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7.29
夏日炎炎,烈日當空如火如柴刀,只要有一刻鬆懈,定會讓你再無起身的可能。
崇浮建國亦有二十二年,短短這二十餘年來,老皇帝一生披甲驅馬,早在八年前就一病不起,四皇子翟允南繼承正統,這個雄才大略的二世皇帝南征北戰,西下苗疆,南征交趾,北上兩遼對峙馬術射術冠絕天下的塗舒王國,之後再他登基第六年,更是御駕五千里,親自帶領三萬步卒兩萬騎卒伐西域,兩年之後大獲全勝,殺敵三萬,將西域近半版圖併入崇浮。
就在崇浮王朝迎來鼎盛的今年最炎熱的一天,皇宮之中突如其來得傳出皇帝駕崩得噩耗,全天下嘩然,要不是謊報皇家大事要被殺頭,沒有人會相信當下這文韜武略野心勃勃的君王會真在他當打之年無故離世。
天下整整兩千萬戶!上至卧榻九旬老嫗,下屬咿呀學語的孩童無一不戴麻批縞,悲哀情緒蔓延天下。
在司禮監提督大太監痛哭流涕之後,由掌印太監李成南一跪在長安宮外誦讀皇帝陛下遺詔。
宮外廣場之上,整整齊齊跪倒近萬人,皇后林悅跪在首排,身後便是六位皇子和十一名公主,三排無一不是面容憔悴眼中含淚神清沮喪無比。
之後四排,三公九卿更是腦袋與地面平齊低頭不語。
提督太監已有甲子高齡,此時跪倒在提泣不成聲,自小跟隨在太祖皇帝身側,輔佐兩人皇帝管理內務府矜矜業業,二十餘年不曾出過任何紕漏,此時一身大紅長袍被淚水寸寸浸濕,雙目血紅捂嘴痛哭。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今無可與天齊,故此運後來之事,
天下四分,憂不忘世,西域半幅已定,欽天監預卿不可逆,遺交趾苗疆乃平生大憾,太子賢,皇后淑,故於此傳位與太子翟乙,封二子翟安一字並肩王,三子....”
掌印太監李成南越念越心悸,從原本的悲憤到之後的震驚,再到心驚肉跳,生怕說錯一個字便會惹來殺生之禍。
等到他讀完最後一段文字“天下遷,運數轉百不存半,九州天下定理大前朝分一十三,故取名新立!五王分五州,定規十年不得相見!與四柱國位能者得之,變數萬千破其一,應次立規,人人不可違,儒可開國法可治國,黃老之術佛陀長生誤國之說!尊法墨,諸子百家應從常在議!”
所有人無一不到一口涼氣,看似輕描淡寫一句尊法,墨,白家在議,這可是要將整個天下重新洗牌的架勢。
太子翟乙難以置信的看着嘴唇微動的掌印太監李成南,心中忽然勇氣一抹感激,先帝在世之時,令其七位皇子各習百家二門,大皇子翟虎摯愛兵家和法家,乃先帝最為器重,可好事多磨,在他御駕親征西伐西域那年卻不幸戰死沙場,之後才有了四皇子翟乙棄儒習法,墨兩學的事,今日先帝在遺詔之中,對文武百官提出這一話,乃位太子造勢。
翟字一姓本就為墨家墨子本姓,傳承數千年沒有斷承,本就謹記祖上的學術,可乃恰逢亂世,儒家思想在前朝更是根深蒂固無法根除。
在這二十年間,在先帝授意,潛移默化之下,法家治世已經逐漸在民間逐漸替代了儒家思想,人人知曉“殺人償命”的說法,雖說還不算太貴嚴謹,可此般雷池已經深入人心。
常年征戰卻遲遲沒有擴充兵力,已經有了死一人就少一人,就是一份損失的思想也充斥了整個朝堂。
先帝為太子翟乙鋪路,想用一己之力給後世開一個太平天下,那之後便是人人安居地地有讀書聲,奈何天不遂人願,交趾,西域,苗疆,南蠻未平,塗舒更是盤踞兩遼以北被九州虎視眈眈。
三公九卿無一不是人精的人物,拉幫結派在城中更是實力盤根交錯着手遮天。
翟乙一眼就明白了先帝的意圖,借還未消失殆盡的皇帝威嚴大封天下,以幾個不錯的一字王的位置打散或是說避免手足相殘,在讓其五位皇子坐鎮五州,搶奪各地方刺史,太守兵權,正真意義上做到一家獨大中央集權。
讓原本心思過於活絡的地方官員重新認識到什麼叫做皇家威嚴,更是要在朝中為他拖延那為數不多卻又關鍵無比的中空時間。
法家人人得之,墨家卻實屬旁枝末節,想要真正意義上理會通徹,必須要花費不少的時月,讓他這個還未登上龍椅的第三世皇帝樹立起威嚴。
就在此時人人高呼萬歲萬萬歲的時候,九卿中的秩奉千石的太常丞忽然直起了腰桿,雙目血紅的走出人群站在人群左側,孤零零的一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上三個頭后高呼道“學以儒治天下不可不用之,陛下聖明!法墨兩家小門小戶難等大雅之堂啊!陛下!尊儒立國,法可用不得尊!治國卻不安國!人人畏法是會忘了陛下的啊!以法治國尊墨非攻!更是閉門造車之舉!陛下萬萬不要....不要....”
還未登記的翟乙滿臉怒容,正要起身喊人將此人帶下去羈押天牢,卻不想皇后林悅緩緩起身打斷那名在朝中出了名的死心眼的大儒太常丞說到“給本宮閉嘴!韓大家,你是想說陛下昏庸才下的此詔不成!你是想要忤逆先帝抗旨不成!你膽敢在此放肆!不怕你們韓家滿門皆縞素不成!”
三個不成,讓韓林重重扣一下一個頭,額頭上血跡斑斑,嘴角更是給他咬出了血漬,緩緩起身脫下身上官服,摘下頭頂羽冠,恭恭敬敬的朝着皇后,朝着太子,朝着滿朝文武百官行下一禮之後,長袖一會高歌到“我不忘初,子與我不待!天何其悠悠!法卻其寥寥!尊墨卻攻人心!棄儒忘自本心!虧心!誤國啊!”
皇后林悅母儀天下,可此時也依然真的動了殺心,揮臂正要人將韓林處死於宮外,還是太子的翟乙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說到。
“母后息怒,韓大家亦是父王離世心中難忍苦悶,讓其在家休息月余即可,不必大動干戈。”
放任其他任何一人忤逆先帝遺詔,給他十條命都不夠翟乙殺的,可韓林卻是個異類,這個也只有他這個今後的天子知曉其中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