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僕
進門后一直默默無語的李佳怡，看起來早就習以為常這一切，她把手提包遞給了老蔡，就像平時一個普通白領下班回家、把菜市場買來的蔬菜遞給保姆一樣，轉身走進衛生間洗手，也許往日的操勞、磨礪的她不再那麼大喜大悲了。
老蔡的指引下，張鬼獨自推開一個房間的門，這個屋子據說是個餐廳，他充滿了對未知事物的期待，按亮了燈的開關。
一間擺滿紅木桌椅、古色古香、中式基調的餐廳映入眼帘。
果然，我這奇葩的叔叔啊，客廳明明是歐式現代看着挺文藝的，怎麼吃飯到了又跑到中國農村復古去了。他哪裏來的構思靈感啊，無德的設計師你們陪他老人家花錢搞的什麼鬼啊。
張鬼腦中不知有一萬隻神馬動物在奔騰，總之不是什麼吉祥的物件，他鄙夷的看着穿着像是清朝殭屍的老蔡，真想挖個坑把他隨這間屋裏統統埋了，留給以後的考古隊好好挖出來研究，沒準民國的歷史就此改寫。
當然，表面上張鬼展示的沒有那麼過分，或許他還要和管家老蔡待上一段時間，選擇隱忍這個奇葩，不熟悉的地方還需要過問，叔叔的一些事他都需要了解。最壞的打算，叔叔的遺囑里在乎感情，把屋子連同這位怪僕人一起賜給自己，但願悲慘的事情不要就此發生，真有那麼一天，他願意支付一筆可觀的優厚分手費用，趕緊打發這個人回到屬於他的老頑固古董店裏才好。
“坐吧，我找女僕上菜。”
不明所以的老蔡，在桌子的四角都鋪上了潔凈的桌布，規規矩矩的倒退出了房間，恰好這時，整理收拾完畢的李佳怡跟了進來，她對張鬼笑了笑，沖老蔡的背影做出了一個打高爾夫的手勢，隨手拽出了一把距離較近四方形的椅子，像張鬼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自己也面對着他，優雅的坐了下來。
環境真的挺不錯，張鬼不想去破壞，藉著身後牆上的《八駿圖》，如果中間點燃一支蠟燭，此宴就是他和女神的第一頓燭光晚餐。
他期待一切都將屬於自己，他渴望律師團隊的來臨。
張鬼剛想開口，尋思是不是該去哪裏找一瓶82年的拉菲，與美女品評一番，即使他並不會飲酒，兩位老媽媽卻推着餐車，尾隨老蔡不合時宜的敲門走了進來。
還真是女僕。只不過上了年紀。
張鬼內心的期待，與現實微微產生了誤差，當老蔡提起女僕這個詞彙時，他腦中浮現的第一場景盡然是島國的風情，兩位不次於李佳怡般的美女，穿着標準的OL制服向他款款走來，端着可口的菜肴，口中念着先生辛苦啦，跪下身子為自己貼心按摩諸如此類。
可實際上，這兩位被稱為女僕的老媽媽，如果放在外面，早就到了回家看孫子的退休年齡，佝僂的前行，反應都有些遲緩，樸素的臉上長滿了老年斑，任何時間看到她們都會令你食慾大減。
這當初肯定是老蔡選的，也就他的眼光。
張鬼在內心禁不住暗罵了這個老古董一次，深深地怨念。
難怪佳怡對叔叔的作風一點懷疑都沒有，就沖家裏這兩位，可以放在門口換回來鍾馗充門神了。
張鬼一邊配合躲着兩位大娘顫顫巍巍的上菜，恐怕一個不穩、灑在自己的身上，一邊琢磨着各種骯髒的詞彙、覺得辭掉老蔡將是未來工作的重點。
李佳怡彷彿也看出了什麼端倪，一直憋着不笑保持端莊，張鬼暗自佩服人家的教養，也可能美女見到其他女人、不會有他這麼過激的表情吧。
經過了幾個來回的博弈，豐富的思想鬥爭終於隨着菜品的齊全宣佈圓滿結束，別說，光論一桌菜品來講，張鬼還是願意給一個很高的分數的，起碼色香味俱全，點綴了房間中東方的濃郁色彩。他偶爾與李佳怡不溫不火的交流着，本來一路上憋着很多話想說，可同時非常忌憚那位不遠處也不吃東西、像電線杆子矗立不動的管家老蔡，女僕退出后，他就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也不言語。
‘嗡。’
很小的一聲，他們都聽見了。
張鬼排除了自己，他今天一直在堅持使用鳳凰傳奇，對面的李佳怡，也只是微微皺了下眉，倒是不遠處的老蔡，伸手摸索了一下兜里，說了句‘抱歉’，轉身走了出去。
張鬼長吁了一口氣，李佳怡吐了吐舌頭，兩人倒像是早戀中的少男少女，脫離了父母的視線出來約會，終於擺脫了束縛才有的一種解脫。
“怎麼樣，老蔡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吧。”
“確實如此，但總在身邊陰魂不散的。”
“老古董。”
“對，哈哈，英雄所見略同，他就是個冥頑不靈的老古董。”
兩個人開心的笑了，不知不覺，時間過得很快。
張鬼的肚子填滿了豐盛的食物，他認為這些比他平時點的外賣好吃一萬倍，重要的是有美女作陪，還有內心最熾熱的一份期待。
李佳怡還是像平常一樣，沒敢吃太多，尤其對於甜食，也許是為了保持她性感的身材，主觀上克制着少食，她抬頭望了下不遠處牆上的掛鐘，滿懷着另一份捉摸不透的期待：
“走吧張鬼，七點半多一點，離約定的時間不遠了，他們應該比較守時。”
“恩。”
張鬼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略感沉重的站起身，等待着那一刻的來臨。
八點整，別墅一樓的掛鐘，分針指向了數字‘12’。
叔叔或者喜歡機械，還愛好收藏。
張鬼在晚飯後，簡單參觀了一些一樓二樓的屋子，確實各有特點，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每間屋子都懸挂的一面不同風格的鐘。
“叮咚。”
聲音回蕩在郊區空曠的三層別墅里。
張鬼正站在往下走的樓梯正中，他穩了下身子，和身邊的李佳怡目光相對，他們不約而同的點了一下頭，該來的、終究還是如約而至。
“請進。”
老蔡打開了門廳的大門，彎腰迎接着到來的貴客。
張鬼看見，樓下進來的，為首的是一位個子不高的胖子，不停用手帕擦拭着油光的圓頭，嘴裏不停寒暄着打擾了抱歉，腋窩處夾着一個黑色的公文包；他身後是一位個子也不是很高、較為瘦弱的青年男子，打着領帶，手裏緊握着一份牛皮紙包裹的檔案袋，四處張望着，顯然也是被客廳的奢華所震懾；最後面是則是一位短頭髮的女子，畫著簡單的妝容，穿着的非常職業化，總愛扶着眼睛，看起來度數挺高，回手還幫管家帶上了大門。
這應該就是張守財的律師團了，印象中也就該是這樣一套配置。
“您就是張鬼先生吧。幸會幸會，我每天都在看您的照片，的確您和上邊一樣英俊，還和守財董事長有幾分相似。”
胖子一馬當先迎了上來，他第一個發現了下樓的兩個人，隨手從兜里恭恭敬敬遞上了一張名片，馬屁怕的令張鬼應接不暇，他還是第一次和英俊這樣的詞彙掛鈎，雙方像老朋友般親切的握着手。
“李秘書，大美女，你這幾天辛苦了，我看是比照片瘦了。”胖子雖然和張鬼友好的握手，眼睛卻進門就一直沒離開過他身後的李佳怡，犯了一個所有男人見到美女的共性錯誤。
“我介紹下，鄙人是天大律師團隊的首席諮詢師，胡悠。身後這兩位是我的同事，經理張康和助理小劉，很高興見到你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