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推理秀序幕——夏石對決

第三十六章 推理秀序幕——夏石對決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一位一等一的美女站在門口處工位的旁邊,夏季的清涼白色襯衫搭配短短的職業裙、裸露出一雙修長的美腿,帶着黑款邊的眼鏡,夏暖見過幾次李娜娜,眼前的俏佳人比之前的秘書漂亮何止千倍萬倍,她還很年輕。

有這樣一位美人陪伴在老公的身邊,自己突然莫名其妙的開始擔心害怕起來。

一向在社交圈子裏高雅自居的她,現在開始變得多愁善感。

是自己變了還是石駿變了呢,時間的考量,他們都回不到過去了吧。

王偉從側面閃出了身子,擋在面前打招呼:“小韓幾小時不見,你又變漂亮啦。”

“切。”

兩位熟人間的寒暄,女子並不在意男人的玩謔,雙方很熟的樣子。

“那個給你介紹下,這位夏暖女士,是石董事長的夫人,她臨時有事要見董事長,不需要預約。”

韓美琳一聽,浮現出略帶驚訝的表情,精修后的工作禮儀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夫人您好,石董經常提起您,今日一見果然美貌與氣質並重。那麼,您隨我來就好,當然,如果有什麼事,我可以先去彙報,石董現在時間午休未必醒來。”

一邊說,一邊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算是把夏暖從王偉的旁邊迎了出來。

王偉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好不容易把神仙請走,未來出了什麼事,起碼能推掉一部分責任,不至於雙方發起火來自己夾在中間尷尬,到現在也不清楚夏暖吃過午飯,改變主意直接上樓‘將軍’是什麼意思,希望事情不至於無法收場,先回辦公室等待消息,冷靜冷靜,同時計劃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纖細的手敲了房門三聲,裏面傳出了毫無情感的一聲:

“請進。”

忐忑的打開辦公室大門,裏面的光線灑向地面,身邊的女人氣質高貴,不怒自威,我的婚後是否也能具有她一樣出色的氣質呢?

韓美琳目送女人進屋,思維里卻在考慮一個奇奇怪怪的問題。

夏暖面對緩緩抬頭的石駿,背過手去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接下來的事她不準備讓第三個人知道,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你,怎麼?”辦公桌后的丈夫臉上寫滿着驚訝,背後隱藏着什麼,無人看穿。

“剛好路過,來看看你。”夏暖走到了會客的椅子前整理好裙擺坐下,四目相對,她在逼迫他說出更多的秘密來,“順便有個事情,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恩。”石駿伸了個懶腰,故作輕鬆地姿態迎接,向後推了一下椅子,溫柔的望着妻子,“時間不多,下午可能還有個電話會議……”

“我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的,一會就好。”夏暖面對一雙睿智的狐狸眼,突感到今天過來的匆忙,臨時起意,不知道哪裏才是最佳的切入點。

“喝點什麼?”不喜不悲,難道他看穿了我的一切,淡定的起身,從書架旁的儲物櫃拿出妻子喜歡的飲料品牌,伸手遞了過來。

這是夏暖第一次參觀董事長辦公室的房間,說起來有些悲哀,婚後幾年各忙各的事業,繁忙總掛在嘴邊,老公如今已經入住帝國的最高層,兩人卻在這樣的氛圍里相見。

打開手提包,一個晶瑩透徹的小碎片被夏暖擱在了桌子上。

那是香水瓶口的碎片,一切推理的出發點。

偵探小說中常常寫到,犯罪者見到絕對的物證時,他的臉色一定會變。

石駿亦然。

雖然夏暖算不上名推理,比較希捷第一神探唐納德相差甚遠,可她拿出的一項證據,是警方一個多月來絞盡腦汁想得到的東西。

一起生活的人最注重細節,天底下人人該明白的道理,唐納德至今未在夏暖身上取得突破,是他本案中的一大敗筆。

可即便聯繫到了夏暖又能怎樣呢,她今天先找石駿,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堅定着信念,不可以讓心目中的蓋世英雄一錯再錯,及時停手,如果李久立死於他的手裏,勸他承認錯誤主動自首,她會永遠等待他歸來。

“小暖,呵呵,你給我看這樣東西。”石駿笑了,一點驚訝的神情沒有,微微的怒意轉瞬即逝,就像兩人剛結婚時在家捉迷藏做遊戲時的樣子,他不再掩飾,拉出抽屜,點燃了一支香煙,掩飾了很久戒煙的良好形象此時蕩然無存。轉身背對着自己的妻子,打開一扇換氣小窗子眺望窗外,“你知道多少了,是全部嗎,你不可能知道的。”

像是在自言自語,其中包含着些許的自信,吞雲吐霧中,長長噓了一口氣。憋在心裏長久的秘密,一直無法分享,被發現后,究竟是從未有過的快感,還是徹徹底底的悲哀呢。

眼淚啪嗒啪嗒滴落在腳尖,夏暖站了起來,面前的男人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天起,呵護她、哄她開心、帶給她快樂,唯一的污點是要孩子的問題,其他方面,全是安全感和責任心的包圍,她從未哭泣過,今天卻不自主的落下眼淚來。

心目中的蓋世英雄,虛偽的面具下不過是一位隱藏極深的犯案高手嗎,至少現在來看,她的過往經歷中,有兩次全是:第一次李久立為了男孩子的人生前程,選擇挺身而出包庇了他,這一次呢,是藉著完美的犯罪,再次矇混過去?

“我,我不知道什麼。”夏暖幽幽的回答,“只知道你把我的香水拿去做了別的不光彩的事情,你對李娜娜的暈水症似乎挺感興趣。如果你至今還在設計着什麼可怕的計劃,阿駿,求求你放棄正在進行的事吧。”

凌亂的步子預示着決心的動搖,完美的犯罪手法露出了不完美的破綻。

終於,他搖了搖頭。

“哦,對不起,此刻說已經沒用了,不妨告訴你吧,一切都已經晚了。”

石駿轉過了身,同樣悲傷的望着哭泣的妻子,走上前遞過一張紙巾,抬起手輕輕擦拭着哭花了的臉頰:“別哭了,你這個樣子很不好看,我很難過。”

夏暖舉手一拍,打開了石駿的大手,咬着嘴唇:“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李董事長真的只是猝死嗎,我不能接受與一位不明不白的殺人犯在一起生活。”

話剛出口夏暖開始後悔了,這次說的很重,老公平時不太喜歡錶達自己的情緒,剛才的那句會刺激到他敏感脆弱的神經嗎。但已顧不得那麼多,她堅定着來這裏的理由。

“哼,我沒有殺他,你記住,李久立殺死了自己,我能做的只是拯救而已。”

“拯救?”受夠了對方的假仁假義,夏暖必須戳穿一件事實,“拯救等於殺戮,害死了一個曾經救過你的恩人嗎?阿駿,十五年前,學院路夏日油漆倉庫的往事,你忘記了嗎?李久立是誰,你到底清不清……”

“夠了!”石駿大聲吼着,不計較門外的隔音效果,他的目光中猛地泛起了濃濃的殺意,伴着空調的吹動,屋子裏空氣不寒而慄。

“小暖你記着,從今往後,在任何人的面前,只有童話王國和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什麼過去,這句話我今天就說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其他關於陳穀子爛芝麻的往事,都燒掉了,燒死在當年的家裏。”

石駿發瘋似的連說了一整段話,絲毫不給喘息的機會,恨恨地坐回到椅子上,目光空洞的望向天花板。

受到不小的驚嚇,夏暖的眼淚更止不住了,努力控制住使聲音不再顫抖,她說出了想告訴他的話:“老公,我今天出現在這裏沒別的意思,如果真的是你做的,坦然面對不可以嗎,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說出來又如何呢,背負的壓力太重,我是怕你有一天終會承受不住,徹底墮落下去的。”

“小暖。”石駿再次望着她,目光中充滿真摯,“再相信我一次吧,為了逝去的人,所以我不能說明原因,讓這一切都過去吧,請看在夫妻的份上再相信我一次,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出現類似的悲劇了,我保證。”

連續用了兩個‘再相信我一次’,苦勸效果甚微,夏暖搖了搖頭,拿起桌子上香水瓶口的塑料碎片,快速走到落地窗邊。碎片自手中飛出,順着打開的換氣窗,飛向了十三層高的地面。

這樣,就永遠沒人知道這個秘密了吧,證據已然被毀滅。

石駿清清楚楚的見證了這一幕,內心有東西在翻滾,他真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抱住自己的妻子,短暫的溫存,將事件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和盤托出。最後時刻,理性戰勝了感性,多一個人知道,事件總是多一份風險,尤其想起唐納德睿智的目光,鍥而不捨的追逐,公佈於眾是誰都承受不起的結局,有的東西比生命更重要,石駿的秘密正是如此。

忍住好久沒有起身,座位上的男人清楚的表達了對女人的態度。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夏暖意識到石駿的決絕,即使自己心甘情願把手中的證據放棄,都無法喚醒他回心轉意的良心。

他究竟維繫了一個怎樣的秘密?偵探小說中常提到動機一類的東西。石駿的種種舉動,顯然不是單純的殺人滅口、剷平升職道路上的障礙那麼簡單。

過度的上網時間,閱覽超出知識面的醫學書籍,石駿的生活點滴全部交給了犯罪領域,抑鬱症的下場是終將歸於瘋狂的自我毀滅嗎?“吃過午飯了么,我們一起去用餐吧。”

顯然石駿不準備在過去的問題上再談下去,犯過罪的人,沒有勝利者的微笑,而是一臉的悲哀,叫人不忍心深究到底。

到底是在保護他還是學李久立放縱的再害他一次,猶豫不決。

“我吃過了,不必,今天打擾了,我回畫室去了。”

夏暖擦乾了眼淚,頭微微下彎,像做過錯事的孩子一樣,轉身離開,不想再多看一眼。

“小暖,真的不會再有事了,‘智慧娃娃’量產後,我們去好好度個假吧,欠你的完美世界我會一一償還。‘智慧娃娃’的量產,也作為我送給咱們未來孩子的最好禮物吧。”

“啊?”

一語雙關,夏暖的心緒亂亂的,丈夫竟然在如此悲哀的時刻,主動提出了自己幾年來的心結。算什麼呢?是一種妥協退讓,作為保守秘密的條件?還是他認真的考慮過,決定隨同齡人一樣過安定得生活呢?

夏暖沒有回答,她沒有相關的答案。

“少抽煙,對身體不好。”留下了唯一的一句獨白。

關上辦公室的門,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的漫長,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十五年前火災中被抱出的那天。

石駿的反應,分明知道了十五年前的一些事,認出了一些故人,他對故人的真實內心想法,不曾感知。

韓美琳與女人對視互相微笑了一下,出於敏感,判斷女人剛剛哭過,什麼樣的事情惹的恩愛夫妻事業有成的家庭如此悲傷呢,大概每個人心中都有難解的疑團吧。

這並不是韓美琳第一次見到夏暖,只不過上次對方在明她在暗。

松濤市的美術展,韓美琳本想接近石董的夫人好好聊聊,精心的化妝,姿態經過了比照鏡子的訓練。

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順利的跟蹤沒多久竟然換來了被跟蹤的悲劇。

一位打扮得遊客模樣的男人,心不在焉欣賞着牆上的畫作,其實一直在偷偷注意着自己。眼見夏暖從身邊離去,韓美琳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步步緊逼,幾乎和陌生的男人撞個滿懷。

抱歉的一句話脫口而出,想收回時已經沒有了機會。

對方一聲不吭,顯然發現了自己年齡上的不對,韓美琳發瘋似的逃跑,男人猶豫了一會兒,隨即跟隨了上來。

想擺脫他真不容易,還好這時趕上門口湧進來一幫操着台灣口音的遊客,三十多人的隊伍衝散了許多人,夏暖不知道去了哪裏,管不了太多,韓美琳慌慌張張逃進了女廁所,跟蹤她的男人消失。

男人彷彿也在進行着什麼任務,處於隱藏身份的考慮,光天化日下尚不具備硬闖女廁的能力。

韓美琳抓緊時間,摘下了臉上做過的細緻美妝,重新整理了頭髮,對着鏡子打扮梳妝了一番。女人天生濃妝艷抹的出門,和早起時的素顏相去甚遠,相信現在的另一套打扮,褪去了外衣和裏面的充氣枕,男人保證認不出來。

路過遊客裝扮的男人前,對方還在四處張望着,韓美琳抿着嘴偷偷笑了,消失在松濤市美術館門外。

她來這裏的秘密,和她的真實身份一樣成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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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鬱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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