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年少的歡喜是你（5）

16年12月，是他的生日，隔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他送了我一個生日禮物。

17年3月，我確定我喜歡上了那個少年，他有一個名字，叫做賀瑾。

鏡頭拉近，切近了日記上那一行一行清秀的字。

暫停拍攝。

蘇淼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眼睛，看着日記上的話發愣。

“我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她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些過往拍下去，用一個未來的視角拍攝，每每回憶都像是折磨的煎熬。

“現在才說自己殘忍，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蘇大編劇，過去那些事情你就別寫了唄，我看着都心酸。”

傅姿遞給她一杯咖啡，小抿了一口，“誒你這樣有必要嗎，你粉絲就是來看喜劇的。

我們一定要拍這個番外嗎？”

蘇淼一直都在籌備番外的事情，一邊想着劇情，一邊抓着手上正片的拍攝。

“我演的也好累啊，就像是在把過去的結痂的疤痕重新掰開來一樣的疼。

可是我不後悔，我希望我能為他們留下些什麼，再說了這個番外話本就不多，插敘和一段小故事，占不了多大地方。”

她依舊還是堅持自己一開始的想法，把這一段番外給拍出來。

不為其他，就送給所有人的暗戀。

-

拍攝繼續。

這幾天，遲意總是有的沒的夢到一些關於以前的事情。

零零散散的說不清，就是放在腦子裏，說夢到就夢到了。

她盯着台上的儀式終於在校長的長篇大論中結束，有些繾倦。

“阿意，走吧，我們等會有節體育課，和理一撞在一起了，一起看看大神。”

她剛要起步離開位子上，聽到這話都愣了好一會兒。

“和理一嗎？”她喃喃了一句，心跳的有些快。

他們分班考試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那兩年裏，在粉紅色的夕陽彩霞下，少年腳下生風，手腕靈活的用着手掌控制住手邊的籃球，一個個三分扣籃，讓圍觀的女生連聲尖叫。

網上說，喜歡打籃球的男生進球后的第一眼望向的人，就是他喜歡的人。

那兩年裏，他總是似有似無的望着她，第一眼是永遠在人群里尋找她纖細的身影。

只要是他，她就會在。

每每不出意外，只要是賀瑾在打球的地方，一定會有遲意的身影。

“怎麼樣，剛剛那個三分投的帥不帥？”

少年單挑眉，滿是痞氣，這兩年裏，遲意也習慣了他的不正經，佯裝點了點頭，笑着說：“也就一般般吧。”

她裝出來的嫌棄，成功激起了男孩的勝負欲，接下來的比賽，更是賀瑾一個人完虐對方。

遲意看着籃球場上穿着明黃色23號球服的他，笑的眉眼彎成了一個個好看的月牙。

兩年的時間，他做到了把她從陰霾裏帶出來，而她也成功溫暖了賀瑾的歲月。

少年的背後承載着一整片好看的夕陽，也承載着她那般炙熱的目光。

而兩年後的今天，她終於有了機會再看他打一次籃球了。

她從來都不奢望有什麼太高的要求，只希望自己心上的那個人，萬事平安，打籃球千萬不要受傷。

賀瑾說過，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籃球運動員，她不再奢望那些更多的了。

......

他們之間的曖昧，終止在他交女朋友官宣的那個晚上。

在認識了賀瑾，了解他的第二年裏，她知道了這個少年原來是心裏有人的。

對方女生是和他在初中就是同班的同桌，只是很不湊巧高中他們的班級沒有分在一起。

那個女生叫什麼遲意沒有記住，只記得見過她。

長得很好看，皮膚白皙，一雙大大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好看的唇形，是一張標準的美人瓜子臉。

她只聽說賀瑾喜歡了那個女生整整三年，而那個女生似乎也是對他有好感的。

遲意努力在她的身上尋找一些關於自己的相似處，沒有電視劇里的替身梗，她們一點也不像。

從長相到成績，性格。幾乎都是天差地別。

她分不清楚賀瑾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第二個她，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多年後，她都沒有知道。

“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追到她的，到時候一定告訴你。”

賀瑾沒在意，只顧着和遲意說著關於那個女生的事情，他很在意，也很了解。

她點點頭，想了想，做了個手勢讓她加油，心底卻堵的難受，說不清的難受。

他們相識的第三年，他追到了自己心裏的姑娘。

聽說是那個女生在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輸了，來找他的。

兩個人聊了很久，在得知賀瑾的心意后，他們就在一起了。

遲意總在想，當時整個班裏的同學都說他們兩個人有戲。

但凡是她和賀瑾一起出現，總有人會一起起鬨。

她嘴上說著不願，心卻也沉浸在那份喜悅里。

可是，這世界上莫過於悲哀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所有人都說他喜歡你的時候，你卻很篤定的知道那個人不是自己。

她不曾成為那個少年的白月光，現在不會是，未來也不會是。

他官宣的那一個晚上，遲意一個人盯着那條說說發愣了好幾個小時，視頻里，女生牽着男生的手，兩人十指相扣。

牽在一起的，是她最喜歡的那雙手。

她總說自己是個手控，其實只是因為她喜歡的男生有一雙好看的手而已。

她總是誇賀瑾的手好看，他們還一起比對過手指的長度，她比他差了一大截。

那雙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此刻正牽着另外的一個女孩。

那一晚上，那條說說被她瀏覽了多少次，遲意已經不記得了，好像也有朋友來安慰她。

而從始至終，那個人不曾對自己說過任何一句話。

遲意有的時候也想要問一問，那些曖昧算什麼，她難受的時候這個人會來關心她，她生氣的時候這個人會來認錯。

因為他和其他女生玩的好，她吃醋的時候，這個人也會來道歉，會厚着臉皮的死纏着她逗她開心。

他送給自己生日禮物，說是他第一次送給一個女生禮物。

他和自己互相說著心事，他說要自己開心，他打籃球第一個望着的人是她，上課數學題回答不出來的時候，他會悄悄輕聲的提醒她......

“可是你敢相信嗎，這樣一個人，他竟然不愛我。”

鏡頭倏然一下子切換，從校園生活變成了同學會上的酒局。

遲意散着波浪卷的頭髮，眼角濕着淚花，她一邊拿着酒杯喝着酒，意識已經有些醉了。

身邊都是她熟悉的朋友，紛紛攔着她要繼續灌酒的動作。

“別攔着我！”她大聲的吼了一句，讓所有人都起開。

“我，我遲意，我愛了他整整十年啊，十年，我賠進去了所有的青春，也沒有感動到他。”

女人自嘲的笑着，頭髮零散的遮住了大半張臉，她手上比劃着。

十年，一個人能有多少個十年啊。

“我去問他，問他有沒有喜歡過我，他說沒有，他說我只是他的一個很好的朋友，你說說看，他怎麼能那麼絕情啊。”

她垂下頭，仍由着一滴滴滾燙的眼淚砸在了地上。

那一年，籃球場。

文理兩班唯一相撞的一節體育課，少年疾如風，仍是那個籃球場上的主角。

只是這一次，他不曾再看過自己一眼。

他的女朋友在一邊為他加油鼓勁，為他吶喊。

遲意又變成了那個膽小鬼，她背過身，只敢用着玻璃窗上的倒影才能肆無忌憚的看着那個人。

所有人都以為她沒有看他，卻不知道她一直都在看他。

也是在那一場籃球賽上，他被對方的隊友惡意絆了一跤，摔傷了膝蓋，流了很多的血。

她目送着所有人送他上了救護車，那個女孩子更是直接急哭了。

就算是賀瑾的痛苦之餘，他也仍是不忘眉眼如初，笑着安撫她。

遲意看着那一幕，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她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被淚水花了滿臉。

那時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後來聽說，賀瑾被人撞傷了腿，可能以後都不能打球了。

那一日過後，高三的生活開始如火如荼，進入了最後的衝刺階段。

有人說賀瑾一直都在休養，現在也不打球了。

她也沒想到，有些想笑，那的確是她看到的賀瑾最後一場籃球賽。

可惜，為他吶喊的人不再是她，這些年走到今天這一步，遲意才緩過神來。

她吃了沒資格吃的醋那麼多年，那個人慣着自己，當著那麼多的人面給自己偏愛。

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和她在一起。

他的朋友問過他原因，他說現在這樣挺好的。

他說，“我現在還不想談戀愛，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遲意過了很多年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想談戀愛的這句話意思裏邊，始終都夾雜着一個帶着括號，消失的兩個字：和你。

他只是不想和你談戀愛，他享受曖昧，卻不愛你。

於是他吊著你，只顧着這樣欺騙你。

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等着那個人，卻發現沒過多久，他已經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哪有人不想談戀愛啊，只是那個人不是你而已啊。”

遲意坐在位子上，一邊喝着酒，一邊輕聲的喃喃道。

她後面一直都很繁忙，不止是她，所有的高三學生都是。

畢業高考前夕，她去了寺廟。

很多人都是來求自己高考高中的。

而少女，誠心的跪在佛祖的面前，說著只有自己和佛祖知道的願望。

她這些年，虔誠的在佛祖面前許下心愿：願他扶搖直上，打籃球不要再受傷，歲歲平安。

她為他求過願了，在賀瑾不知道的情況下。

-

誰也不知道，那些年裏，她為了賀瑾修改了文理科的選擇。

她分明是只擅長文科的人，偏偏為了他願意去學理科。

可惜總是世事難料的，修改選擇的那一天，賀瑾當晚上官宣。

遲意總算有腦子了一次，她放棄了去理科班的選擇。

那天晚上，她看着被自己那麼愛護的生日禮物，打開那個房間床頭櫃的柜子。

裏面裝了好多的東西。

他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他給自己的糖剩下的糖紙。

他為自己折的千紙鶴還有好幾顆星星，還有一份自己始終沒有送出去的情書信。

還有......那麼一沓厚厚的日記本。

她花了一晚上，翻完了自己寫的全部內容。

從一開始的相識相知，到中間的曖昧甜蜜，到最後他官宣，她被宣告退出。

這個人永遠都18歲就好了，這樣她就能永遠愛他了。

賀瑾的18歲那一年，他還是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