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顆要命的愛情子彈已經射進心臟

第十四章 那顆要命的愛情子彈已經射進心臟

1

福特車沿着蜿蜒的山路盤旋而行,這是離S市中心十幾公里的郊區山。

看着蒼翠的叢林,以及和市區不一樣的湛藍天空,麥潔有些懷疑是不是又中了李夢龍的圈套。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裏?我可跟你說,已經沒有時間遊玩了,專題再不做,這期可就開天窗了,我可負不起責。”

李夢龍笑起來:“瞧瞧你這模樣,好像誰要拐騙你一樣。放心吧,拐騙你還嫌你脾氣太壞了。放鬆點,我們現在可是去暗訪。”

“你總得告訴我現在是去哪裏暗訪?”

他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眼神變得十分明亮,指着前方一處掩映在綠叢里的紅屋頂說:“去那兒,美麗心情會所。”

那會所看上去更像是建在山窩裏的小山莊,毫不起眼。這裏能有什麼外遇素材?

見麥潔一臉疑惑,李夢龍賣盡了關子,終於告訴了她實情:“來這家會所的,基本上都是……嗯,第三類情感擁有者——這是文藝式說法,其實就是攜小三出席的場合。既有女小三,也有男小三。”

麥潔有些驚詫:“蒙人吧,哪有這種場合,有‘小三’的還不偷偷地藏起來,誰會帶到會所里來炫耀啊?”

“錯,不是炫耀,是來放鬆。只有在這裏,這份偷偷摸摸的感情才可以公開,大家彼此不知道身份,只有一個編號,可以成雙成對的在這裏聊天、聚會、娛樂,減輕心理負荷。”

“怎麼可能?有小三還不是私下偷着樂的事情,如今擁有‘小三’都是成功人士的一種標牌了。怎麼在你嘴裏說出來,倒顯得當事人有多麼沉重的壓力和罪惡感。”麥潔依然不相信。

李夢龍聳聳肩:“虧你還自認為自己思想前衛時尚,誰告訴你了,有‘小三’的就一定是成功人士?婚外情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夫妻兩人關係名存實亡,為了孩子不離婚但也互相不干涉對方情感出軌;比如初戀情人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能夠結合,彼此成婚多年以後再度重逢發現依舊相愛,卻因為責任不能解體婚姻:比如因為世俗壓力不能結婚但卻相愛的某一對情侶等等……感情這種事情,並不是一紙婚書就能保證它從一而終的,人是時刻變化的,所以人的感情也會隨之時刻變化。美麗心情會所,接待的就是這樣一群人,他們因為種種原因被動有了‘小三’,但內心時刻忍受道德標尺的衡量和折磨,且不能將這份感情暴露出去,或許永遠只能背對陽光。我們現在去見的,就是這樣一些人。了解他們的故事,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

他滔滔不絕地向麥潔介紹這種“非主流感情”,聽到最後,麥潔發現了問題:“慢着,人家憑什麼會敞開心扉和你談心啊?人家憑什麼信賴你願意訴說自己的故事?”

“說了是暗訪啊,要取得對方的信任的唯一辦法,就是充當‘卧底’,將自己裝扮成和他們一樣身份的人——便宜你了,麥潔,我要當你的男‘小三’了。”

麥潔氣壞了:“李夢龍,你今天刷牙沒有?什麼‘三兒’不‘三兒’的,我是單身,單身!”

李夢龍咧開嘴笑起來,露出耀眼潔白的牙,襯着他紅紅的薄唇,十分的性感。

“我好容易才弄到會所的編號,”他拿出一個紅色的紙牌,上面寫着“34”,“我是34號,這也是你的號碼,一對男女用一個號碼。其實,不用你說,我也更像是一個有‘小三’的成功男人。等下看我眼色行事,你可不要太心急了,將暗訪弄砸,被人家發現了,我可不管,我竄得快,至於你……”他瞥了一眼她的水晶高跟鞋,“你被人海扁可不要責怪我。”

麥潔白了他一眼,但想到那專題……算了,為了工作也就硬着頭皮勉為其難充當一下李夢龍的‘小三’吧!

“想什麼呢?到地方了。”李夢龍將車停在了“美麗心情會所”的院子裏,扳正車內鏡,將自己的臉和麥潔的貼近:“瞧,我們多般配,一看就是一對正在偷情的男女。”

“李夢龍!你別太過分!”麥潔推開他光滑的臉,“你再胡說,瞧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李夢龍卻還嬉皮笑臉:“我是想讓你放鬆,瞧,有人來迎接我們了,裝得像一點,別露出破綻。”

一位面色沉靜的工作人員請他們出示號碼牌,隨後請他們入內。

麥潔好奇地打量着這家會所,其實和普通會所裝修無異,只是燈光更加暗淡,座位也是成雙成對的。

李夢龍忽然牽起了麥潔的手。

她本能地想擺脫,但李夢龍握得緊緊的,她想了想,豁出去了,真被人看出破綻也很麻煩。

他們走到茶室里,那裏三三兩兩已經坐了好幾對,幽靜的茶室里播放着輕音樂,電視屏幕播放着無聲黑白愛情電影。茶香裊裊,人人面色沉靜如水,彷彿各懷心事。

麥潔裝作不經意地觀察着,和她想像中不太一樣,這些人衣着得體,舉止優雅,應該大多數是中規中矩的白領一族。

他們坐在了軟沙發上,剛一坐下,李夢龍的手就挽住了麥潔纖細的腰肢。

麥潔瞪了李夢龍一眼,想推開他的手,李夢龍在她耳朵邊小聲說:“專題……”

被戳中軟肋,麥潔只得放棄了掙扎,任由他挽着自己的腰肢,兩人靠得如此之近,近得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臉孔微微發燙,好在長發遮住了臉頰。

藉著請別人抽煙的工夫,李夢龍很快就和身邊最接近的一對中年男女聊起了天。

他先編造自己的故事:老婆無法生育,但是他不能離婚,因為女方家庭對他的事業有過很大幫助,只得找了一個“小三”聊以自慰。

他唉聲嘆氣,還瞄着麥潔的肚子說:“我現在真為難,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

此刻,麥潔正在喝大麥茶,聽見這話,滾燙的熱茶一口氣喝下去,猛然嗆起來,不停地咳嗽……

李夢龍卻還裝作體貼地拍拍她瘦弱的脊背:“看,多麼不小心。”

他的“傾訴”引來一番唏噓感嘆,對面的兩對男女也坐了過來。麥潔不由得打起了精神,看來李夢龍的拋磚果然引來了“玉”。

身邊那對中年男女也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來,他們是同事,婚姻都處於風雨飄搖中,一個妻子不顧家,天天打牌:一個丈夫花心,不停地換情婦。兩人在彼此安慰中情感也在靠近……

麥潔不由得問:“那你們可以離開原來的家庭,重新組建新的家庭啊!

中年男人搖搖頭:“離婚牽涉的東西太多了,共同財產、孩子、蒼老的父母……我們的歡樂更多的會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我們承受不起。”

麥潔默然,這可真是她以前所沒有接觸過的“外遇”。以前但凡聽人家說某夫妻中的誰鬧外遇,那一定是那方的錯誤,而其實感情這種事情,的確難以用道德的砝碼來衡量清楚。

接下來,其他兩對男女也開始了傾訴,果然也十分精彩,一對只是純粹精神性外遇,因為對家庭殘存的責任心,彼此約定不發生身體關係:一對是原配夫妻,離婚之後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卻發現其實還是對方最適合自己,但又不能再復婚了,於是從前的夫妻變成了現在的“外遇男女”。

麥潔的大腦此刻像電腦,將傾訴的故事一個字一個字地謄寫在了腦海里,《外遇》專題漸漸變得豐滿起來。

離開“美麗心情會所”時,已經夕陽西下,淡淡的餘暉傾灑在臉頰上,猶如撲撒了一層金色的粉。暮色穿透茂密的樹葉,淺淺地投射在地,畫起了一幅幅抽象的油畫。

麥潔的心情變得極好,以至於忘記了李夢龍還一直牽着她的手。

直到快上車時,她才醒悟,趕緊甩開:“拜託,把你的雞爪子挪開。”

“手滑溜溜的,平時用的什麼護手霜?”他卻還嬉皮笑臉的。

麥潔坐上車,催促他:“快開車,回公司。”

李夢龍有些詫異:“都下班了,還回公司?”

“對,趕稿要趁熱,不然故事會長了翅膀飛走的。”

“好歹吃個飯吧!

麥潔瞪了他一眼:“除開泡妞吃飯,你的人生里還剩了什麼?不吃了,去辦公室吃便當。要不,你送我回辦公室你就下班吧,我獨自加班就行了。”

李夢龍發動了車,嘴角噙着笑意,這女孩,工作起來不要命。多像自己的某些時候,無論遭遇任何事,都不會影響工作時的心情。這麼特別的女孩,竟然被蕭籬那個書獃子給拒絕了。

不過,她怎麼沒有發現,書獃子蕭籬其實並不適合她。

真正適合她的人……

難道是自己?

對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李夢龍有些驚異,偏頭看看麥潔,見她又板起了一副你欠了我錢的表情,唯獨那兩瓣唇依然嫣紅動人,想起自己和她的那兩個吻,心情忽然變得異常愉悅。

2

晚上,李夢龍將便當送到麥潔的桌旁,見她已經在噼噼啪啪寫起暗訪稿來,神色專註,異常嚴肅,眼神不時掠過一絲莫名的光彩——大約是寫得十分順手。

都說男人工作的時候是最性感的,原來女人也一樣——他坐在一旁,不禁有些看呆了。

這小女人,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的嘴角彎成一個甜蜜的弧形,俊美的輪廓泛起了一絲薄薄的光暈。他就這麼靜靜地打量着這個小女人,肆無忌憚卻又充滿溫柔。

驀地,麥潔哎呀叫喚了一聲,原來她打字太快,手抽筋了。

他走到她身邊,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心,不停地搓揉按摩着:“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她想縮回手,他卻說:“別動,你這樣很容易長關節囊腫,囊腫突出來會影響你手部線條的美觀的。”

他垂着眼瞼,細心地替她按摩着。

“就你啰嗦,像老爺爺一樣。”

雖然是這麼說,麥潔的心裏還是輕輕一漾,這個男人,的確有他不可思議的魅力所在,英俊、瀟洒、風度翩翩,又那麼細心體貼。

她幽幽地問:“李夢龍,你是不是隱婚者?”

李夢龍一怔:“怎麼這麼問?難道我像結婚了的男人嗎?”

“像你這樣的男人,應該是經歷過女人的精心打造的,不可能還單身的。對我說沒事,我會替你隱瞞。”

“你是不是拐彎抹角地問我是不是單身啊?可以告訴你,我真的沒有結婚,因為還沒有遇到可以讓我結束單身生活的女孩子。我之所以成為精品,是因為經歷了無數女人的打磨。”

麥潔撇撇嘴:“不就是賣弄自己是楚留香一樣的人物,有很多個女朋友唄!”

“錯!我說的女人們是我老媽,我三個姐姐,還有七大姑八大姨,你說從小被這些女人們包圍耳提面命地教育,還能不成為精品一代男?我小時候經歷的可真是慘無人道水深火熱的折磨啊!夠柯豆寫一百本書了。”

“行了,別貧了行不。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呢?”覺得自己問得八卦,特意又加一句,“你可以不回答。我只是隨口問問。”

“上司問話,敢不回答嗎?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女孩。不是我自吹,從14歲開始,我的抽屜里就有各種各樣的情書,我也交往過各種各樣類型的女孩,用過各種香味的衛生套,經歷了不少女孩以後我唯一的收穫是擁有了強大的免疫力,我只想遇到一個可以真正讓我動心的人,但現在,動情容易動心難。滿世界都是漂亮女人,你可以很輕易去吻她們的嘴唇,但沒有願望想要將戒指戴到她們的無名指上。”

麥潔想到自己被這個男人偷吻過兩次,只怕自己也是歸類在前類,不禁拉下臉來,將自己的手用力縮了回來。

“你對別的女孩不認真,人家又怎麼會對你認真呢?愛情本身就是一場將心比心棋逢對手的遊戲,也難怪你找不着可以娶回家的女孩子。哪裏像蕭籬哥哥……”

“得,又搬出那書本男和我比較了。我比他好多了吧,我至少廣撒網廣撈魚,他就死心塌地愛了一個女孩,人家還甩開腳丫子鳳舞九天竄到美利堅去了,將他獨自丟到爪哇國,他怎麼能跟我比?”

麥潔不理他了,繼續噼里啪啦打字了。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李夢龍躺在沙發上睡了一宿,醒來時端了杯咖啡給麥潔,卻發現她趴在電腦前睡著了。

房間裏嘶嘶地開着空調,他脫下了自己的西裝,輕輕披在了麥潔的肩頭。

麥潔醒了,揉揉眼睛:“不知不覺睡著了。”

“回家休息吧!別太拼了,女孩這麼拼很容易老的。”

“不拼能怎麼辦呢?沒有背景沒有退路,要在這個城市裏站穩光靠耍嘴皮子是不行的。稿子也寫完了,我回家去休息會兒。”

她站了起來,忽然感覺眼前一黑,世界天旋地轉,幸虧李夢龍及時扶住了她,她才沒有倒下去。

3

麥潔被“叮咚叮咚”的門鈴按醒了。

她只得穿着拖鞋來到門口,瞄了下外面,臉色沉了下來。

她不高興地拉開門:“爸,昨晚我熬夜,剛到家,現在才剛睡着呢,你怎麼來了,事先也不說一聲。”

她探頭一看,瞧見那老爸身後站着一個一臉油汗的黑小子,劉奔居然也跟着老爸來了。

她更加不高興,老爸怎麼隨便帶人來自己的單身公寓,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錯線了?

劉奔一見到麥潔,眼角順着她的臉龐朝下溜,一直溜到她穿着睡衣微微敞開的雪白的胸口,麥潔十分敏感,急忙轉身,回到卧室里,手忙腳亂地換好了衣服。

回到客廳,麥潔睡眼惺松地問老爸:“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情?”

爸爸說:“劉奔給你燉了個香菇土鴨湯,吃了對身體好的,你看人家對你多好,店裏生意那麼忙,還想着親自來送給你。”

劉奔高舉着湯碗,討好地看着麥潔。

麥潔的心裏翻騰起一陣厭惡,她知道爸爸的用意:“不用了,爸,我昨天晚上熬夜,今天想休息,請你們先走吧,回頭再約時間。”

說完她就打開門想請他們出去,爸爸朝劉奔使了個眼色:“那好,我先出去了,劉奔你放下東西再走。”說完就竄得不見人影了。

門也“嘭”地關上了。

麥潔十分惱怒,究竟這個人還是不是自己的爸爸,不經過自己同意就帶一個不熟悉的男人來自己的家裏,孤男寡女,出什麼事了可怎麼辦?

麥潔說:“東西我不要,你帶走吧!”

“小潔,其實你應該知道雙方家長的意思……讓我們的孩子姓麥我沒有意見,我瞧你也挺好的,我看我們就處處吧!”說完他就毛手毛腳地摸了上來。

“你想幹什麼?誰跟你生孩子?”麥潔指着門口說,“你瞧我挺好,我瞧你不行,你帶着鴨子回去吧!”

劉奔眼一斜臉一垮:“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錢啊?告訴你,我還算有點資產,除開有個店,還有門面,各方面條件還不錯,如果不是你爸爸將你誇得天花亂墜的,我還不待見你呢,你狂什麼狂啊?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比你年輕漂亮的小妞哭着喊着找我睡覺呢,我能看上你還不是給你們老麥家面子,還不是你老爸求我。你也25歲了吧,又不年輕了,再過幾年倒貼嫁妝都嫁不出去,還想找個上門女婿,你拉倒吧你。”

麥潔氣得渾身哆嗦,她如今總算是明白了什麼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你放心,我就算貼嫁妝嫁不出去,也絕對不會找一個渾身散髮油汗味兒的你,你給我出去,以後別來了。”

“你以為我願意呆在這裏,可是奔爺就是有一個倔脾氣,你讓我走就走,傳出去多沒有面子?我就不走,你把我哄甜了再說。”

說完他就架着二郎腿朝沙發上一靠,挑釁地看着麥潔。看來他今天是和她杠上了,欺負她家就她一個女人,看她能把自己怎麼辦?

“好,你不走是吧,不走我報警,沒有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男人。”麥潔去拿手機,卻被劉奔搶先一步拿在手裏。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

劉奔個頭雖然不高,但一臉蠻相,他用力將她的手機砸在地上。

“看什麼看,不就一個手機嗎?奔爺我賠得起!想報警?你浪費奔爺的時間和感情,這筆賬怎麼清算?”

他淫笑着,上下打量着麥潔:“讓我睡一次,我就不纏着你了。”

麥潔懵了,警惕起來:“我告訴你你可不要亂來!

忽然門鈴叮咚叮咚地響了,麥潔像盼到了救星急忙奔過去欲開門,卻被劉奔一把拽着頭髮:“不許去!

“救命,救命啊!”麥潔大喊大叫起來。劉奔急忙捂着她的嘴卻被她趁機咬了一口,疼得嚷了起來。

他用力甩了她一個耳光,怒罵:“賤人!

門卻“嘭”地開了,李夢龍手裏拿着一張磁卡,將門鎖給套開了。

原來他送麥潔回家以後,想起麥潔還沒吃早餐,又急忙買了蛋糕和牛奶來給她。在門外聽到了呼救聲,就拿磁卡將門打開了。

麥潔見到李夢龍就像看到黑俠,緊緊地揪着他的衣角,顫聲說:“救命!他,他想非禮我!

李夢龍二話不說,抬腿就將劉奔給踢飛了出去。

他是練家子,這一腳踢在劉奔的關節要害部位上,劉奔頓時就爬不起來了。

李夢龍提起劉奔的衣角:“帶你去號子裏蹲着去。”

劉奔哭喪着臉說:“別,別,我是麥潔的爸爸介紹來相親的對象,將來要做上門女婿的。是麥潔的爸爸讓我這麼做的……說是麥潔性子倔強,生米煮成熟飯就不怕她不肯了。”

“你瞎說,我爸爸才不會讓你這麼做呢!”麥潔雖然怒斥,心裏卻將信將疑,她了解自己爸爸的性格,為了傳宗接代他只怕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李夢龍卻不了解這一層,他給了劉奔一個耳光:“伯父怎麼會找人暗害自己的女兒呢?你還瞎說,給我滾到派出所去。”

麥潔擔心事情鬧大真的將自己的爸爸給牽扯進來,對李夢龍說:“哎,算了算了,放了他吧,畢竟沾點親戚關係。”

見一貫冷硬的麥潔此刻語氣如此鬆軟,李夢龍察覺情況有異,在劉奔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滾出去,再來搗亂,小心打折你的腿。”

劉奔打開門,一路狂奔而去。

果然是惡人偏要惡人磨啊!

房間裏安靜下來,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麥潔偏又不自在起來。

她瞧着李夢龍手裏捏的磁卡,惱怒地問:“你居然還有這手藝,能夠憑一張卡就撬開人家的家鎖闖進來嗎?你以前是不是做賊的?”

“瞧,天底下就沒有比你更加沒有良心的女人了。剛趕跑了妖怪就不要孫猴子了。”他將卡收好,“我是單身貴族,經常忘記帶鑰匙,總不能每次都請人開門吧,就自己動手了。時間久了不就練出來了。”

“說得好像你有很多房鎖要開一樣。”

李夢龍將早餐放在桌子上:“喏,吃點東西吧,別仗着自己年輕就不愛惜身體,昨晚還熬夜了呢!再說,25歲的女人也談不上年輕了,過幾年就明日黃花了。”

麥潔白了他一眼,這個人就是這麼嘴巴改不了的刻薄,明明是做了一件體貼的事情,落在人心裏的好,偏打了個折扣。

他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說:“那人到底是誰?真是你爸爸給你找的上門女婿?他,他不會真的找個這麼挫的男人來非禮自己的女兒吧?”

“關你什麼事?”麥潔一激動,蛋糕卡在喉嚨里,不禁咳嗽起來。

李夢龍急忙遞了杯溫水給她,又輕輕替她拍打着後背,動作輕柔細緻。

“急什麼,不是就不是,我相信你爸爸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你工作太拚命了,瞧這臉色白的。難道身邊就沒有一個人關心你嗎?”

他這話勾起了麥潔心裏埋藏的痛楚。即使連李夢龍這樣說話刻薄的男人都覺得老爸不會傷害自己的女兒,可偏偏這麼倒霉的事情就落在自己頭上。

怔怔地想着,越想越委屈,那眼淚就不知不覺地掉落下來。

李夢龍不禁呆了,搔搔頭髮說:“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平時瞧你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怎麼今天這麼多愁善感了?瞧這眼淚啊都跟珠子一樣到處亂滾了。”

他一時找不到紙巾,竟然拿整潔的衣袖替她擦拭着眼淚。

兩個人在靜默的空氣中目光對視,麥潔急忙避開,他卻還肆無忌憚地盯着她看:“你哭起來的模樣比你笑起來動人多了。”

不知為什麼,麥潔覺得心裏亂亂地跳起來,李夢龍的眼眸清澈明亮,有一種奇詭的魅力,能讓女人沉迷在他的目光中。

4

忽然,門又被拍響了,聲音十分粗魯。

李夢龍嘆了口氣:“看來這是有人存心和你過不去,不想讓你休息,你坐着別動,我去看看到底是誰。”

誰知道打開門,進來的卻是麥潔的爸爸,後面跟着臉紅脖子粗的劉奔。劉奔指着李夢龍說:“喏,麥叔叔,就是這個人打了我,我好好的和你女兒想交往,他跑來攪合。”

李夢龍怒道:“你那是求交往嗎?你那分明是非禮!伯父,你別聽他亂說。”

麥老爸卻呵斥着李夢龍:“他們小兩口的事情你蹚什麼渾水,劉奔是我的上門女婿,是我老麥家的人,你算什麼,竟然敢打我女婿?”

麥潔再也按捺不住了,對爸爸吼着:“你給我出去!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什麼上門女婿,你引來了一條狼你知道不知道?”

“小潔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找個上門女婿不容易,你聽老爸的話,和劉奔處處,孩子將來可跟咱們家姓麥啊!”

“爸,你別再說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就是一輩子當尼姑也不會嫁這種人!如果你再弄出這樣的是非,我就和你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了。”

麥潔火大極了,一是因為被自己的親人算計,二是感覺在李夢龍面前又丟了臉,左右都覺得難堪。

不曾想,意外的情況再度發生了。

李夢龍忽然伸手攬過了麥潔,用力太大太急促,竟然將她的頭深埋進自己的胸脯。他昂着頭說:“伯父,我和麥潔正在交往,今天既然您來了,我們就正好將關係公開,請您以後不要再逼麥潔交往別的男人了。”

麥潔幾次欲抬頭掙扎出來,都被李夢龍死死按在懷裏動彈不得。

房間裏忽然變得靜默了,只有嘶嘶的呼吸聲。良久,才聽到劉奔說:“麥叔叔,你別聽他胡說……”

老麥卻上下打量着李夢龍,嘴角不經意地浮現一絲微笑。

他對李夢龍說:“你有房子嗎?”

“爸爸……”麥潔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自己在下屬李夢龍面前今天可真是丟臉到家了。沒想到李夢龍還是用力按着她的頭不讓她說話。

“有,在S市就有兩套,伯父你隨時都可以去看,或者我帶房契來給你瞧。”

“那有車嗎?”

“有,就停在樓下,回頭送伯父回家。”

老麥眉開眼笑,對劉奔說:“我看你就先回去吧,人家條件可比你好,長得也一表人才。”

劉奔氣壞了,可是看到李夢龍那挺拔的身姿,想到自己剛才吃的虧,知道這個人不好惹,只得灰溜溜地黯然離去。

待劉奔一走,老麥坐下來,埋怨麥潔說:“原來你交往了男朋友,也不告訴爸爸。來來來,小夥子,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

麥潔原本想告訴爸爸不要聽李夢龍瞎掰,李夢龍在她耳朵邊說:“你如果想讓你老爸繼續‘拉郎配’,你就告訴他真相。”

麥潔只得保持緘默,仇恨地瞪了李夢龍一眼,縮到角落裏去了。

李夢龍給老麥端上熱茶,那態度彷彿一見如故。老麥拉着他的手問長短,什麼家裏幾口人,受了什麼教育,今年幾歲了……末了,終於問到了他最想問的問題。

“我們老麥家是要找上門女婿的,我不能讓香火在我身上斷了,這樣我下去了都無顏見老麥家的列祖列宗。”

麥潔在心裏哀嘆,完了完了,李夢龍知道他們家裏所有的秘密了,回頭還不知道會怎麼嘲笑自己。

沒想到李夢龍正經地說:“沒有關係,不一定要上門,多生幾個吧,多生他幾個男丁,就讓一個姓麥好了。您放心,我養活得了。”

麥潔橫了他一眼,心想就你大方,又不是你生,受罪的是我。轉念一想,呸,誰跟他生孩子啊!

老麥頓時眉開眼笑,用力拍着李夢龍的肩膀:“到底是讀了書的娃啊,會想事情,好好好,那就至少生兩個兒子,有一個姓麥。”

“行,沒有問題。”李夢龍爽快地答應。

兩個男人達成了戰略性共識,完全忽略和遺忘了身邊可憐的麥潔。

老麥離開的時候還不停地說,要李夢龍來家裏吃飯。李夢龍都滿口答應,兩個人那親密無間的表情,只差沒有稱兄道弟了。

待老麥離去,麥潔砸了個抱枕過去:“李夢龍,你無恥!”

李夢龍卻喝了一大口水:“哎呀,我今天可真不容易,做別人家護花使者呢,只要送點花搞搞浪漫就可以了。做你的護花使者,不是拳打腳踢學黃飛鴻就是做鐵齒銅牙紀曉嵐,末了還要被你罵。真是冤枉!”

“你……幹嘛騙我老爸說你是我的男朋友?”

“我不這麼說,老人家肯定沒完沒了了。你爸爸那性格還真不是一般固執,他都能指使那種人來非禮你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

說完這句話他知道失言了。

果然,他瞧見麥潔的臉陰鬱了,低垂着頭,那眼圈又紅了。

他這才想起她剛才莫名其妙流眼淚,肯定是因為已經猜到這的確是自己爸爸的安排,又或者回憶起了多年來在這樣的父親管教下所遭受的種種委屈。

他的心裏充滿了憐憫。

這個小女人,在辦公室里總是張牙舞爪,總是冷若冰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卻原來那只是她披上的一層保護色。越靠近她,越發覺她的純凈和美好,還有那細膩的溫情和倔強。她對初戀愛的眷戀,縱然時光如流水也不改情衷:出生於這樣破碎的家庭,卻像雜草一樣頑強不屈地生長,將所有的苦楚默默埋藏在心間從不對人言。她嬌小的身軀里卻埋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能量。

他靜靜凝視着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他曾以為,這個世界上到處可以遇見讓自己有親吻衝動的女人,卻不會遇見能讓自己有動心感覺的女人。

可是,原來,可以讓自己動心的女人其實早已在身邊,只是自己從不曾留意。

世人總是聲嘶力竭地呼喚愛情降臨,卻原來愛情總是無聲無息潛伏,然後瞄準你的心臟,愛情子彈呼嘯而來,一擊而中。

他是一個充滿浪漫氣質的優雅男子,但頭腦卻始終保持理智狀態。此刻他清楚地感覺到,那顆要命的愛情子彈,已經射進了他的心臟,血液在加速流動脈搏在加速躍動呼吸開始急促。

從來沒有這樣一個時刻,他如此渴望和一個女人呆在狹小的空間裏,與世隔絕不被打擾,維持這樣的靜止狀態。

即使這個小女人此刻十分不優雅地大口大口咬着蛋糕,喝着牛奶。頭髮紛亂並且沒有化妝。

他唇角漾起一縷微笑,凝視着她的眸子漸漸變得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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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吻換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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