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錢萬能

第一頓飯吃的是小區內一家地道的湘菜館，因為我的一句‘隨便，吃什麼都行’，周洋便做主把我帶進了這家餐廳來。

聞着餐廳的菜品味道飄香四溢，辣味擴散到空氣的每個角落，本店應該很正宗的那種。可是由於我胃部的毛病，近幾年沒進去過川菜和湘菜館了，原因很簡單：裏面所有的菜品基本都帶辣，各色辣椒摻雜在一起，我食入后哪裏承受得起呢，過過眼癮便好了，做好了午餐挨餓的準備，若問起來，可以違心地告訴她一個瘦子吃得少為了保持身材，估計是女孩子口味更喜歡辣辣的感覺吧。記得大學那陣兒，米線酸辣粉麻辣燙，依託三大法寶的學校附近小吃店內，總會擠滿了嘰嘰喳喳的女生，價格便宜，辣湯涮菜又不會吃胖，迷信的她們均很喜歡，一周不吃上三五次不解饞。

北方的地域性原因，天氣寒冷時間較長，使得人們喜歡吃口味重的食物和辣椒，該類小吃店在任意的地方都很普及，就像我如今所處的這家店。

菜品一樣一樣端上，數量夠四五個人聚餐了。按照中國人一貫的傳統，周洋是怕第一次請客讓我這個‘恩公’挑理，所以排面是有講究的，四個人大小的桌子用盤子擺滿。盤內的菜肴一點兒不厚道，真可謂‘精品菜系’，要是我胃口可以的話，開足馬力只能說吃個微飽。

席間周洋一直在聽我說話，誘導我講了些關於寫作，關於她手裏這本書的故事。別看平日裏我的話不多，講起擅長的東西能做到滔滔不絕。和父母在家裏時，最缺少的就是聽眾，連一份理解都做不到，現在有了一位。她很耐心，有時聽得着迷，放下了手裏的食物，單手托着下巴，配合著用簡單的詞彙回答，證明她的專註，對我的愛好很感興趣，這勾起了我的興緻，內心奉她為紅顏知己。

周洋偶爾會打斷我，問幾件敘述中她不懂的事，時而禮貌地推薦我吃一些食物，邊吃邊聊我正在演講興頭上，怕太拒絕掃了對方的興緻，便每樣菜吃了幾小口，之後多去拿桌子上的果汁喝，試圖沖淡辣椒進入肚子后的不良反應。

周洋點了幾樣點心作為主食：“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不喜歡吃辣，吃些點心吧。”

通過細節觀察，她竟然發現了我的飲食問題，真是面面俱到呢，令人內心暖暖的。我嘴邊說著‘沒事’，不再推辭和偽裝，把主要的飲食戰場轉移到點心上來。

我們的第一次約會進行得圓滿且順利。

分別時不單單是我，談話間她也表示出了依依不捨之情。午餐的間隙們還互相加了彼此的微信，為了以後聯繫更加方便。

美在於發現，在於邂逅，是機緣。

分別的日子裏，每一天都是黑暗無際的長夜；重逢的時光里，每一分都是光明萬丈的藍天。

對着鏡子，沒人的時候我會發獃，開始打量起自己的容顏了，它到處都存在不完美，我害怕自己配不上當她的另一半。

悶在屋子裏的時候，我嘗試讀一些以前從未涉獵過的書籍，想增加自己的休養，增加自己的能力，從精神上使自己得到升華，把審美層次提升到這片富人小區的平均線以上。

可是囊中羞澀，多年的貧窮經歷牢牢制約着我，板著臉，實在說不出那些不符合身份的違心話語。即便給我二三十年的光陰，某天進入她的房間，我也一樣叫不出任何一種傢具的品牌名字。

女孩兒不會是兼職賣裝修建材的吧，或者她的有錢父親是，所以她才懂得那麼多？

我的思維進入了極度的困惑，容易胡思亂想，撥弄朋友圈時，她的圈子顯示只有三天內可見，一片空白的內容，讓我對她隱藏的真實身份，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想主動和她聊天，發一條信息，又怕發過去不回，徒增很多尷尬。

我控制不住自己，只能在想她的時候、想給她發信息的時候、想約她見面的時候，人不由自主地走進三樓明廳，通過偷窺的手段宣洩內心的思念。

我的行為比以前更加小心謹慎了，每次觀察離開時，天文望遠鏡的位置都會被挪到其它的地方，然後把靠近左側的紗簾拉上一半。我怕周洋發現我，發現隔壁鄰居這位猥瑣的偷窺男，畢竟她已經知道了我們別墅相互的位置，萬一心血來潮抬頭觀瞧一眼，雨夜的好心人另一個身份就會露餡。

還好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或者說自從第一次約會午餐后，連續幾天我都沒在那個窗口再次見到她的驚世容顏。她的‘兼職’工作，又忙碌起來了吧，趕上天氣預報中本市迎來春季連續的陰雨，21棟別墅二樓的窗帘，大部分時間都是拉起來嚴嚴實實的。

她是有意疏遠我嗎？肯定是我的自作多情。

我們倆本來關係就沒有發展到那麼的濃情蜜意，不過是陌生人交際的蜻蜓點水而已，我忍住了幾次，總想打電話向我的老同學王大壯問詢，究竟如何才能抓住一個女人的心。

問他是沒用的，他的頭腦里，甜言蜜語不管用時，只剩下金錢攻勢。大壯曾為我介紹過、更確切的說是向我炫耀過他的幾任前女友，他們站在一起秀恩愛的照片，女方的笑容在我眼裏頗顯尷尬，很顯然不是對身邊早熟的胖子顏值感興趣的一類，他們彼此不能說毫無感情，多數也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上的，正如王大壯經常抱怨，誰誰和我分了，簡直把我當成了一部可移動的ATM機，誰誰和我分了，她名下還有我的什麼東西，女人都是騙子，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最後一句是鬼話，因為沒幾天，他又興高采烈地通知我，這次他真的戀愛了。

我害怕和他交流，害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弄不好他相中了周洋，我就徹底悲劇了，起碼我和她的關係需要再溫熱些才好行動，我現在手裏根本掌握不到心愛姑娘的任何有用信息。

我的歪腦筋挺多的，尤其當我把寫小說故事情節中的一些手法，完美移植到現實生活中來時，既然有一千種殺死人的辦法，也自然有推理上一套完美的邏輯線條。

女孩兒不願意說，她家的傭人上次接觸卻是一位樸實的中年男人，我何不主動去21棟前院溜達，製造和他的偶遇，以此為機聊聊天呢。

付諸行動，我想趁她不在家的時候先邁出探索的一步，她的身份之謎，是我接下來幾天的‘工作重心’。

十分鐘后的周五下午，我穿着隨意，出現在了21棟別墅的附近。

完全把自己偽裝成一位路過的行人，表面上我在觀看前面17棟後院的一棵高大樹木。

樹木高數丈，直挺挺地凈高快趕上三層樓的高度，這想必又是哪個土豪的傑作，記得前段時間來時，它並不在這裏，否則這麼明顯的標誌絕不會被我錯過，估計是被特種大型車輛運送移植過來的吧。

樹木沒到結果子的季節，判斷不出品種。光禿禿的樹榦頂端，幾片分散的大枝葉，遮蓋住一半深綠色的樹冠，以我有限的知識，這個東西不是屬於北方的植被，任性地移植過來能被順利養活嗎？

我內心有了一絲擔憂，看到樹木的下面有幾個叫不出來的儀器探測設備豎立在周圍，接通電源發出細微的聲響，它們正在持續工作探測樹木的溫度濕度吧，保證植物生長所需要的基本條件，我內心的擔憂又降低了不少，相信了金錢的確是萬能的理論，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有錢人可以修水道，抽海水凈化成淡水，把沙漠變成綠洲；有錢人可以在家裏水族箱中養鯨魚。相比較而言，眼前的這位，北方的院子裏種植一棵南方的樹木，花錢悉心照料，有什麼擔驚受怕的，養活它屬於小兒科了。

因一棵樹木引發的聯想，讓我短暫忘掉了此行的目的，注意力完全被17棟的後院吸引去了，剛來時21棟前院緊閉院門，確實沒有它的前邊這家院子佈局有趣。

‘滴滴’。

耳邊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回過神兒來，我彷彿是站在小路靠中間的位置。觀湖陽光別苑的小區道路，每條均是同樣的寬度，可以供一台私人用車輕鬆通過，如果遇到相向會車的情況，那就只能在一個路口由一輛車主動停止避讓，才能先後通行。如果前方發現了堵車路況，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排隊，或者繞路提前從拐彎處走其它的路線。因為屬於別墅群，前後左右四棟別墅之間就會形成一個十字路口，這樣開車進出可選擇的路還是很多的。

我所處的位置正是17棟後院和21棟前院中間形成的一條直路上，汽車的喇叭聲在我的身後響起。

我並未完全轉過身，側身餘光看到了身後有一台紅色的轎車，於是馬上向左手邊的21棟方向平移了幾步，給身後的司機以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