,旋即化為淺笑。
“來,新娘、新郎看我看我。”徐旭舉着相機,待我們同時轉過頭,咔嚓一聲,畫面定格在最美好的時刻。
一個月後,我們舉辦了婚禮。
在我的要求下,婚禮低調且簡單,方曉靜、徐曼曼、周菁菁、於小年、溫洛洛是我的伴娘,而伴郎團則是張弛、趙燃、方子聰、徐旭、蘇南的室友組成的。
化妝室內,趙燃走了進來,我笑:“今天你很帥。”
趙燃聳聳肩:“我哪一天不帥?還有,你這新娘子誇我帥,小心你家醋缸子翻了。”他笑嘻嘻道,言語中早已釋然,“胡樂,祝你新婚快樂,一定要幸福哦。”
“謝謝。”我說道。
“這可是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準備的禮物,你好好收着。”他將禮盒遞給我,展開手臂,“來,徒弟要不要擁抱一個?”
“去你的。”我白了他一眼,隨後在他不以為意之際,輕輕抱了抱他,旋即放開,“謝謝你,師父,我也祝你幸福。”
“會的,一定會的。”他笑道。
在所有親朋好友的見證下,我與蘇南交換了戒指,許下了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承諾。
扔捧花的時候,我看着身後摩拳擦掌的徐曼曼等人,湊過去問蘇南:“我該把捧花丟給誰?”
蘇南很淡定:“隨緣。”
那就隨緣吧。我隨手一拋,即便不回頭,也知道後面一群人激烈爭奪捧花的慘狀。我有些憂傷,早知道多準備幾束捧花,一人一束,那就沒必要搶了。
只是讓我意外的是,她們誰都沒搶到那束捧花,捧花落在了其他人手裏,那人正是周承光。
周承光穿着一套正式的白西裝,站在人群中,手裏抓着捧花,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一驚,旋即望向蘇南,蘇南笑道:“是他不讓我告訴你,想給你一個驚喜。”
周承光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對着我們一笑。
他已成熟許多,褪去了青澀,笑容中多了幾分恬淡:“胡樂,蘇南,祝你們新婚快樂。”
我又哭又笑:“你不是說你來不了嗎?”
他低低一笑:“你結婚,我就是在天涯海角也要趕來,是我讓蘇南不要說的,為的就是給你一個驚喜。怎麼樣,你有沒有被嚇到?”
“嚇到了。”我哽咽着伸手抱住他,“周承光,好久不見。”
他回抱我:“學姐,好久不見。”
我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很高興你健康快樂,很高興你能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高中三年的回憶接踵而來,我想起和他的第一次見面:他從天而降,書包砸在了我臉上,從那時候開始,我們便已註定要成為一輩子的朋友。
周承光,你來了,我和蘇南也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因為捧花被周承光拿了,所以溫洛洛等人頗有怨念,將他團團包圍。
徐曼曼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承光,笑容如老母親一般和藹可親:“弟弟,有女朋友了嗎?”
我一聽這話,看向站在一旁的張弛,他的臉色果然變得精彩紛呈。
周承光這娃兒十分誠實地搖搖頭:“我還沒有女朋友。”
徐曼曼一聽,喜上眉梢:“是這樣的,這個地球上的任何資源都要合理分配。你看你還沒有女朋友,手裏拿着的捧花也不知道送給誰,要不給我吧?”
周承光覺得她說得十分在理,便決定贈人玫瑰,做一個手有餘香之人,結果中途闖入一個程咬金。
溫洛洛道:“弟弟,要不你把捧花給我吧,我今年一定要嫁出去,否則我老爸老媽會與我斷絕關係,我好慘。”
我不由自主地給溫洛洛豎起大拇指,論胡說八道和臉皮厚,她當第一人是也。
果然,周承光猶豫了。
面前都是需要幫助的人,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身負重任的我輕咳一聲:“要不這樣吧,你們一人一半。”
徐曼曼和溫洛洛同時白了我一眼。
最終,他們是如何分配捧花的我不得而知。婚禮結束后,我與蘇南開始了長達半月的蜜月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