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有洞天
我和曹爺回到了台階前,大家都靠着台階休息。龍大少和淘金佬還有霍青嬨三個人的包里都沒有什麼吃的了,最後一些肉乾,也被我們一次干光了。看來,我們要在這充滿詭異的山洞裏玩野外生存了。
我一想起蟲屍那越來越矯健的步伐、越來越靈活的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它還沒有死,只是消失了,它還會回來的,等它再回來的時候,我們就該倒霉了。
我越想越不安,乾脆把他們全喊起來,大家先換個場景,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
進入翻轉門后,我手持工兵鏟開路,霍青嬨給我打着手電筒,曹爺背着腿上還在流血的喬大少走在隊伍中間,老林、恐龍專家等人緊隨其後,駱駝握着匕首斷後。
我們再次穿過那潮濕、悶熱的通道,來到了水簾洞前。曹爺已經說了,水簾洞外面有很大的空間,而且似乎有路。
希望有通往外界的通道吧,不過貌似我們現在越來越往地下深處走了。如果說那個迷宮之城是地下一層,魔音陣是地下二層,白玉宮是地下三層,那我們現在就站在地下第四層的門口。
我們陸續穿過水簾洞,三隻手電筒聚齊,向外面的空間照去。外面果然空間夠大,一個巨大的山洞,估計有大半個足球場大小,我們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半空中。水簾洞外是個石台,從岩壁上凸出來,水流到石台上,繼續向下流。
水簾洞門口放着一個木槽,像是用一整根胡楊木掏空造出來的。這木槽夠大,一個人躺進去都沒問題,要是有個蓋兒,基本可以當棺材使了。這東西不稀奇,古西域人的木工技術貌似不咋樣,一般造這樣的水槽、船隻、棺材什麼的,都是直接在一棵大樹上鑿洞。直到現在,在塔里木河下游還能看見維吾爾族人用這種方式造出單人船在河裏捕魚。不過我就納悶了,這裏放個木槽是幹啥的?
石台下面烏漆墨黑,什麼也看不見,但是能聽到流水落下后的聲音,像是一個水潭。曹爺抬腳將腳下一塊石頭踢下石台,“撲通”一聲傳來,看來底下確實有水,而且還不淺。不過我也感覺出來了,石台離水潭的高度不是很高,大概只有十幾米的樣子。
洞裏空氣很不好,悶熱且潮濕。底下的水潭似乎是一潭幾千年的死水,發出腥臭的味道。
我轉頭往水簾洞上方望去,在我們站的石台上方十幾米的地方,石壁上有一個水桶大的洞口,水正是從那裏湧出落下的。
霍青嬨手電光一閃,石台的側面有東西,那是什麼?在石台側面幾米外平行的位置,居然是個木製水車。
幾根粗大的胡楊木聳立在黑暗中,上面支撐着一個巨大的水車。車軸外包裹着一層銅皮樣的東西,只是長時間待在這樣潮濕的環境中,銹得都快長花了,哪還能看出是銅皮?只能看出大概的樣子。
水車的車軸還連接着曲軸,可惜已經隱入底下的黑暗中,由於視覺角度的問題,我們也看不見了。
木頭早已長滿了綠毛。真不知道造這個水車的人是啥意思,湧出水的洞口離水車還有一段距離,根本就沖不到水車的槽子上啊,那如何讓水車動?要說用那個洞口的木槽接水,轉到水車上,也不對,木槽的出水口比水車要低,怎麼能把水轉移到水車上呢?
我們繼續往前看,手電筒一齊照過去。石台外居然有一座木頭橋,說是木頭橋已經有點兒誇大,其實就是兩根比碗口稍粗的胡楊木並排被木楔子釘到了一起。木橋另一端是一個和石台平行的木製高台,具體什麼情況就看不清了。
奇怪的是這座木橋,木橋靠近石台這頭,兩根原木前端還鑲有兩根細一點兒的原木,分了個岔兒,一直衍生到水簾洞的洞口,與那個用原木掏空做成的木頭水槽相連,橫搭在石台上。水槽微斜,一直通到水車那邊,上面流下的水有許多都順着水槽流了下去。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上面落下的水雖然沒有直接落到我們頭上,卻也像下暴雨一樣。
我用工兵鏟砍了砍那座木橋,這個山洞要是和上面的白玉宮是同一時期的話,到現在也有幾千年了,誰知道會不會腐爛,要是我一腳踩上去,像踏到紙片上一樣就悲劇了。
不過好像蠻結實的,有點兒紋絲不動、穩如泰山的味道。我又用腳踩了踩,應該可以過去,就是上面有些滑。
“這東西應該做過防潮和防腐處理。”老林順着手電光仔細地端詳了一下,又開始充大尾巴狼,“而且胡楊木本身就木製堅硬,是防腐、防潮的。”
我用工兵鏟刮掉木頭上的一層滑膩的東西,露出樹皮和新木頭茬兒,裏面雖然水分很大,但貌似沒有朽掉的跡象。
“嗯,看樣子防腐工作的確做得不錯。”我對幾千年前的人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
“我先來。”曹爺說道,“要是我背着喬大少都能過去,那你們就更沒問題了。”不待我們說話,他一把搶過霍青嬨手裏的手電筒,走上了橋。我那個氣啊,這小子咋凈蠻幹呢?“老闆,我要是被這個瘋子害死了,你要給我爹養老送終啊。”喬大少鬱悶地閉上眼睛,一副死活隨意的模樣。
“哇哈哈哈—”曹爺聽了喬大少的話,大笑着大踏步地順着木橋前行,如履平地。
兩根碗口粗的原木,說粗不粗,說細也不細。龍大少拿着手電筒側身給曹爺照亮,卻照到原來在橋中間的底下,還有一根粗原木,就像橋墩一樣支起了橋,聽了龍大少的話,我才放下心來。曹爺這小子狗命好,還真讓他給蒙上了,就是喬大少可憐了一點兒,曹爺在橋上晃晃悠悠的,把這苦命的孩子嚇了個半死。
曹爺過橋后,其他人也一個一個地走過去,沒出什麼問題。到恐龍專家時有點兒麻煩,這丫頭死活不肯上橋,最後還是駱駝使蠻力把她扛過去的。
其他人都過完了,我對身邊一直打着手電筒照亮的龍大少說道:“走吧,我們也過橋。”
龍大少將手電筒轉了過來,對準木槽,照了照說道:“我總覺得這個水車和木槽有些古怪。”
龍大少不顧頭頂上的流水,側身將手伸進有水的木槽里,好半天才摳出個東西,放在燈下一照,似乎是塊銅銹。
“原來這個木槽里包了層銅皮。”龍大少扔掉手中的銅銹,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我有些搞不明白了,為什麼木槽里要包銅皮呢?這個銅皮和水車上的銅皮有什麼關聯呢?這個水槽到底是幹什麼用的?我心中是一連串的疑問。
“包銅皮可能是害怕高處落下的水長時間衝擊,把木槽砸穿。”龍大少分析道。
龍大少用手電筒四處照着,一會兒看看水車,一會兒看看木橋,一會兒又看看水槽,還比畫了幾下距離,好半天才說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座木橋其實是可以翹起來的。”
按照龍大少的解釋,這座橋其實是一個槓桿,一頭是山洞中間的木台,一頭是那個水槽,支點就是那根我們認為是橋墩子的粗原木。龍大少一邊解釋,一邊比畫,當木台上某種力量增加時,這一頭就會受力向下,然後水槽就會翹起,水槽翹起后正好到了水簾洞上面進水口的正下方,水會流到水槽中,然後水槽里的水就會順着微微有些斜下的水槽往下流。而升起后的水槽另一個出水的地方正好在水車的上方,這樣,流下的水就會落入水車的槽子中,從而帶動水車轉動。至於水車轉動會有什麼後果,龍大少也不知道,水車底下的那個曲軸,實在是太複雜,而且底下太黑,誰也看不清。
這傢伙家裏不愧是做機械製造的,看來沒少在機械方面下功夫。
我走到橋的另一邊,也就是槓桿下沉的那一頭,用腳踩了踩木橋,沒有下沉的跡象啊。龍大少說:“這東西不是靠人力就能壓下去的,一定有機關。”
他這句話,嚇得我們這些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生怕一不小心觸動什麼機關。水車轉動是好是壞,我們也說不上,還是小心點兒為妙。
木台也是用碗口粗的胡楊木橫豎疊加兩層修建的,有二三十平方米的樣子,比我家客廳大,上面很滑,不過還算穩當。木台中間有一塊石碑,打磨光滑,有稜有角。
我們打着手電筒湊了過去,出乎意料,碑文居然是用漢字寫的,而且還是我們能看懂的那種楷書。仔細想想也是,漢朝時,楷書、草書、行書就都已經出現了。
碑上赫然刻着幾個大字—“樓蘭白玉宮督造玉師張普遺骨處”。凹進去的字槽里還塗有金粉,只是年代久遠,金粉已經掉得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碑身還用細鑿輕刻了一幅人物像。雖然字和像有些地方重疊,卻區分得很清楚,讓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字是字,像是像。那人物像,不是別人,正是寶石男身後穿漢服的漢人,也就是喬大少所說的二師兄。
此刻二師兄沒有站在寶石男身後的那種恭敬了,昂首挺胸一副器宇軒昂的派頭。更離譜的是,這小子腳下還踩着祥雲,身後還有一些飛行的鳥雀,似乎是在給他送行。這人站在祥雲上負手而立,眺望遠方的眼神無比深邃。這是要幹嗎?回去繼續當天蓬元帥嗎,那也不用搞得這麼拉風吧?
看到這石碑上的話,我也猜出個大概,這個叫張普的人是個漢朝的玉石雕刻家,受聘到這個地方建造了白玉宮。只是他為什麼要把石碑立在這兒,而不立在白玉宮中?
喬大少已經從曹爺背上下來了,此刻正拖着他的跛腳,四處轉悠。他轉到碑的背面看了看,驚呼道:“你們快來看,這後面還有字。”
我們又轉到碑的後面,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刻滿了整塊碑。老林湊過去,藉著手電筒的光線,看了半天,才開始誦讀起來。這老傢伙頗具古風,讀得抑揚頓挫,就是慢了點兒,字太小,老林已經有些老花眼的前兆了。
“征和二年……普同玉師四百七十二……徒工三千百餘……受樓蘭王嘗歸邀……至此……造白玉宮……王以國士待普……委以督造……敢不力竭……元鳳三年初成……屠師匠……唯留普……仍厚待之……遂刻漢帝跪像……國師萬年造迷魂陣震天鼓水流機關……大成……並屠軍士奴僕……前後所屠……皆傾於此潭……了普心愿……留臂於此……終不事玉……”
後面老林嘰嘰歪歪地又念了一大堆,都是說見到這個羊脂玉山時的驚嘆,還有一些關於在建造過程中,這幾千工匠如何克服各種困難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爭取勝利的故事,我沒用心聽。這漢代人,貌似不太重視遣詞造句,形容詞太少,反覆都是一些什麼驚為天人、敢不效死之類的話。
看來寶石男身後的傢伙就是他了,這個叫張普的傢伙還真是個漢人,可能在中原靠雕刻玉石混吃混喝,還得了宗師的頭銜。結果受到一個叫嘗歸的樓蘭國王的邀請,腦袋一熱,跟着四百七十二個玉石雕刻大師帶着三千多學徒就來了。樓蘭王做作了一番就把他感動壞了,帶着人從征和二年干到元鳳三年,終於完成了主體工程。
最後,那樓蘭王卻大開殺戒,把那些大師和徒弟全殺了,只留下這個叫張普的人。
其間,還有一個叫萬年的國師,造了這麼一個水車機關,然後殺光了這裏的士兵和奴隸。
要說這水車,我也知道點兒,這東西應該是東漢末年才有的,傳說是孔明兄造的。但是那時的水車和這個不一樣,那個是人踩着,靠人力提水。這個是用水力做動力,屬於高端產品,這東西其實應該叫筒車,唐朝才有的。那位國師也夠牛的,領先世界幾百年,就製造出筒車,而且是以水力為動力的升級版。
再繼續說張普,他以前估計雕刻的都是些玉佩、手鐲之類的小東西,第一次承包這麼大的工程,他自己也激動壞了。幹了許多年,終於得償所願,這小子也夠狠的,得其所願以後自斷一手,發誓再不摸玉石一下。
碑文念完了,老林依然不起身,蹲在石碑前,閉着眼睛,嘴裏念念有詞,手中還在不斷掐算什麼,樣子就像路邊騙財騙色的神棍一般。這老傢伙不會又中邪了吧?我指着老林,對曹爺大喊一聲:“曹爺,動手驅邪!”
聽了我的話,曹爺袖子一挽,把手電筒還給霍青嬨,就要上去抽老林耳刮子。
老林一看曹爺的動作,連忙擺手說道:“你們別吵,我在算年份呢。”
一聽這話,我連忙湊到老林身邊。我也好奇,這個世界第九大奇觀到底是用了多長時間才建成的。
說完,這神棍繼續閉着眼,念叨着:“征和有四年,減兩年……然後是后元,后元就兩年……漢武帝掛了……然後始元是七年,始元六年和元鳳元年是一年,然後元鳳有六年,減三年……”原來,這老傢伙是在算漢武帝和漢昭帝的年號,加起來就是工程的年限。
好半天,老林睜開眼,看見我就蹲在他旁邊,不由得瞪了我一眼,才對大家笑道:“嘿嘿……算清楚了,從征和二年到元鳳三年,一共是十三年的時間。嗯?元鳳三年……”
“元鳳三年……元鳳三年……”老林算完了年號,依然對着石碑發獃,嘴裏反覆念着這句話。
突然,老林探身往碑文最前面的幾行看去,好半天才緩緩地起身,說道:“果然是他。”
然後這老小子居然不說話了,好像是在閉目養神,看得我那個氣啊。
“老林,你不要每次說話說一半行嗎?你說的‘他’到底是誰?”喬大少的求知慾還是蠻強的。
好半天,老林才緩緩地說道:“我終於知道白玉宮裏正中坐着的那個人是誰了。”
老林環顧四周,對着我們幾個看上去有些文化的人問道:“看過班固寫的《漢書》嗎?”當然,排除了喬大少、曹爺、淘金佬等幾個不學無術或者語言不通的傢伙。
除了霍青嬨外,剩下的人都搖了搖頭。
“其實這個人在《漢書·西域傳》中有過記載的。”老林揚揚得意地說道。
一旁站着的曹爺被老林吊胃口吊得心中發毛,此時見到老林的嘴臉,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按住老林的肩膀,眼睛一瞪:“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我發現曹爺就是老林的剋星,專門治療老林的神棍綜合征。老林一見曹爺發怒,連忙說道:“呃,你們聽過傅介子這個人嗎?”
霍青嬨果然學識淵博,聽了老林的話,馬上接道:“你說的是傅介子刺樓蘭王?”
老林點了點頭,指着石碑說道:“沒錯,就是那個被傅介子做掉的樓蘭王—嘗歸。”
我們又湊到石碑邊,老林指着石碑說道:“看這一段,受樓蘭王嘗歸邀……”然後,他的手指又換了個地方,“再看這一段,元鳳三年初成……”
“嘗歸是元鳳四年讓傅介子幹掉的,白玉宮是元鳳三年修好的,時間上剛剛好。”
老林一邊隨口背出《漢書》中的原話,一邊給我們講解,我們好半天才搞明白整件事情。
這個樓蘭王嘗歸,以前是在匈奴王手下做質子的,老國王死了,漢朝這邊的質子不想回去,這個嘗歸就奔回去做了國王。做了十幾年國王,和匈奴關係好。白玉宮就是他在做國王的時候修建的。
樓蘭離漢朝近,我們頭頂上的這片沙漠在那時候叫白龍堆。漢朝使節每次來,都要讓樓蘭王徵發民夫草料給養,搞得樓蘭王頭都大了,和漢朝的關係越來越僵,幾次把漢朝使節弄死在這沙漠裏。
終於,嘗歸的弟弟,一個叫尉屠耆的二五仔告了嘗歸一狀,說這小子勾結匈奴謀反。
那時候漢武帝已經死了,小皇帝又干不過霍光,所以那個霍光一直在把持朝政。霍光在歷史上也是名人,他派了一個叫傅介子的勇士帶着人去幹掉嘗歸。
傅介子聰明,沒硬來,而是帶着大批金銀到了樓蘭,說是漢帝的犒賞。嘗歸一看有錢拿,暫時先忍下這口氣,陪傅介子喝酒,喝到酒酣胸膽尚開張的時候,傅介子對嘗歸說有悄悄話,要單獨說。
嘗歸喝暈頭就答應下來,兩個人相互扶着,走到帳幕中。早就在那兒埋伏的刀斧手衝出,把嘗歸殺掉了。
然後傅介子又誑那些大臣,說漢朝大軍已到,嚇得那些大臣一致推舉尉屠耆做了新國王。尉屠耆把樓蘭改名為鄯善,一心一意地跟着漢朝走,連王城都遷移了。從此以後,“樓蘭”這個詞就淡出了歷史,樓蘭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衰敗的。
情況基本搞清楚了,但是依然有許多疑惑。霍青嬨問道:“如果說白玉宮中的那個男子就是樓蘭王嘗歸,站在他右邊的、你們說的二師兄是玉匠張普,那他左邊、你們說是空哥的人是誰?”
這個問題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測,見其他人還沒想明白,於是我指了指石碑上的一段文字:“國師萬年造迷魂陣震天鼓水流機關……”霍青嬨低頭讀道:“難道……”
“不用難道了,應該就是我們一直尋找的那個國師,迷魂陣、魔音陣還有這個水車應該都是出自他之手。”我說道。果然讓我猜對了。
“所以說,這裏是國師的墓?”喬大少提出了他的疑問。他這一問,我也想不明白了。按理說,樓蘭王花這麼大的功夫搞防盜、造白玉宮,怎麼看也不像是給一個國師造的墓室,給自己還差不多。
“龍大少,你是不是謊報軍情啊?”喬大少問道。
“不可能,我堅信這裏一定有國師墓。”龍大少斬釘截鐵地說道。
“其實我覺得這個嘗歸可能確實想把這裏打造成自己的埋骨之地,這一點從白玉宮裏描繪的景象可以看出。”霍青嬨說道,“就像秦始皇造兵馬俑是為了死後能到地下繼續統率軍隊一樣,嘗歸死後也想繼續他那歌舞昇平的生活……”
其實古代人的思維真的有些奇怪,有錢人都想着修墓,想着死後依然能享受榮華富貴。這個嘗歸估計也不例外,在這片沙漠底下,花了這麼大的代價建造白玉宮,絕對不會是想當避暑的行宮,極有可能是想當自己的墳墓。再說,搞行宮也不用搞出這麼多的防盜設施吧?弄得自己想進來都不容易,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霍青嬨說的那樣,這裏是一個地下陵墓。
“嗯,我想大概是這樣,只是……”霍青嬨點了點頭。
老林也想明白了,他接口說道:“只是……他沒想到,白玉宮剛建成,他就被傅介子幹掉了,頭被砍下來傳首四方,屍體餵了樓蘭城外的野狗,沒機會躺在這裏了。”
霍青嬨看了看龍大少,接着老林的話茬兒,又指着石碑上“大成……並屠軍士奴僕……前後所屠……皆傾於此潭……”這一句推理道:“工程完工後,前後所有參與工程的工匠、士兵和奴隸,都被殺死後扔進我們腳下的水潭裏。嘗歸死後,除了有限的幾個人,整個樓蘭都沒人知道這個地方,然後那個叫萬年的國師就趁機佔了這裏,做自己的墓地……”
龍大少點了點頭:“大概就是這樣子了。從我掌握的資料看,寫羊皮卷的樓蘭史官,可能有什麼顧忌,或者說他也是道聽途說,所以只是語焉不詳地描寫了一下。要是沒有明朝和尚法乾的地圖和東晉和尚法顯的著作,根本找不到這裏。”
可如果國師就是空哥的話,他應該在這個山洞更深的地方,也就是寶石男給自己準備的埋骨地躺着,怎麼會在沙漠裏背着棺材遊盪呢?
只有兩個答案,第一,國師不是空哥,空哥只是一個普通的古西域人而已;第二,國師根本就沒有埋在這個洞裏,而是在沙漠裏的另一個地方,出來曬月亮的時候不小心讓我撞上了。
我看喬大少張嘴想說什麼,連忙給他使眼色,要不這小子絕對要說空哥的事情。我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龍大少和霍青嬨,不是我貪心,想獨吞金虎玉環,而是我總覺得龍大少這麼執着地追查國師墓,似乎另有動機。有必要防着這小子一手。
喬大少見我使的眼色,連忙閉嘴。他腿疼站不住,於是就靠着石碑坐了下來。老林一副老神棍的模樣,把我和喬大少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這老傢伙看來也對龍大少的目的產生了懷疑,笑而不語地撫摸着懷裏的歪歪,閉上了眼睛,似乎比他懷裏的歪歪還享受。
世界上有種人就是變態,你說澡堂子裏是給人搓背的人舒服,還是被人搓背的人舒服?有那麼一種人,就是給人搓背舒服,越搓自己越快樂、越享受,我感覺老林就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