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師生
第二百二十七章：師生
陳連生乾瘦的面龐，毫無表情。
冷漠的看着胖虎靠近自己。
自，巋然不動。
“喂，那臭老頭兒。你剛才都說的什麼混賬話，有種的你再說一遍。”胖虎對之前陳連生說的那番話憤怒不已。
不但胖虎生氣，陸青也生氣。
但陸青畢竟理智一點。
知道眼前這位可是門生故舊遍天下的前朝司空大人，跟姜族不一樣，這位絕對惹不了。
陸青急忙攔住胖虎。
“兄弟，彆氣惱了。剛才司空大人只是隨口一說，你何必介懷。”
“隨便說說的？”胖虎一臉不悅，“他說的可是你們宋人，說的不是我們吳人。”
“吳人？呵呵，一群蠻子，我連說都懶得說。”陳連生昂首，態度仍然惡劣。
這話一出，怎叫胖虎不惱。
“好膽！”
“剛才大哥大說要把你扔出去，老子看你年紀大，選擇原諒你一次。但你這老匹夫，太過分了！”胖虎惡狠狠地，一把將陳連生拽住。
這個過程中。
姜炎目光一瞥，忽然泛起一道不可言說的光芒。
卻見胖虎惡狠狠地瞪着陳連生：“老不修的，你有種再說一遍？”
“吳人，不過是蠻子而已，更不值得老夫說。”
“至於宋人嘛，哼，殷商餘孽，全都該死。”
陳連生傲然昂首，繼續着之前的言論。
所有人皆都憤怒不已。
就連陸青都忍不住咬牙切齒。
聽聽！
這是前朝大臣該說的話？
胡亂說話，在官場上是要命的。
可見，這些人是多麼鄙視吳人和宋人，竟當著面也這麼說。
胖虎恨恨的揚起拳頭，一雙鐵拳威力十足，凌空施展，給人以泰山壓頂的壓力。
“慢着。”
就在這時，姜炎開口了。
胖虎剛想沖拳出去，聽到這話，只能一咬牙，暫且放下。
“大哥大，這老不死的說話太特么氣人了，我要揍他。”胖虎氣沖沖的道。
只見姜炎，笑吟吟的走上前來。
搖了搖頭。
“不聽，就行了。”
“大哥大！”
“莫多言，去吃你的。”姜炎遙手一指，指向酒店方向。
同時，告訴陸青道：“你也去吧，我隨後就來。”
陸青眼神複雜的瞥了一眼陳連生，隨後目光轉向姜炎。
“將軍，這……”
“去吧。”姜炎不想再多說。
陸青想了想，便拉着不太情願的胖虎前往酒店。
而姜炎，卻是負手，自顧自的走向江畔。
無人之處。
沒過多時，猶豫了一陣的陳連生，且隨其後。
兩人，於河邊樹下，面對面的打量了對方片刻。
“無雙兵神，姜無敵。”
陳連生首先開口。
語氣，毫無意外。
“前朝司空，陳連生。”
姜炎平靜的回復。
同樣，毫無意外。
陳連生一聽，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如今天子之下，萬人之上的姜無敵，竟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小輩。也不知道，是大周之幸還是大周之禍啊。”
“賀楓，同樣年輕。”姜炎低聲回復一句。
嘶！
江上的風盪來。
盪來了無數悵惘。
陳連生眉頭緊皺，神情愕然。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從剛才，胖虎抓你的時候。”姜炎淡聲道。
“怎麼發現的？”陳連生好奇不已。
他思來想去，自己也沒有露餡啊。
就連胖虎動手的時候，自己也沒有還手。
對此，姜炎隨口解釋道：“平時掩飾的很好，但面臨某種處境時，有些動作是下意識的。”
陳連生一聽，頓時眸光大亮。
連連點頭。
“這麼一點細節都瞞你不過，不愧是聲名赫赫的無雙猛將。當初賀楓如此推崇你，絕非虛言。”
“你知道的，賀楓從來不喜歡吹牛。”
姜炎的一字一句。
都有一種莫名的哀傷。
這與他那春風般治癒系的面孔，截然相反。
卻又，對比明顯強烈。
陳連生，門生故舊無數。
而無數之中，他最滿意的，莫過於當年那個牙牙學語的孩子。
“如果不出意外，賀楓現在應該是百官之首。”陳連生忽然道。
姜炎深吸口氣，閉目仰頭。
“是。”
“我在調查，已經查出了一絲端倪。”陳連生又說。
姜炎點頭，“我也是。”
“姜家。”
“姜家。”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話音落定。
姜炎緩緩睜開眼睛。
重新審視起了這位曾經的百官之首。
他本身只是司空，論位置，並非第一。
但，這位權柄在握的前朝大臣，從來不追名逐利。
就是曾經給他宰輔之位，他毫不心動。
他說，只願做實事。
所以一直到退下來，最多也就是做到司空罷了。
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這個老頭兒簡直就是姜家的狗。
並且對大周萬民，根本沒有憐憫之情。
甚至，他還毫無顧忌的辱罵宋人、吳人。
當時就讓姜炎感到一陣疑惑。
這和他聽過的不一樣。
直到胖虎抓他時，那個動作，他瞬間發現。
這個老頭兒，在掩飾。
“細節決定成敗，看來我偽裝的還是不夠。”陳連生一陣嘆息。
姜炎默然，未明對錯。
陳連生偽裝至今的目的，還是為了調查出賀楓的真正死因。
“他是為了我。”姜炎主動告訴這老頭兒。
陳連生冷哼一聲，神情不太自在的道：“我當然知道，他去后的第一年，我就知道他是你的替死鬼。”
“那你不怪我？”
“怪你？怪你什麼，又不是你動的手，老頭子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陳連生不感冒的道。
他對姜炎，並沒有太好的印象。
在沒見到之前，也頗有不滿。
但，在這件事上，他也沒有胡亂責怪。
賀楓，是陳連生這一生最為看重的後輩。
親自培養，十幾歲就送入軍中。
目的，就是讓他歷練，在軍中歷練無疑是最好的。
而賀楓的表現也沒有讓他失望。
縱眼大周，他可以稱之為軍中最好的典範。
相比姜炎，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更勝一籌。
他是一名儒將，他是最好的軍師，他未來更會是最好的宰相。
按照既定路線，現在的他，已經登上朝堂。
“如果他還在，老頭兒我就可以真真正正的鬆一口氣，享受我的養老生活了。”
“可惜，他不在。現在的朝廷，幾乎都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陳連生毫不掩飾他的不滿。
姜炎道：“我從來沒有上過朝。”
“你是不在，但你的影響力在。而且，你的權利已經遠遠地超出了限制。就算周天子，也無法限制你，這不是什麼好事。”陳連生說道。
姜炎默然不語。
對此，他早就想過了。
“你怎麼想的。”陳連生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問。
姜炎眯起了雙眼，仍不言語。
陳連生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姬康那小子在盤算什麼？”
“他，跟你說了么。”
“賀楓是我的關門弟子，姬康是倒數第二個。”陳連生說道。
姜炎聽后，默默地轉動方向。
“是。”他回答，回答的是之前的問題。
“我對權力，毫無興趣。等這件事了結，我可以把一切都還給他。”姜炎負手而立。
江上偶有風來，偶有枯葉頹敗。
陳連生眼神複雜的凝望着他，幽幽一嘆。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膽子很大，拼勁很足。但是你們有時候或許太過盲目，這樣不顧一切的後果，可能是你們承擔不起的。”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八姓有多強，你真的知道？”陳連生激動地問道。
姜炎沉默片刻后，遙望江上船隻，低聲道：“八姓之名，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原來，共有八家。”
陳連生沉重的問：“上古八姓，傳承已久。比大周的建國史還要長很多。你覺得，你有機會推翻他們嗎？”
“我不知道。”姜炎如實相告，話音一轉，嘴角劃出一道弧度上揚，“但，值得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