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前世百煞
少年愣在原地，破敗的茅屋裏此時溫度比外面更高，說汗如雨下也實不為過，只是少年為了照顧這個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就從來沒有在她的面前抱怨過什麼。
可是此時聽到會死，死這個字，放在兩河央，那真的是太稀鬆平常了，可是少年一想到這個吃了十多年苦，從沒有讓人正眼看過的姐姐后，眼神透露着不似這般年齡才有的深邃。
“我阿爹叫王重樓，阿娘是蘇酥。”
少女聽聞勃然大怒，正要掄起手給這個不經嚇的弟弟一耳光的時候，莫離岸橫出一步擋在兩人中間。
“難怪了，原來是王重樓前輩的子嗣。”
聽到王重樓二字的時候，莫離岸其實也是心驚肉跳了一番。
這人是誰？別人不知道，難道他會不知曉？
莫離岸眼神也是熾熱，強行按下心中狂喜，裝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說道。
“活死人碑既然已經沒了那就沒了，王雛，你忌憚那些迫害了你家人的人，可是我不怕，當然，口說無憑你自然也信不得，可即便是這樣，我依舊還是要說，你們在這樣下去，那活死人碑就真的斷了傳承了，你們兩也一樣，時日無多。”
沒有故作高深，更沒有威逼利誘，莫離岸看着少女那雙哪怕身子在如何不堪卻依舊閃亮着星光的雙眸，表情誠懇語速緩慢。
魏湛戰戰兢兢的站在門口遲遲沒有動作，從莫離岸說的話，他從沒懷疑過，這一些日子接觸下來，不說莫離岸如何苛刻，但也絕不輕浮和愛大放厥詞。
跨出兩步，向二人點了點頭示意坐下說，莫離岸翻出一掌，一抹肉眼可見的乳白色氣機環繞手臂，如蛇又似龍，蜿蜒曲折層層攀繞至肩頭。
“王綮，你身負大氣運，倘若置之不理，那就不是說是荒廢天賦那麼簡單了。”
王綮沉默，彷彿早已知曉這一切一般望着莫離岸，低頭斜眼瞥見比他是大了兩歲的姐姐也正看着自己，眼裏滿是關切。
“要是把人的氣運比作河底漩渦，那你天生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無休無止的吞噬着周邊願意主動靠上來的小漩渦壯大己身，想必王重樓..”
說到這，莫離岸猶豫了一下沒有在說下去，思考了片刻剛整理好說辭卻被少年打斷。
“我知道，阿爹因為我死的，只是先生，我想知道的是，怎麼才能救我姐。”
放到個把月前這般問莫離岸，那他也是兩眼一抹黑只能在託人去尋找那個怎麼給自己療過傷的崔妙手了，可放到當下，莫離岸無比肯定地回答道“你離開，就行。”
莫離岸和王綮四目相對，後者想從前者眼中看出點什麼，可還是讓他失望了。
“不行！”王雛直接拒絕了莫離岸的提議，蒼白的小臉上流露出無限決然“就算死，我也不要讓我弟弟離開我！”
莫離岸隨手搬來一張竹制板凳，一屁股坐下，環顧四周，猜想着這破敗的茅屋哪一天要是風雨大一點，會不會就那麼倒了。
魏湛站在莫離岸身旁，面色古怪的望着面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對姐弟，他知曉這兩人什麼性子，自小沒有爹娘的他自然而然和這一對沒有爹娘的孩童成了好友，沒有什麼結義金蘭沒有八拜之交，只是心裏都想着兄弟要是能出息了，拉兄弟一把。
少年扭過頭，看着陷入沉思的莫離岸輕聲說道“先生，還有沒有...”
莫離岸擺手打斷，簡明扼要的把此時的狀況挑明。
“王綮是吧，你既然不想說，那我來猜一猜，你父親乃王家霸道槍最後一人，十多年前以一人之力南下交趾，殺宗師二十四，蠻夷過三百，后北上塗舒和塗舒的拳法大家端木杵生大戰三天兩夜，江湖最後傳來的消息是你阿爹王重樓敗了，還死在了崇浮關外，一生殺敵近千人，人稱惡鬼王霸槍，你看，我說的對嗎？”
莫離岸伸出兩指，打過一個響指後繼續說“你也別震驚，有些事我猜連你都不知道，後來你王家那一桿銀槍流落到了槍宗，也是在這些年來，槍宗的掛月名聲才越來越響亮，逐漸快有了要和那把天下第一槍破膽一爭高下的趨勢，掛月槍他幾十年來一直姓王，至於為什麼會到了北槍宗，這個也不是我要掛心的。”
王綮滿臉茫然，王雛卻眼神變得異常冰冷，羸弱的身子更是不知覺的顫抖，像是被她極力掩藏的傷疤被人當中揭開。
“你，何意。”王雛雙木死死盯住莫離岸，語氣冰冷的說道。
“沒有什麼意思，我想說，既然你對槍宗有仇怨，那麼也巧了，那個叫葉遮天的老不死的也和我有深仇大恨，只要你肯點頭，他日聯手殺上槍宗，我報仇，你拿槍，當然，我能救下你弟弟還有你，但做生意一碼歸一碼，你說，你能給我什麼。”
少年猛然間起身說“救我姐姐，什麼事都行！”
而女子卻是輕笑，乾枯蒼白的臉上留出一抹譏諷。
“先生，既然是交易，那我可以選擇不做，旁人不知道，但我卻清楚得很，你想要什麼，還是那句話，我弟弟，不能離開我。”
女子聲音冷漠，像是毫不關心自己性命一般正要揮手送客。
“王重樓死了！可他在他們身上放下了天大的籌碼！你應該也知道，並蒂蓮百年難得一看見，王重樓如此不惜血本！你當真要他死不瞑目！”
莫離岸拍案而起，按他的性子完全可以在循循善誘放出一些誘餌讓他兩姐妹上鉤，只是一眼橫掃過去，他又看到王綮身後那尊持槍血影即將要蓄勢而出，故而不得已一掌拍碎身旁的另一把板凳，氣機炸開，壓制住即將要暴走的人影。
“王綮小子，我就和你說開了，你那個槍法第一的爹，想要用你姐的性命成全了你，不過半年，你姐必行氣機乾涸死在你眼前，而你那時，要是能壓制住背後的那尊禍害，將來成就絕不在你爹之下，可要是什麼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那最後的結局就是你們姐弟二人來生再續前緣吧。”
莫離岸說完正要轉身離去，在前腳跨出門檻的同時最後說道“想通了，就找魏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