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後悔過嗎
第二百四十四章：後悔過嗎
消息傳的很快。
姜無敵來京都了。
嚯。
這讓京都的有錢人振奮不已。
看看！
還是人家姜無敵姜帥。
聽說京都蒙難，立馬就跑過來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後來，這個消息不知道怎麼的，傳播開，成為了姜無敵要跟姜炎決鬥的消息。
傳的惟妙惟肖，以假亂真。
甚至，連決鬥的地點都選好了。
未名湖。
曾經兩個絕世高手戰鬥過的地方。
人們都說，這裏是人間的聖地。
人們都說，這裏是可以得道升仙的。
那兩個絕世高手就是突破了最後一層，升入了仙境。
自那以後無數人爭相造訪，但是沒有出現第三個。
人們現在又有了期待，期待着姜炎和姜無敵決鬥，然後他們也得道升仙。
對有些人來說，如果這“兩人”都得道升仙了，也是一樁妙事。
這個消息甚至傳到了當事人的耳朵里。
姜炎。
姜無敵。
這兩個人，誰能想到，他們其實是一個。
“他們說，我跟我自己決鬥。”
姜炎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對身邊的老頭說道。
老頭眼神複雜的望着他，眼裏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其中，有欣慰，有難過，有悔恨，有惆悵。
甚至，閃過了一道殺意。
“自己跟自己決鬥，怎麼決鬥？”老頭像是沒有聽懂似的，自言自語的說。
姜炎笑道：“我也不知道，左手跟右手打，分不出結果。”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的。”老頭說道。
姜炎說，那是作弊。
老頭沉默。
這時候，姜炎又說：“我姐姐，給我準備了很多禮物。我離開了十年，她三年前就走了。中間的幾年，她每一年都會在我生日的時候準備禮物。”
“有心了。”老頭兒的目光有幾分閃爍。
跟眼前的湖光，可以媲美。
那是一雙渾濁的老眼，這一刻，彷彿年輕人般清澈。
但也僅僅，只是轉瞬之間。
姜炎眉頭微凝，靠着欄杆，感慨自語：“其實我也不想要什麼禮物，我只想，姐姐能回來，你說是吧？”
“親情，勝過一切。”老頭說。
姜炎重重點頭：“是啊，重於一切。可為什麼，有些人不懂呢？”
他說這話時，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頭兒。
老頭兒紋絲不動，目光始終放在未名湖上。
“但也有些事，更重要。”
“你不是說，重於一切么？”
“但也不能凌駕於家族之上。”
“家族？你也懂家族？”
“家族就是一切。”
你一言我一語。
他們的對話，從來沒有這麼和諧過。
但在這一瞬間，很平靜。
就像湖面上的清風，盪過湖面，不起波瀾。
蔣飛雪遠遠地站在那一頭，也不敢說話，不敢吱聲。
遠遠地看着，明白這是一場，等待了許久的對話。
風輕輕，盪過臉頰。
有一絲冷冽，如刀。
輕輕的刮過，輕輕遠走。
“你後悔過嗎？”姜炎忽然問那老頭兒。
老頭一愣，平靜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大長老。”姜炎果斷的拆穿他的身份。
沒什麼好在裝的。
到了現在，姜炎早就已經發現了。
那老頭兒仰起頭一笑，“還是瞞不過你啊。”
“你忘了，我母親才是此道高手。她說，你的易容術，也是她教的。”
“是啊，我都忘了。很久遠的事了，那時候我們的關係還不錯呢。”老頭兒想起了那個絕代芳華的美人。
不得不說。
她，絕對是這世間最美的那個。
就算後來的苗翠蘭挖空了心思，也不能跟那個女人比。
難以，望其項背。
“你的也是吧？”老頭兒問姜炎，“所以，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你的蹤跡。直到現在，你總算願意用真面目示人了。”
“我一直都以真面目示人，只是擅長將氣息收斂而已。”姜炎淡淡的回答道。
他在此道上，已經做到了爐火純青。
有時候看着明明就是同一張臉，愣是認不出是同一個人。
但凡姜炎想，他就可以做到。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頭兒不禁感慨，“怪不得，你的外號里，有一個叫千面修羅的。”
“是千面閻羅。”姜炎打斷他。
“對對對，年紀大了，有些事都記不清了。是千面閻羅，沒想到啊，當初那個孩子，這麼快就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我和振南，都沒想到。”老頭兒繼而補充。
是的。
他，正是姜家大長老。
姜墨白。
百年間，姜家的真正掌控者。
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剔除家主一切權利。
當年，姜振南最終還是沒有拗過他。
人世間，姜族，無人可以。
“你後悔過嗎？”姜炎再次發話道。
“你說什麼，是後悔把你逐出姜家嗎？”
“我說實話，確實後悔。”
“我甚至在想，如果不是那麼做，今時今日，你是否會跟姜族徹徹底底的站在對立面。至少，手裏也不會沾滿姜族的血。”
姜墨白說到這裏，突然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笑道：“預言不會有錯的，縱然不是那樣，你仍然還是會反。”
“我，天生反骨。”
多少年來，姜炎第一次，當著大長老的面，自己說這番話。
姜墨白點頭：“是，天生的。”
姜炎笑了，不可否認。
就算沒有當年的事，見過那些黑暗之後，他仍然會反對這個家族。
乃至，其餘的。
現在他知道，這樣的家族，一共有八個。
他們掌握了人世間最高的權力，連周天子只是表面上的天子，只是他們控制下的代言人而已。
他們平時不會隨便動用這個權力。
不是因為他們放心把天下交給代言人，而是他們根本不屑。
早就脫離了，但又不能徹底脫離。
他們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為耕田的老牛，為圈養的家畜。
人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的個人利益罷了。
姜炎要說的，倒不是這些。
“我問的是，你後悔害死姐姐嗎？”姜炎低聲問。
一向長於言談的大長老，頓時失聲了。
他難得的陷入了一種慌亂的情緒，蠕動着嘴角，竟是半句話也哼不出來。
看他這個樣子。
就知道。
他其實還是有心的。
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
姜炎搖搖頭，倚靠着欄杆，深深凝望。
“我怎麼也沒想到，害死姐姐的人，會是你派去的。”他說。
姜墨白眉頭緊皺，咬牙道：“不是我。”
“還在騙我？”
“真不是……”
他有點心虛。
但心虛並非因為他說的是謊言，而是……涉及到一樁無人知道的秘聞。
“你知道了？”大長老吃驚的看着姜炎。
這件事。
天下間知道的，僅有自己和姜振南兩人。
就連當初的唐宛如都不知道。
姜振南不可能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兩父子早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這些年也從來沒有見過面或是通過電話。
大長老想不通，姜炎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姜炎輕笑道：“我原本不知道，但現在我可以確定了。姐姐，真的是你的親女兒。”
大長老一陣失語，眼神複雜的凝望着未名湖。
“為什麼？”
“姐姐，眉宇間跟我很相似。”
“她的血液，可以與我相融。”
不得不承認的是，當初雖然已經幾乎抽幹了體內的血，後來是母親用自己的血讓他得以死裏逃生。
但那該死的姜家的印記，終究還是揮之不去。
姐姐姜瑤，明面上都說她是老管家的女兒。
但老管家並非姜家人，他的妻子更不是。
“而且，我記得你那可憎的樣子。”
長相，是無法出賣人的。
大長老驀然內心一顫。
隱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
沒想到，會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子拆穿。
他無法保持淡定，頗為凝重的道：“那又如何，為了姜族，我可以犧一切。”
“你說，姐姐死前，知道這個秘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