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趙氏女
劉憶秦聽妻子說可以讓師母保養身體,有可能會有身孕,有些不相信,道:“師母多年未有身孕,如今年過三十,還能有身孕么?”徐然道:“我也不知道,但能讓師母開心不也是好事情?”
劉憶秦道:“這也好,師母一直因為未能懷有一子半女而難受,讓她按照這書上說的調養,倒也挺好。”徐然尚未顯懷,依然身形婀娜、窈窕多姿,此時想起懷劉貞時的身型,不禁皺眉道:“等這孩子越來越大,我,我不知道要長成什麼樣!”
劉憶秦笑着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有的人想要大肚子都要不得,你就別耿耿於懷了。”徐然想起燕氏和長姐,還有那些孫府里的婢妾們,細思極恐,還是覺得自己挺幸運了。
劉憶秦道:“我先看這些圖,你把這安胎藥喝了。”徐然見他手中的圖似乎是城池一類,想起之前挺徐莞說孫權在諮詢了墨家人士的建議后,決定命人在石頭山修建石頭城來保護秣陵;同時預備軍事石材,石材基地準備多建造烽火台,以用煙火示警。這些工程耗費很大,人力物力缺一不可,一些武將又不懂得修築之法,所以孫權除了找文臣和墨家之人幫忙以外,又命一些讀過書的武將來統一調配士兵和壯丁。而自己的丈夫,就是少數“讀過書的武將”之一。她自豪地喝下那碗苦澀的湯藥,突然覺得好像也沒那麼難喝了。劉憶秦眼睛一直在圖上,左手卻伸出,徐然見他專心看圖卻伸手去拿梅子吃,心想他可能是想吃,便挪到他手邊,劉憶秦拿了一個,喂到了她嘴裏。
天色漸晚,劉憶秦感到倦意,完成一部分后,便和妻子入睡歇息。睡前趙寧身邊的小萇帶着趙寧繪製的圖前來,說是趙寧無意中看到了劉憶秦案上的圖,自己憑記憶畫了一張。
夫妻倆一看嚇一跳,這圖比東吳最有經驗的畫工所繪之圖要更加詳細,山川、江流、樹林無一不細,每個地方都清清楚楚寫上了地名,除了一些軍隊分佈不足之外,幾乎沒有破綻。劉憶秦記得趙寧的筆跡,絕不會錯,而他也見過趙寧平日送給妻子的手帕,上面綉着一些小型地圖,他見不是一般女子用的花朵圖案,反而是一些山水河流,就多看了一眼,所以知道這圖畫定然不是作假。而且就算作假,也沒人有這個本事。
徐然自負在戰場多年,能夠在半柱香內記下地圖上的所有地名和山川走勢,見了小趙寧的圖畫,立刻自愧不如。劉憶秦更是驚訝欣喜,心想這小孩能認認真真寫下地名可以說是做事刻苦,但能畫出這等地圖,定然是天賦異稟了,旁人就算有這個心,也不能在十幾歲的年紀做到。
他對小萇道:“有勞你了!告訴趙小姐,我很喜歡。”小萇見他鼻樑修長,容貌俊雅,嘴角微微翹起動人心弦,不禁有些心動臉紅,又見他是對着自己笑的,乖巧道:“諾。公子夫人早些安置吧,奴婢告退。”
徐然道:“這丫頭仗着自己是我娘家來的,一向面對主子都是傲氣的,怎地在你面前轉了性?”劉憶秦道:“她如何與你我何干?等她到了年紀,就將她許配給一戶殷實人家,也不算負了二嫂。”
小萇回去的路上卻思潮起伏,想起自家公子英俊秀雅的面容,怦然心動。給趙寧帶話后,回到自己的住處時,看到乾淨整潔的下人房,再想想自家公子和夫人同住的房間雖不奢華卻也是精心佈置了的。玉器、幔帳、書案都不缺,長長嘆了口氣。聽說主母先前安排給主公的妾侍里有一個有了身孕,主母布了桌宴席,給她抬了侍妾的名份,如今是她們曾經一起的姐妹的主子了,而她,卻被夫人分配給一個寄居在周家的小女子做丫鬟,命運當真如此么?她還記得自家大小姐分配自己到堂妹身邊做丫頭前,暗示過她在五公子身邊是要做侍妾的。想起步練師在孫家的待遇,她不禁嚮往之極。
劉憶秦第二日去孫府,順便帶上了趙寧的圖畫,他補上了軍隊佈防一節,獻給孫權。孫權又驚又喜,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兩倍,心想:這孩子何時這般有才?!平日裏還真是沒留意到。但驚訝過後,看出圖上的字很大一部分不是劉憶秦的筆跡,問道:“五弟,這圖是何人所繪?”
劉憶秦道:“是趙姑娘,趙達先生的小妹,如今住在周家,由表姐和拙荊照顧。”孫權早知趙達有神鬼莫測之能,想不到他小妹也這般有才,道:“好!好!果然不凡!那姑娘今年何許年紀?”劉憶秦道:“她比我小五歲。”
孫權點頭道:“不錯,不錯!十四五歲年紀就這麼厲害了。”他看了看自己書房的地圖,再和趙寧繪製的地圖一比,便對下人道:“去,把這個換下來,換成這幅圖。”
不過一會,陸遜到來,孫權大喜,和劉憶秦一起迎接。陸遜行禮如儀,又對劉憶秦也抱以一禮:“五叔。”
劉憶秦點頭道:“不用多禮。主公說你在海昌開倉賑濟貧民,辦事得力,很是歡喜呢!”陸遜道:“若無主公鼎力支持,伯言也不能辦好。”
孫權拉着他二人的手道:“進去吧!伯言一路趕來也累了,一起用些吃的。”陸遜之妻是孫策庶長女,算起來是孫權和劉憶秦的晚輩,三人也算是一家人,因此沒有太多禮節上的顧忌,同桌飲用餐食湯水。
陸遜看到新換上的地圖,驚訝道:“主公有了新畫師?!”孫權和劉憶秦都是一笑,孫權道:“你和伯言說吧。”劉憶秦道:“這是住在周家的一位小妹所畫,可不是畫師。是趙達先生的妹妹,閨名趙寧,還是個十四五的孩子。”陸遜面露讚賞,點頭道:“是個人才!”
三人商量了些事務后,到了議事的時間,劉憶秦和陸遜告退,徐莞前來幫孫權更衣,順帶告知他妾侍白氏身孕甚為康健,很有可能是個男胎。孫權見到她眼下的烏青,道:“你也幸苦了。”摸摸她的面頰,溫馨一笑,去了大廳議事。
次年,孫權修築石頭城,改秣陵名為建業。同年,又命人修築濡須塢以防曹操南侵。整個孫家勤儉度日,無論衣食住行都不會太過奢靡,東吳不少士族子弟紛紛效仿,國庫省下的錢銀都用在了修築石頭城和濡須塢上。劉憶秦和徐然、喬倩每每談起,都讚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