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慌張的管家
胖子不出意外,是團隊中最高級別的領導,他不時指點着手下侃侃而談,做出一副職場老油條的神態,估計今晚的事情,將會由他一手主持,張鬼索性由得自稱胡悠的諮詢師盡情發揮,在他的眼裏,胖子只不過是通向寶庫大門的那把鑰匙。
“不久前接到了張守財先生的委託,我個人比較詫異,覺得他是在和我們開玩笑,畢竟他事業正在蒸蒸日上的時期,而身體情況看上去十分的良好,根本不應該有這些遺產繼承方面的顧慮。”
一樓沙發上,胡悠團隊接過了老蔡遞上來的茶,寒暄之後開始進入正題。
“當然這種客戶我們不會拒絕,而且他看上去確實很困擾,還揚言會有一大筆經費交給我們。所以最後,我們就按照行業的規矩,讓他填寫了表格,先預支了一部分費用,就交給了我們一份密封的檔案袋。”
說到此處,胡悠忙裏偷閑,又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揚頭指了下瘦子張康手裏的資料,意思是接下來可以由他代為敘述剩下的事情。
“就是這樣,胡哥已經敘述的非常詳細。”張康受寵若驚的點了下頭,隨即拿出了這份檔案袋,伸手在所有人的面前晃了晃,“我當時也在現在場,張董事長看上去有什麼心事,他反覆交代過,這份文件非常重要,一定要在侄子張鬼的面前拆開去讀,我們本着一貫的業務操守和專業的職業道德,不辱使命,今天如約實現了他的願望。”
張鬼‘咳’了一下,忍不住打斷了張康接下來的話,他感覺這個年輕的客戶經理並不是那麼太靠譜,說話的言語中充滿了自身的主觀色彩,像是職場的報告一般,在為業績歌功頌德。
李佳怡深刻體會到了張鬼的想法,也知道他比較着急,迫切想了解張守財留下東西里的內容,其他的東西完全可以之後慢慢商議,於是她沖所有人笑了一下,總結性的發言道:
“我們都為了張董事長辦事,於公於私都義不容辭,可現在時間不早了,張鬼也在,你們是否可以當眾宣佈張先生的遺囑,他曾說過,好像對我也有些交代。也許從中,能知道他失蹤的迷端。”
“對,對,對。”
律師團隊紛紛點頭表示。
他們派出張康為代表,小心的用一把壁紙刀,割裂着牛皮紙口袋處的封印,六雙眼睛齊刷刷的盯着秘密的降臨。
“等下,等下,有件事差點忘了。”
正當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時刻,胡悠一拍腦門,好像猛地想起了什麼,急忙伸手制止張康的行為,好像再繼續就要犯下一個天大的錯誤。
“張康你記得不,張董事長囑咐過,要在他別墅三樓的書房打開。他連說了三遍切記。”
“啊,對對。”
張康停止了進行中行為,向胡悠投來了感激的目光,他也想起來了那個囑託,挽救了這個季度他們員工的業務評價考核。
“哦?”
竟然是老蔡的聲音,像個死人的他,原來一直在附近偷聽,誰都沒有注意到,這時卻想起一聲疑問句,着實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啊,對不起。”管家老蔡也發覺自己弄出了一種不符合身份的發音,不停地行禮道歉,李佳怡更是破天荒的怒視着他,這些都被張鬼看在了眼裏。
“我只是聽你們提起了那間書房,自從主人失蹤后,我就很少進去。”老蔡慌忙解釋道,“其實我有時懷疑,主人好像就是在那間屋子裏失蹤的。”
“什麼。”眾人皆表示驚訝,意想不到的結果,原來張守財的失蹤,還有這樣一件小插曲。
“是的,那天早晨,我去敲門叫醒他,他沒有開門。我記得頭一天,老爺晚餐都是在書房中進行的,一直沒有出來過,夜裏,我還曾起來上樓檢查過,他書房的門,當時開着,隔壁走廊斜對着的廁所還亮着燈,我就知道他應該是起夜方便去了,否則在這棟別墅的每一間卧室,都有着獨立的衛生間,他不會半夜這麼出來的。第二天我又上樓,敲不開房門,我當他可能公司有急事,着急沒打招呼就去上班了,因為通常書房他不在的時候也是鎖着的,沒人的時候從不讓我們下人隨便進出,後來聽李小姐過來說到處找不到他,我才拿着公用的鑰匙開了書房的門,屋子裏窗戶是緊閉的,沒有什麼離開的跡象,不信,你們可以問李小姐,她同我一起進來的,可以作證。”
老蔡可憐的表情看着李佳怡,迫切的等待着一句證詞,他知道自己平日來,和這個屋子裏進出的人都沒多少友好,現在,他急需一個可以為自己擺脫嫌疑的人,就說出了一堆、對他這類人攢着夠一輩子要去說的話。
“是的,管家說的沒錯。”李佳怡一句話總算解了圍,摻雜着難以琢磨的複雜情感,老蔡頗有些感激的望着這個主人昔日的女秘書,他懷揣着千恩萬謝。
“各位,我這就帶你們上樓。”
老蔡沒有理由再拒絕。
這是張鬼第一次接觸到三樓的這間書房,在這種場合下,即使在李佳怡的故事裏,它都未曾被提及。
是有原因的,張鬼這樣安慰着自己,估計一定是老蔡說張守財失蹤事情的詭異,聯繫到了這裏,書房成為了一間吞噬活人的容器,才使得這間屋子籠罩着神秘的面紗。
它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起碼現在看起來是這個樣子,他們幾個人先後隨老蔡的帶路走進了這間屋子,律師團的三人恰好能坐下一張靠牆角的沙發,剩下的張鬼和李佳怡暫時先退在一旁站着,書桌后雖然還有一張老闆椅,應該是張守財辦公的地方,他們都心照不宣的沒有選擇那裏,畢竟有一個人可能就在這個屋子裏失蹤,雖然科學來講沒有什麼,但坐上去總感覺不太吉利。
幾個人的到來,使空間稍顯的局促,平時只作為張守財的私人空間,用來讀書思考打發時間,很難想像一次會聚集到今晚這麼多人。窗戶上拉着厚厚的窗帘,正如老蔡所說,發生失蹤的事情后,他很少來這間屋子,桌子上落着薄薄的灰塵,門口的書柜上,整齊擺放着一些書籍,最明顯的當屬老闆椅背面,一幅柔和色調的壁畫掛在那裏,風水學講,這是一間屋子聚氣的所在。
張鬼只是隨意的瞟到了一眼那幅畫,眼神很快又遊離到別的地方,在二樓的整個走廊,都佈滿了這個風格的作品,沒有什麼稀奇,就像餐廳的《八駿圖》,李佳怡也曾說過,她那間公主房的頂棚,就畫著一幅巨型麥田,可見叔叔對於中外文化藝術,多少還是有些門道的。反正老張家沒祖傳下來這門技術,張守財應該屬於後天成才,包括他一夜間有了資金學會經商,擱到族譜里去找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那麼,人既然都到齊了,我們天大律師團就按照合同約定繼續走流程了。”首席諮詢師胡悠清了清嗓子,他肥大的身軀使得沙發一側陷下去了一個坑,張康和小劉彈在上面的位置,正面角度看上去,三個人高低錯落的確很滑稽。
“還有,管家,你把門關好,迴避迴避,按要求你不可以在場。”
老蔡不情願的答應着胡悠,倒退着關上了門,看上去他也想了解主人的這份遺囑,而不是僅僅作為一個局外人的存在。
“咦?”張康從解封的牛皮紙袋子裏拿出了一張A4大小的紙,掃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嘆。
胡悠久經世故,遇事不驚是他一貫的行為準則,甚至見過老頭子當場把小媳婦含淚許配給兒子的家庭鬧劇,他鄙夷的看了一眼張康,接過從其手裏遞過來的這份文件,剛想尋找個什麼詞彙抹黑一下他的這位同志,卻也立刻被紙上的內容吸引了,嘴部由一條直線變成了圓圓的O型,放在這麼一張白胖圓咕隆咚的臉上,說不出的滑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成功引導到自己的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