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羅先生的證詞

第62章 羅先生的證詞

“這份調查記錄非常有效地排除了家裏人作案的可能性,”林警官繼續說,“現在我們來看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翡翠園的保安室有一個保安在案發當晚看見鍾紹寧進了翡翠園。”

“這一點他能肯定嗎?”秀娟問道。

“當然可以肯定,他一眼就能把鍾紹寧認出來。”

“那是什麼時候?”橘子問道,她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精確時間是晚上8點55分。”林警官非常嚴肅地說。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接著說:

“這一切都非常清楚,全部事實都對得起來,無懈可擊。8點55分鐘紹寧來找梁董,9點左右林先生聽見有人在這裏向梁董要錢,但梁董拒絕了。接下來又發生了些什麼呢?鍾紹寧從窗子出去,然後沿着露台走着。他又氣又惱,慢慢地走到了開着的客廳窗子前。這個時間可推斷為9點15分,珠英小姐正在給伯父道晚安。羅振江、林永榮先生和艾克羅伊德太太都在彈子房。客廳里什麼人都沒有,於是他便偷偷地溜了進去,從銀櫃裏取出劍,然後又回到了書房的窗子前。於是,鍾紹寧悄悄地從窗子爬進了梁董的房間,把他殺了,就這麼回事,細節問題我就不說了。接下來鍾紹寧就悄悄地逃跑了。他逃往火車站,在那附近打了一個電話給秀娟。”

“為什麼要打電話呢?”橘子輕聲問道。

她身子朝前傾斜,眼睛炯炯有神。

“很難確切地說他為什麼要那樣做,”林警官說,“但兇手往往會做出一些滑稽可笑的事。殺人犯的行為是沒有一定標準的,不是嗎?如果你在公安局工作的話,你就明白了。最聰明的人有時也會犯一些最愚蠢的錯誤。你過來,我讓你看看這些腳印。”

大家跟着林警官繞過了露台,來到了梁董窗子前。鄭濤馬上拿出一雙鞋,這雙鞋是從鍾紹寧在玫瑰園小區的住所找出來的。

林警官把鞋放在腳印上。

“正好吻合,”他蠻有把握地說,“但這裏的腳印不是這雙鞋留下的。留下腳印的那雙鞋他穿走了。兩雙鞋完全相同,但這一雙鞋要舊一點。”

“難道只有他一個人穿這種鞋子嗎?安踏運動鞋可是名牌啊。”橘子問道。

“不錯,”林警官說,“要不是有其它一些證據的話,我是不會那麼注重腳印的。”

“鍾紹寧真是個十足的笨蛋,”橘子若有所思地說,“竟然會留下那麼多的證據。”

“確實如此,”林警官說。

“你注意到女人的腳印了嗎?”橘子突然問道。

林警官大笑起來。

“當然,我們不可能把所有的腳印全部辨別出來,也沒那個必要,不管怎麼說,窗台上的那個腳印才是最重要的。”

橘子點了點頭。

她在附近停留了片刻,這時她看了秀娟一眼。

“你有點像我的助理榮榮,”橘子說,“總是跟着我的屁股後面,張小姐,我們去察看一下附近這一片區域,看看有沒有發現。”

“是啊,我是你的粉絲嘛,想和你學學怎麼破案,希望我有一天也能成為一個大偵探!”秀娟似乎很崇拜橘子小姐。

這時候,林警官不知去向。橘子在露台上停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把頭從一邊轉向另一邊。

“好豪氣的房子,”她以讚賞的口氣說,“這筆遺產由誰來繼承?”

聽了她的問話,秀娟覺得很唐突,橘子那犀利的目光直盯着她。

“對你來說這可能是一個新問題,”她終於說道,“你過去可能從未想到過吧。”

“沒想到過,”秀娟說,“不過我覺得這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橘子又一次好奇地看着秀娟。

“我們去走走吧,”她回過頭來說,“今天的空氣真好。”

橘子和秀娟在翡翠園小區逛了一會,這時,珠英沿着她們剛才走過的那條小路走着,嘴裏哼着小調。她走路就像在跳舞,看不出她有絲毫的悲傷,她一個旋轉,連衣裙頓時飄浮不已。她仰起頭放聲大笑起來。

這時一個男人突然從樹後走了出來,是羅振江先生。

珠英被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

“你把我嚇了一大跳,我沒看見你在這兒。”

羅先生什麼也沒說,只是好奇的看着她。

“你怎麼在這?”珠英一臉疑惑的問。

“我怎麼不能在這呀?”羅先生有點不高興。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長生不老,永葆青春是什麼體驗?”珠英問道。

這回她的笑意變得明顯了,然而羅先生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接着他轉移了話題,又說了幾句,想馬上結束他們的談話:“我該走了,這樣過日子是不行的,有失體面。我是一個粗人,沒有社會地位,總是忘記該說的話。我確實該走了。”

“但你不應該馬上就走,”珠英叫嚷着,“不行,我們遇到了這麼多麻煩事,你不該走。哦!我求求你!”她稍稍側過身子。

“你想叫我留下?”羅先生問道。

“大家都想你留下。”

“我想知道是不是你本人的想法。”羅先生直截了當地說。

珠英又慢慢地轉過身子,目光正好跟他相對。

“是的,我想讓你留下,”她說,“如果這樣做對你有任何意義的話。”

“當然有意義。”羅先生說。

沉默了片刻,他倆便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多麼美麗的早晨啊!”珠英打破了沉默,“你知道我有多麼高興,儘管發生了所有這一切,恐怕這種想法有點不盡人情。”

“這種想法也是挺自然的,”羅先生說,“你伯父又不是你親爸,當然不可能非常悲傷。這比裝模作樣的假悲傷要好太多了。”

“你這人太會安慰人了,”珠英說,“複雜的事情經你一解釋也就變得簡單了。”

“一般情況下,事情總是很簡單的,只是我們把它想得複雜了。”羅先生說。

“並不總是很簡單的。”珠英說。

她的說話聲漸漸地低了下來,羅先生轉過頭來看她,他完全猜出她說話聲音變弱的原因。過了一會兒他非常唐突地說:“喂,你沒有必要擔心,我的意思是你不必為鍾紹寧擔心。那些警察都是廢物,這一點大家都明白,指望他們來破案那是非常荒唐的。我看這是一起入室盜竊案,結果被梁董發現,盜賊就殺人滅口了。”

珠英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那你怎麼認為的?”羅先生立刻反問道。

“我……,我當然也是這麼認為的。”

又沉默了片刻,珠英突然說:

“我想告訴你,今天早晨我為什麼這麼高興。儘管你會認為我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我還是想告訴你。秦律師告訴我們有關遺囑的事。我伯父留給我50萬,你想想看,50萬啊,不是一筆小數目,夠我瀟洒一段時間了。”

聽了這番話羅先生不免有點吃驚。

“錢對你來說是那麼重要?”

“錢對我重要?你竟會問這樣的問題,難道錢對你不重要嗎?毫無疑問,錢對任何人都非常重要,錢就是一切:錢可以讓你過上好日子,可以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可以去世界各地旅遊,穿各種漂亮的衣服,不必吹牛撒謊,說一些虛偽的話。”

“撒謊?”羅先生打斷了她的話。

珠英停了片刻,說道:

“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她躊躇地說,“那些有錢的闊親戚把要扔掉的垃圾恩賜給你,你還要裝出非常感激的樣子。比方說那些已經淘汰的電腦,電視,穿過的舊衣服等等。”

“我對女士的服飾毫無鑒賞能力,在我看來你總是穿得挺漂亮的。”

“但我得付出不少代價,”珠英低聲說,“不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了,我太高興了。我現在自由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權不去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她突然停了下來。

“不去做什麼?”羅先生急切地追問道。

“哦,我忘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

接着,羅先生轉過身來面對着珠英。

“梁小姐,我能幫你點什麼忙嗎?我的意思是鍾紹寧的事。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是非常着急。”

“謝謝,”珠英非常冷淡地說,“真的不需要幫忙,我把橘子小姐給請來了,她一定會把一切都搞清楚,一定會幫紹寧洗清冤屈的。”

珠英和羅先生一直走着走着,不一會又迎面碰上了秀娟和橘子。

“這位是橘子小姐,”珠英介紹說,“這位是伯父的好朋友羅振江先生。”

橘子鞠躬致意。

“失敬了,”她彬彬有禮地說,“跟你相識我感到很榮幸,我正需要你給我提供些情況。”

羅先生以好奇的目光看着橘子。

“你最後一次見到梁董活着是什麼時候?”橘子問。

“吃晚飯時。”

“當時梁董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嗎?”

“他好像不太開心,有點心事。”

“這以後就再也沒有看見他或者聽見他談話了嗎?”

“沒有見到過他,但聽見過他談話的聲音。”

“能不能把詳細情況講一下?”

“我在露台上散步……”

“請原諒,是幾點鐘?”橘子打斷了他的話。

“大約晚上9點,我在客廳窗前抽着煙,來回走着,這時我聽見梁董在他的房間裏講話。”

“你在露台的那個位置能聽到梁董房間裏的談話嗎?”橘子低聲問道。

橘子發現他臉都漲紅了。

“是在拐角的地方聽見的。”他不太樂意地解釋道。

“啊!真的嗎?”橘子問道。

“我還以為我看見了一個人鑽進了樹叢,只看見一絲白光,可能是我看花了眼。就是在露台拐角處的地方我聽見梁董跟林助理談話的聲音。”

“你確定是跟林永榮先生說話嗎?”

“不太確定,我當時就是這麼認為的,看來我是弄錯了。”

“梁董沒叫他的名字嗎?”

“哦,沒有。”

“我冒昧地問一句,你憑什麼認為是林先生?”

羅先生解釋道:“我總認為肯定是永榮,因為我去露台前他跟我說,他有一些文件要送到梁董那裏去。我壓根就沒想到會是其他的人。”

“你還記得你聽到的那些話嗎?”

“恐怕記不清了,一些很平常、很瑣碎的事。只是零零星星地聽到一些。我當時正在考慮別的事。”

“無關緊要的瑣碎事,”橘子喃喃自語道,“發現屍體后你去過梁董的房間,你有沒有把一沓書放進書櫃裏?”

“書?沒有啊,我什麼都沒動過。”

橘子不再追問,羅先生看了看手機時間。

“快吃午飯了,”他說,“我們還是回屋去吧。”

“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橘子小姐,”珠英說,“我想請你見見我媽媽,她非常喜歡紹寧。”

橘子鞠躬致謝。

“承蒙邀請,梁小姐。”

“你也留下吧,秀娟。”

秀娟猶豫了一會兒。

“哦,那恭敬不如從命吧。”她心裏也想留下,也就不再推卻,欣然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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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酒店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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