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狼王對戰
剛翻過山頂,斷後的傑士突然轉頭,對着身後的樹林就是一個長點射,“嗒嗒嗒—”
我們幾個都圍了過去,問:“什麼情況?”
常哥和傑士溝通了幾句,才說道:“有一隻野狼尾隨着我們。”
這時,抱着槍的傑士突然又是一個點射,“嗒嗒!”粗壯的松樹後面,一隻灰色的野狼躲過子彈,往密林里退去。
曹爺咂了咂嘴說:“這狼瘦得皮包骨頭,營養不良似的。”
老林說道:“狼群大部分時間都處於飢餓狀態,你們不要小看這些瘦弱的狼,其實它們的爆發力很強。”老林以前在勘探隊,進山的次數多,經常遇見狼群,所以他對狼群的習性很了解,幾乎是我們這裏面的專家了。
“現在怎麼辦?我們被狼群盯上了。”我問道。
老林搖了搖頭:“沒辦法,除非我們退出大山,否則狼群就會一直尾隨我們。等到夜晚的時候,狼群又會發起進攻。”老林一句話,讓我們的心都涼了。
“不會吧,就它們這幾隻狼,還想再打我們的主意,這不是飛蛾撲火嗎?”常哥說道。
一聽到“飛蛾撲火”四個字,我和老林同時打了個寒戰,白玉宮裏的屍紋蛾給我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好半天,老林才回過神來:“應該還會有別的狼群加入,狼群就是在這樣的戰鬥中,將弱小的狼群吞掉,留下的都是數量眾多的狼群。”
我們一路小心謹慎地往前走,每個人都時不時地往後看一眼,觀察着路上的每一棵松樹、每一片草叢,擔心還有和鬼魅一樣的野狼尾隨。
在我們周圍不遠的叢林裏,時不時地傳來一聲野狼的嚎叫,接着必然在遠處傳來另一聲與之應和,讓我們時刻處在恐懼之中。那一聲聲相互應和的嚎叫,似乎是在商量,在夜幕降臨后,如何將我們撕碎。
有的時候,其實不用看見狼,也能感覺到恐懼。比如現在,就連最彪悍的雇傭兵也變得小心謹慎,才到下午,我們就在一片兩山之間開闊地的山坡上紮營了。除了恐龍專家,每個人都知道我們將要面對的局面。大山裏的狼群已經把我們當作了公敵,雖說沒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也要見個分曉。
而歪歪在這狼嚎中異常興奮,老林稍微沒看住,它就要學着狼嚎的聲音也仰天來這麼一嗓子,真不知道是嚎給誰聽的。邊牧和狼的發聲有着根本區別,就像雞和鴨的聲音不同一樣,不過這也擋不住歪歪的模仿。但它絲毫模仿不出狼嚎中那種孤獨和清冷的精髓,反而像是鸚鵡學舌,聲音里總帶着幾分愉悅、稚嫩、笨拙和獃氣,讓人聽起來就覺着是條傻狗。
“老林,給你兒子說,趕緊讓它閉嘴。”曹爺被歪歪的叫聲弄得心煩意亂。
我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狼群和我們能有多大的仇恨。扒它們同類皮的又不是我們。大家都是混日子的,差不多就行了,有什麼仇恨解不開的?
老林肚子裏也有這個疑問,我倆說了半天也沒得出要領。昨晚的槍聲已經暴露了我們,如果劉賀在附近的話,昨天就已經聽到槍聲了,所以今天我們不需要再隱藏什麼。天還沒黑,我們就已經生起了火堆。
如果狼群只是覓食的話,我們還可以躲在樹上,吃不到肉的狼群自然會去尋找新的獵物。但此刻,狼群是在無差別地復仇,我們躲在樹上,只能是被活活地困死,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往樹上爬。
我們在老林的帶領下,在附近撿了許多枯枝、樹杈,生了三堆火,呈三角形的陣型擺開,我們就在中間。狼群始終跟隨着我們,從規模上看,已經不再是昨天那個只剩幾隻狼的游擊隊了,天還沒黑,就有三三兩兩的野狼出現在林子的邊緣,似乎是在集結隊伍。
它們在遠處時不時地窺視我們,即使用槍也只是暫時地把它們驚走,沒過一會兒,又圍了上來。
看來狼群調集了重兵,準備把我們圍殲在這兒了。劉賀等人去向不明,所以我們成了它們的敵人。還有一種可能,昨晚在更遠的深山裏,他們已經全軍覆沒了,所以這些野狼才有工夫來圍殲我們。
這就和打仗一樣,想要集中優勢兵力吃掉弱的,就必須派出阻擊部隊,阻擊增援的敵人。待到弱的被圍殲掉,再重新組織兵力,去幹掉增援的。
不過打仗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往往負責阻擊的部隊總是傷亡殆盡。這樣想一下,也許昨晚的狼群就是負責阻擊的部隊,可惜它們搞錯了,我們不是着急增援的援軍。
這麼一想,我簡直不寒而慄。這麼說,極有可能喬大少已經喂狼了。我放棄了這種想法,努力讓自己認為喬大少還活着。
夜幕降臨后,兩邊的林子裏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有了昨天的經驗,我們不會再覺得這是大山原有的寧靜,而是知道這是因為兩邊的林子裏都是野狼,所以才沒了任何聲音。所有夜間活動的動物,都被野狼的大規模行動嚇住了,寧可餓着肚子也不離開安全的洞穴。
我們圍坐在火堆旁,各人都將自己的法寶放在面前。沒有人說話,其實包括老林在內,都沒有對付這種打算拚命的狼群的經驗,雖然昨天勝得容易,但此刻大家依然有些惴惴不安。沒有辦法,我們只好不斷往火堆里添柴火,讓火堆着得更旺。
曹爺用小石頭將工兵鏟上的歷次划痕擦平,然後小心地將邊緣磨光。但工兵鏟上的許多硬傷還是顯而易見。
“曹爺,你這工兵鏟該換了。”我說道。
“報銷不?”曹爺問道。
“你個吝嗇鬼,一把工兵鏟還要找我報銷?”我笑罵道。這貨讓小護士管得嚴,屬於基本上沒有零花錢的那種。
“我這不是財務緊張嘛,你要是給報銷的話,我回去就換新的。”曹爺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報,你回去就換吧,發票拿來。”我拿這貨無語了,“換個德國的,鋼口好。”
曹爺繼續小心翼翼地磨着他的工兵鏟:“不要,還是這種國產的好,杆子結實。”
我剛準備罵他不識貨,老林突然道:“來了!”
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是什麼來了,眾人像兔子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野狼穿過草地發出的聲響讓我們感覺到它們規模不小。
狼群從山林中奔出,如潮水般涌了過來。那綠瑩瑩的眼睛,在夜色中猶如移動的鬼火一般。
“我的天,這有上百隻啊。”曹爺大概地掃視了一眼,興奮地說道,這是一種大戰將至的興奮。
三個雇傭兵舉着槍,每人守一個火堆的縫隙。但是湧來的野狼太多,他們也不知道射擊哪一邊好。
龍三少小臉蒼白,似乎是被這陣仗嚇着了。而戴着手銬的龍二少更是嚇得不輕,已經站不住了,只能癱坐在火堆邊。
狼群沒有直接衝上來,而是在離我們幾十米外站住了,對火光的畏懼讓它們沒敢靠近。我們這邊也沒敢開槍,兩邊對望着。
狼群從四面把我們包圍了,在黑夜的空曠中,野狼壓抑在喉嚨里的低吟聲會聚在了一起。
火光外,一隻體形高大、和牛犢一般的野狼從狼群中走了出來。在火光的映照下,它渾身的毛髮油亮,也看不清顏色,但胸口一團心形的護心白毛在火光前分外耀眼。
在它身後還跟着一隻體形稍小的野狼,雖說比這領頭的小一些,但也遠遠比普通的野狼大。老林一邊安撫緊張的歪歪,一邊小聲說道:“前面那隻胸口長白毛的就是狼王了,後面那隻小一點的是只母狼,應該是它的王后。”
常哥聽了這話,端起槍瞄準狼王,說:“一槍幹掉它,就消停了。”
老林搖頭道:“沒那麼簡單,在這種情況下,狼王要是被我們幹掉,只會換來狼群拚命地報復,我看還是和它談一談吧。”
聽了這話,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談?怎麼談?你他娘的還會說狼語啊?”
老林惡狠狠地說道:“告訴狼王,我們不怕它們。要麼大家各走各的路,要麼就拼個魚死網破。”
龍三少有些遲疑:“這能行嗎?”
老林說道:“這個時候不能怕,要是讓狼王看出來我們害怕,那就玩兒完了。”
“那你怎麼說?”我問道,“衝出去和這一公一母說,我們不怕你們,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老林鄙視地看了我一眼,說:“狼王應該可以感受出來我們身上的氣息,能當上狼王,絕對不會連這點都不會。”
我還是有些不相信:“那你去讓狼王感受一下吧!”
老林將歪歪交到霍青嬨手中,負氣地說道:“去就去!”說完,立即走出火堆。
本是一句玩笑話,老林居然當真了,我連忙喊他:“我的哥,我相信了,你先回來吧!”
老林卻頭也不回地走過去,和狼王面對面地站着,相隔不到十米。常哥手中的AK-47鎖定狼王,要是它有什麼異常,馬上就會飛出去一顆子彈。
老林的舉動,在野狼群中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眾多野狼不安起來,有的已經開始帶頭嚎叫,還有幾隻躍躍欲試,似乎想衝上去將老林撕碎。我和曹爺各自手握兵器,蹲在火堆邊,但凡老林那邊有什麼動靜,我倆二話不說,就一起衝出去,就是用牙咬,也要把老林救回來。
面對不安的狼群,狼王突然仰天長嘯,四下里頓時安靜下來,躍躍欲試的野狼也退回了大部隊裏。一隻強壯的野狼帶着底下的十幾隻野狼,還是沒有安分下來。狼王對着那隻野狼低吼了一聲,那隻野狼原地轉了兩圈,也回了一聲低吼,狼王的震懾沒有起任何作用。
狼王的尊嚴在眾目睽睽下受到了挑釁,它低吼一聲,齜着牙,兇狠地望向那隻強壯的野狼,那隻野狼也回以同樣的表情。
老林之前說得對。此刻我們才發現,圍攻我們的其實是一夥聯軍,由幾個大小不同的狼群組成,甚至昨晚的阻擊部隊也摻雜在裏面,只是它們已經被打散了,現在只能依附別的狼群。
一直跟在狼王身後的母狼突然沖了出來,向那隻野狼撲去,卻被狼王喝止了。母狼不情願地轉回去,隱入狼群之中,看來狼王是要親自動手。
此刻是狼王一統整個狼群的大好機會,要是能親自將不服的打趴下,整個聯軍就要歸入它的手下。其餘的小狼王,要麼收拾起老子也是狼王的心態,乖乖當小弟,要麼就和這隻狼王拼個你死我活。
那隻野狼被母狼的舉動嚇了一跳,母狼撲過去的時候,它本能地準備反擊。與冷靜的狼王相比,那隻野狼表現得有些不夠沉穩。
那隻野狼可能感覺剛才讓狼后給嚇了一跳,在狼王面前失掉了面子,表情不由得更加兇狠起來。但連我都看出來了,那只是給自己打氣的表現。
就在這個當口上,狼王動了,如幻影一般向那隻野狼撲了過去。那隻野狼反應也不慢,但它是本能地往後退,待想到這是決一死戰時才又硬着頭皮迎上去。狼王並沒有給它反擊的機會,衝到跟前,撲上去一口咬住了野狼的脖子。
一場王位爭奪戰似乎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咬住敵人要害的狼王,沒有給對手絲毫的喘息機會,它將那隻悲哀的野狼按在地上,轉動身軀撕扯着脖子。野狼苦苦地掙扎,卻無濟於事,直到完全斷氣。看來任何一個種族都一樣,通往權力巔峰的道路,總是用其他同伴的犧牲鋪就的。
狼王用爪子按着那隻死狼,兇狠地望向死狼的部屬。十幾隻野狼被狼王那兇惡的眼神掃過,頓時連抵抗的勇氣都喪失了,和喪家犬一般,夾着尾巴躲入狼群中。
狼王這才滿意地仰天長嘯,似乎是在證明自己的無上地位,又似乎是在問其餘眾狼,還有誰敢觸犯狼王的尊嚴。新一代的帶頭大哥產生了,狼群里的眾豪傑有了追隨的對象。
狼王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望着它的臣民,好半天才又踱着步子回到了老林對面。
火堆這邊,常哥突然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那狼王太快了,我根本反應不過來。”
我焦急地說道:“那還等什麼?快讓老林這老不死的退回來!”
霍青嬨說道:“晚了,現在他退回來,必然會受到狼群的攻擊,連我們也不能倖免。只希望林叔真的和他說的一樣,能嚇退狼群。”
我心中一陣焦急,喬大少生死未卜,老林又在狼嘴邊上。那狼王剛打了大勝仗,一副氣吞山河的模樣,那狀態是能嚇退得了的嗎?
狼王威風了許久,才收起意氣風發的表情,轉而凝重地望向老林。夜色中,老林挺直了腰桿,他背對着我們,我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來應該是一臉的堅決。
兩邊都沒有動靜,但我知道,真正的較量已經開始了。兩個意志堅定的強者之間的較量,不用金戈鐵馬、刀光劍影。一邊的狼王勇猛、堅忍,另一邊的老林睿智、頑強。心理上的較量才是最關鍵的,虧得老林活了一大把年紀,無論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應變能力,都比我們這些小年輕更高一籌。
漆黑的曠野上,一人一狼,面對面對峙着。兩邊的身後,是代表着各自種族的集團。在火光的照耀下,老林那故意挺拔的身軀,散發出一種飽嘗人間苦辣的滄桑感。
片刻后,狼王的眼神中有了一絲退卻,它要是能這麼簡單地退卻,就不是狼王了。毫無徵兆地,它突然動了,撲向老林。老林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站得穩如泰山。
我和曹爺都從火堆邊跳了起來:“老林,快跑!”
常哥也後知後覺地又將狼王框進了準星,老林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不要開槍!”
常哥聽了老林的話,手抖了一下,錯過了開槍的機會,不過老林也沒事。
狼王是在試探老林,只是往老林那邊沖了幾步,就又退回了原地。
我抹了把頭上的汗,我的媽呀,這也太嚇人了吧!
狼王又撲了一次,想要嚇退老林。老林卻紋絲不動,只是很沉着地用冷冷的表情看着狼王,彷彿是在看一個蹩腳的魔術師表演蹩腳的魔術。一連幾次的試探后,我們也不再驚恐,反而看起熱鬧來。狼王的表現更像是個想逗人發笑的小丑,無論多麼努力都無法讓老林露出半點笑容。
其實我們都知道,只要老林有半點退卻的意思,我們誰都救不了他。
常哥和那兄弟倆,此刻端着槍還在不斷抹汗。他們打了大半輩子槍,卻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對手,雖然是一隻狼,卻逼得三人不斷地變換姿勢和位置。即便是這樣,也無法將狼王框入準星—狼王的速度太快了,且根本沒有運動規律可循。
現在誰都幫不上老林,是死是活都要看老林自己了。
狼,是一種很有耐心的動物。為了捕獵,它們可以潛藏很久,狼中的王者,耐性應該更勝一籌。但和老林比耐心,狼王還是差了一截。可我更加擔心,雖說看起來狼王的智商不低,但畢竟只是動物,會不會惱羞成怒之下加害老林?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狼王一次又一次地試探,老林卻像是腿上生了根,站在原地不動,他的腰桿反而挺得更直,他的頭抬得更高。那種居高臨下看透一切的氣勢,徹底讓狼王敗下陣來。
狼王的試探已經到了盡頭,它幾乎將爪子伸到了老林的衣服上,依然不能換來對面這個人類哪怕是一點害怕的表情。
終於,狼王安靜地退了回去,它又仰天長嘯了一聲,似乎是在發號施令。身後的狼群主動退開來,讓出一條路。
老林淡淡地說道:“成了,它同意我們離開了。”彷彿這之前的事情,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談話、一次很普通的溝通。這傢伙神了,已經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火堆周圍傳來一片壓抑的歡呼聲,在為這歷史性的時刻慶賀。
老林開始往後退,眼睛依然盯着狼王,但他微微打戰的兩腿騙得了狼群,可騙不了我,這老傢伙估計也已經到極限了。
突然,狼群里奔出一隻野狼,直奔老林,居然是那隻母狼。
狼王嘶吼了一聲,卻並不管用。看來狼王平時很嬌慣它的王后,關鍵時刻,那隻母狼居然使小性子了。
“老林!”我驚呼道,想救他已來不及了。
千鈞一髮之際,常哥端着槍,一個短點射,“嗒嗒—”已經躍起的母狼嗚咽了一聲,摔倒在地上。
“不好!”我驚呼道,“曹爺快救人!”
我倆甩掉身上的背包衝出火堆,老林此刻聽到槍響,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轉身往回跑。見母狼倒地,狼王怒吼一聲,悲憤的聲音在山林中回蕩。憋了許久的狼群聽到吼叫聲,都像是剛從監獄裏放出來似的,各個直衝向我們。因為一隻不識趣的母狼,老林剛才的工作算是白做了。
老林沒跑幾步,一隻跑得快的野狼已經躍起,將他撲倒在地上。老林趴在地上,脖頸露在外面,等着被咬。那野狼剛準備下嘴,我和曹爺已經趕到了。曹爺揮起工兵鏟,由下而上,一鏟將那野狼拍飛。
我一把拉起老林,往回狂奔。又有幾隻野狼追過來了,齜着牙撲上來。曹爺凜然不懼,雙手握着工兵鏟,將撲上來的狼群扇翻。三人邊戰邊跑,一直回到火堆邊。
而三個雇傭兵已然是絕對的主力,他們端着槍站在火堆間,將槍調成單發,一槍一槍地將撲上來的野狼打死。
狼王再次嚎叫了一聲,暫時失利的狼群退了回去。地上躺着十幾隻死狼或者是將死之狼。曹爺的工兵鏟也殺傷了幾隻,“銅頭、鐵尾、豆腐腰,打狼要照着腰桿敲。”曹爺退回火堆邊,不無驕傲地說道,“老輩說的話果然不錯。”
工兵鏟不像子彈,都沒一擊致命。在被曹爺拍翻的野狼中,有兩隻掙扎着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歸隊了。剩下的都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出氣多、進氣少了。
老林皺着眉頭,盯着狼王說:“這下它們要和我們死磕了。”
我望了常哥一眼:“殺得好!”
常哥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要不是常哥,估計老林此刻已經讓母狼撕碎了。
狼王沒有理我們,也沒有對周圍的狼群發號施令。它小跑到倒下的母狼身邊,用頭頂了頂母狼,見沒動靜,又用鼻子湊上去聞了聞。母狼已經死了,常哥剛才一槍從眉心進去,從后脊梁骨上穿出來,母狼甚至都沒來得及留下什麼遺言。
狼王趴在母狼身邊,低聲嗚咽着,時不時用頭拱拱母狼的頭,似乎是想叫醒母狼,時不時又用舌頭舔一舔母狼的毛髮,就像是一個丈夫在幫他的妻子梳理頭髮。之後又趴在母狼耳邊,嗚嗚地像是在說著什麼親密的話語。
許久之後,狼王終於接受了母狼已死的事實,它從母狼身邊站起來,仰天長嘯,悠長的聲音在兩山之間回蕩。這是我聽到過的狼嚎聲中,最蒼涼、最悲哀的。經久不息的嚎叫,透着無盡的悲哀,四周的草木和空氣中都瀰漫著這種悲哀。狼群也受到了感染,眾多野狼跟着嚎叫起來,就連回到老林懷裏的歪歪,也探出頭跟着嚎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