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掐指一算
董建平辦公室里，洛兵急急彙報了情況，這才看了眼一旁的李向榮，董建平因為正與李向榮約談，心中雖也關切，但也沒有多問，只是囑咐道：“一會兒，給丁墨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洛兵說：“中隊長，他訓練時受的傷，只怕沒帶……”
董建平翻了下自己的手機，迅速抄了個號碼給他：“打給林記者。”
洛兵接過紙條，退了出去。
李向榮等房門關上，馬上堆起一副諂媚的笑臉：“董隊，你看，我也是做了整改計劃的嘛，能否看在我認真配合你們消防工作的份兒上，通融一二啊。”
李向榮說著，摸出一盒香煙打開，畢恭畢敬地遞向前去。董建平推開了他的手：“我不吸煙。你坐吧，李老闆，那你說說，如何個兩全齊美法兒？”
李向榮收了煙，欠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董隊，是這樣，我的花樣年華KYV，上上下下幾十號員工呢，這一停業整頓，他們暫時就要失業了，我壓力很大呀。
董隊，您是了解的，我們做生意呢，辛苦服務，拉幾個回頭客不容易，可是只要停業一段時間，一些常客人也要跑掉了，重新做起來很難的。您看……”
李向榮又向前挪了挪屁股：“消防呢，關係到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防火如防虎，大意不得，我是一定會配合消防隊認真整改的，只是如果停業時間太久，我的損失也太大了，您看我們能否邊營業邊整頓呢。”
董建平搖了搖頭：“李老闆，你們那家KTV存在的火災隱患很多啊，你擔心停業整頓損失很大，可你想過沒有，一旦真的發生無法挽回的火情，那時又豈只是損失很大？”
董建平嚴肅的看着李向榮：“我希望你能端正態度，認真地對待這件事情！”
“那當然，那當然，我是重視防火的，我對待這件事很認真吶！”李向榮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一隻已經去了包裝的手錶，不過價簽兒還拴在上邊，往桌上一放，輕輕推到了董建平的面前。
那是一隻勞力士綠水鬼，陽光斜照入室，映在上面熠熠生輝。董建平的眼眸垂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單手將那隻表拿起來，套在虎口處，輕輕撫摸着表面和錶鏈。
李向榮的臉上堆着笑容，眼底深處卻飛快地閃過一抹不屑。嘴上說的很嚴肅，呵呵，可是身體還是很誠實嘛。
董建平撫摸着手錶，忽然輕輕嘆了口氣：“李老闆，你這可是行賄啊。”
李向榮一臉茫然：“董隊，你在開什麼玩笑？我沒行賄啊，我今天是空着手兒來的，我什麼都沒拿啊。哦，這是我錢包，我車鑰匙，別的……沒了，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董建平舉了舉右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這副手銬，難道不是你李老闆送給我的么？”
“手銬？董隊，你說玩笑了。我……我只是……”李向榮說著，臉色訕然，笑容漸漸就冷下來。人家既然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如何不知道這是徹底地拒絕了他。
董建平把手錶推回到他面前，嚴肅地說：“請你儘快處理好各項事宜，然後停業整頓，只要前期準備充份，做些必要的整改修整，也不會耗費太多時間嘛。我們會第一時間配合你做好檢查驗收工作，只要你們符合消防安全標準，消防安全許可，我們會第一時間通過！”
“這……，好！那謝謝董隊了。”李向榮一臉地假笑，保證儘快停業整頓后，便點頭哈腰地離開了辦公室。一出來，李向榮臉色便一沉，這世上居然真有不吃魚的貓？信了你的邪！他別是和我不熟，不敢收吧。
李向榮一邊往外走，一邊琢磨着，突然想到了老鄰居丁建國，他兒子小墨墨不是也在消防隊么，如果能讓他兒子出面斡旋，這位董黑臉應該就不會對我懷有戒心了吧？
想到這裏，李向榮馬上撥通了丁建國的電話：“喂，老丁啊，是我，我是李向榮啊。哎，你家丁墨不是消防隊的，我有點事，想找咱家大侄子幫個忙啊，什麼？他在哪個中隊啊？開發區一中隊？哈哈哈，這真是踏破鐵鞋無妥處，你等我，你現在在哪呢？好好好，我馬上到，咱們當面聊啊。”
李向榮掛斷電話，得意地一笑，腳步輕快地出了消防車，驅車直奔丁建國的加油站。
醫院停車場裏，丁墨和林雪坐在車裏，丁墨剛剛拍了片兒，雖然傷勢看着嚇人，不過骨頭沒事，只是皮肉傷，已經做了消炎和包紮處理，此時右手包紮得像個粽子。
他左手舉着林雪的電話，中氣十足地說著：“嗯！我沒事，處理完了，這就歸隊了。嗯嗯，班長，你放心，給領導說一聲，沒事的，儘管放心！”
林雪駕駛着她的高爾夫駛出了醫院的大門，丁墨單手關掉電話，放在旁邊的收儲格里，對林雪道了聲謝，。
林雪淡淡地說：“不用謝。”她瞟了丁墨的手一眼，感覺莫名地喜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得，這下子，你可真成大豬蹄子了”。
丁墨笑嘻嘻地說：“這不大豬蹄子正流行么，我也趕一回時髦。”
原本丁墨就對林雪沒啥成見，他只是對靜海日報不滿，對那個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麥芒”不滿，林雪這個小見習記者是受了牽累而已，可是因為她上次勇於出面，秀了一手爬樹本領，救了那個熊孩子，今天更是對自己如此關切，丁墨對她的觀感登時大好。
林雪開着車，也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奇怪。這個丁墨明明是害得她被調入老年組的人，害了她夢想的人，可是居然對他越來越恨不起來，當初咬牙切齒地說要來消防隊做調查採訪，那勁頭兒，就像要打入一個傳銷組織，要用自己的筆揭露那其中的醜惡與不堪，可是這才多久啊，好像……已經越來越認可他們了，就連她眼中害了自己的罪魁禍首丁墨，似乎也不可惡了。
林雪想着，就用眼角餘光注意到，丁墨似乎正在偷偷地瞟着她，心中頓時有些小得意兒，哼！本時在本姑娘面前還裝出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還不是偷看我？
林雪雙手扶着方向盤，矜持地說：“幹嘛呢？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別這麼偷偷摸摸的。”她剛說完，就睨見丁墨真的往她這邊探了一下頭，嗬，這小子還真不客氣呀，不過，他看什麼呢？
旋即，就聽丁墨憋着壞笑的聲音說：“哎，你說咱們倆還能順利開回中隊不？我怎麼有點擔心啊？”
林雪說：“你擔心什麼？擔心我女司機，車技……哎喲！”
林雪眼眸垂了一下，這才發現儀錶盤上的油表，早已經到了最低點了，警告的標誌早就出現了。她這才想起來，其實昨天車就報警提示要加油，但是當時忙給忘了。結果今天又開了這麼久，只怕這車隨時都可能會拋錨。
“糟了糟了，快拿我手機查一下，看附近有沒有加油站。”
丁墨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用那綁着繃帶的右手向右前方一劃拉：“不用查了，前邊往右拐。”
林雪順手一撥方向盤，問道：“你知道啊？”
丁墨笑嘻嘻地說：“本山人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車子按照丁墨的指揮，很快就發現一個加油站，林雪鬆了口氣，忙把車開進加油站，很慶幸沒有在駛進加油站之前巧巧地發生拋錨的狗血事兒。
“麻煩你了，加滿。”
林雪對加油站員工說了一聲，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對丁墨說：“我去拿兩瓶水。”
“我也去！”丁墨嚷了一嗓子，也跟着下了車。
林雪其實是想下車去趟洗手間，見他跟下來，便向加油站附屬的超市示意了一下，轉身就折向洗手間了。丁墨舉步進了超市，一眼就看見自己老爸正在那跟一個員工說著什麼。
丁墨沒想到自己老爸今天巧巧的在這家店裏，急忙就想退回去，卻已經被老丁看到了，丁建國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哎喲，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您老這是來視察工作啊？”
聽他這麼一說，超市的員工和客人都往這邊看了一眼，不認識的一看也不像什麼領導視察，應該是店主的熟人，兩人戲謔玩笑呢，認識的知道這是自己老闆的兒子，就對他投以一個親切的微笑。
丁墨尷尬了一下，就把包的像個粽子的手背到身後，慢悠悠地走過去，這一來還真像是領導視察的駕勢了：“爸，你還挺勤快的啊，要我說啊，經營已經上了軌道了，你就多歇歇。”
“我倒是想歇，可這不是還有一匹沒有上了軌道的野馬，還在外邊放飛自我呢么。”老丁沒好氣地損了兒子一句，這才冷哼道：“別藏啦，老子沒瞎，把手拿出來！這怎麼弄的？”
丁墨一見父親已經發現了，只好把手伸了出來：“也沒啥，訓練的時候我沒配合好，被戰友拋過來的水槍砸了一下。”
“你個敗家孩子，還從小嚷嚷當兵王呢，你說你這熊孩子幹啥行，啊，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訓個練都能讓人家給咂着？你這敗家玩意兒！”
老丁說著，恨鐵不成鋼地戳向他的腦門兒，丁墨剛一閃開，林雪就甩着一雙悠長筆直的腿，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