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聲嘆息

第4章 一聲嘆息

還隔着幾十丈遠,陳衛東就吃驚的尖叫道:“莫希干,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莫希幹人!”

朱琳琳露出期待的神色,神往的望着胡家慶:“莫希干,是沙神么?”

“沙你個頭,”胡家慶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這回是真正的的莫希幹人來了,我們只怕沒有好日子過了。”

朱琳琳委屈的吐吐舌:“我哪知道,我還不是聽你天天念叨着米蘭巴神沙神什麼的才這麼說么。”

來人很快被押了過來,只是他似乎剛剛經歷過一場苦戰,不僅衣褲破得不成樣子,身上更是一片片血肉模糊。雖然被押過來的時候,已經疲憊不堪,但被人架着推過來,雙眼卻冒着仇恨的目光,可是,他的臉為何是紅色的?

“他們是紅色人種么?”朱琳琳又好奇的追問道。

“虧你還上過大學,這世界上哪裏有紅色人種?這是印第人的習俗,他們喜歡把臉上塗成紅色的。你要不信,只要把臉一洗就知道了。”

“真的啊。”朱琳琳露出一臉幼稚的樣子,絲毫不以吳家慶對自己的指責難過,如同溫馴的小貓一般,乖馴的依在吳家慶的身旁。

趙文禮面有些氣惱地瞪了一眼朱琳琳的說:“現在來到美國了,可不能整天只記得時尚美容什麼東西了,得想辦法把你大學學的東西撿回來,要不然,別怪我們大家罵你。”

朱琳琳苦笑着吐了吐舌頭。話說趙文禮這一行來可沒有少批評自己,頗有恨鐵不成鋼的大哥的作派。以前可以當作個笑話來聽,可是朱琳琳知道,這回趙大哥可是認真的。想必穿越眾里這麼多人,也就自己是學這個專業的吧,自己任重而道遠啊。

“古作鵬,態度好一點,別弄傷了人家了,”一看着這莫希幹人讓自己的小兵整成這副模樣子,徐永全不禁就有些啞然失笑,或許他們習慣了把自己當作了執法者,習慣了如此粗暴的對待他們手下的一切嫌疑犯了,可是,這是在陌生的美洲大陸,以前的那套雷厲風行,打砸搶的城管作風還能行得通?

“哦,”古作鵬看着隊長一臉不悅的神色,有些委屈的放鬆了手,誰知他手剛一鬆開,那人就惡狠狠的向自己胸前撞來,他馬上被撞翻在地,不由氣急敗壞的又要起來理論,“娘的,不識好歹是吧。”

“走了,古作鵬,以後不能再按以前的作風行事了,這裏沒有你的事了,你歸隊吧,”徐永全心情複雜的揮揮手,擺擺手喚過陳衛東,“來,問下他懂不懂英語,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

空降隊雖然都是當兵的出身,可大多還是高中初中畢業就入伍了,沒想到陳衛東這個英語、西班牙雙語的新兵蛋子這會卻派上了用場。

“你,看着我,”陳衛東努力擠出几絲笑容,裝出一副真誠的樣子,用他那稔熟的美式英語,一字一頓地望着這個激怒狂躁的莫希幹人。

“咦…”莫希幹人錯愕一聲,充滿敵意的目光,不解地望着陳衛東,顯然,陳衛東異樣的語言,讓他感到了小小的震驚。

陳衛東緩步靠前,擺擺手,示意那兩個架着莫希幹人的士兵:“放開他,別嚇着他們了,要讓他們感覺我們的善意。”

年輕的士兵求助的望着徐永全。

“得,聽他的。”徐永全不耐煩的擺擺手。二人緩緩放開了莫希幹人的手臂,但仍是一臉警惕的站在邊上。

莫希幹人臉上疑惑更深,舒緩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腳,好整以暇的望着陳衛東。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的臉,我的皮膚,再仔細看看你自己,你發現了沒有,到底,有什麼不一樣?”陳衛東鼓勵的眼神真誠地望着莫希幹人,“仔細一點,看清楚了。”

莫希干臉上的敵意稍稍緩和了些,果然左右打量了一番陳衛東,使勁的搖搖頭。

“就是了,我和你們是一樣的,都是黑頭髮黃皮膚,很多年、很多年以前還可能是一家人。所以,你為何對我們如此不友善呢,相信我,我們不是美國人,我們絕對不是可惡的美國人。我們不是來搶你們的東西,占你們的土地的,我們更不是殺害你們的族人妻兒的兇手,搶奪你們的財產糧食的,我們是朋友,更是兄弟,我們是來幫助你們,幫助你們擺脫美國佬侵略和欺凌的。你能相信我們嗎。”

“真的,你們真的和美國人不是一夥的。”莫希幹人急切的追問道。雖然臉上飛快地閃過一些驚喜和期待,但經歷了美國人多年驅趕和屠殺之後,經歷了無數次欺騙和背叛之後,他不敢再輕易的相信任何人。

“當然是真的,”陳衛東不容置疑地。

“那麼,既然我們是一家人,那你們可不可以幫我們去打敗美國人去,因為我們的族人正在遭受他們的殺戮,如今都快被他們殺光了?”莫希幹人眼露嘲諷的神色,看了眼陳衛東,望着自己的背後的方向,卻是無限的悲戚。

“問問他,怎麼回事,”徐永全微微點了點頭。

“如果你們真的是我們的自己人,那麼,就派人去救救我們的族人吧。”莫希干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迅即的將來龍去脈和陳衛東說了開來。

印第安人是北美大陸當之無愧的主人,哪怕他們從來沒有扔有過一個統一的國家,但千百年來生長於斯的事實,這是無可辯駁的。

歐洲異教徒們,乘坐五月花號來到美洲大陸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自己要成為這裏的主人,他們只是聽那些做皮毛生意的商人說過,這裏有一片不在教會控制下的土地,於是,迫於生計,迫於教會的殘酷迫害,他們相約在一起,駕起風帆,冒着生命的危險來到了這裏。

他們生怕自己的到來驚擾了這裏的平靜,導致本地人的反感,他們不惜放低身份,邀請本地人同自己一起過節,一個足以讓所有印第安的後人們銘記的節日——感恩節,感謝印第安人讓他們留了下來,並感謝印第人一再的寬容忍讓,讓他們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

人的野心是逐步膨脹的,當逃過生天的歐洲人發現,印第人如此的善良可欺,如此的愚不可及,卻佔有着如此廣闊的地方,他們覺得老天爺把這麼好的東西交給印第安人,是何其的不公平,激憤之餘,他們開始蠢蠢欲動了,戰爭開始在移民和印第安原著民之間展開。

隨着北美十三州的獨立以及美國的建立,移民們發現,他們要想擁有更廣闊的空間,要想活得更好,印第安人將是他們最大的阻力。想要達成心愿,只有將這裏的印第安人趕走,消滅,甚至殺光。

於是他們的建國總統華盛頓先生,開始一直不遺餘力地做着與他們鼓吹的文明背道而馳的勾當:

當時的北美有一個對比非常突出的現實是,人口很少的的印地安人佔有了數量巨大的森林和土地;而隨着大量移民的湧入,美國的土地已日益緊張,根本供不上移民們的需要。由於印地安人在軍事實力上的弱勢,以及更熱衷於他們的內鬥,他們幾乎無力對付移民的蠶食佔有,更不要說一個強國的軍事攻擊了。此時,他們的生存和權利,事實上必須依靠和強者的妥協。

在華盛頓總統時期,處理印第安事務的任務落在華盛頓總統的首任戰爭部長亨利諾克斯身上。他認為,印第安部落應該是具有主權的、和美國各州一樣的自治邦,美利堅合眾國應該承認他們自治政府的權力,承認他們的邊界。他認為,白人不斷進入印第安人的土地定居是引起衝突的首要原因,而持久和平的唯一辦法是聯邦政府必須約束它的國民。而且,他還認為,聯邦政府具有道德上的義務和責任來保護印第安文化免於滅絕。否則的話,發展差異如此之大的文化間的接觸與衝突,導致文化上的滅絕幾乎是難以避免的。

華盛頓和諾克斯,試圖盡量善待印地安人。他們希望能夠通過貿易條約,平等合法地從印地安人那裏購買土地,以擴展美國其他地區的需求。這就是被史家稱為“光榮擴張”的概念。

華盛頓總統一上任,諾克斯的印第安政策就開始了。聯邦政府承認,印第安部落是主權自治邦國,美國必須通過條約來和印第安人打交道。這種條約,根據憲法,必須由參議院三分之二通過。國會通過了1790年的印第安貿易和交往法,要求購買印第安部落土地的事務,必須通過總統任命的印第安事務專員和印第安人談判達成條約來進行,各州不得自行強取豪奪。

這樣,在和平的幌子下,諾克斯提出了保存印第安文化的長期問題。華盛頓和諾克斯都認為,印第安人的弱勢是文化發展上的,而不是種族上的。所以,印第安人完全有能力、也應該幫助他們變得“文明化”。他們認為,這不僅能使印地安人溶入美國社會,成為合格的公民,也惟有這樣,才能扭轉他們的弱勢,避免文化滅絕之命運。因此,他們認為印第安人需要學習,而政府的作用就是鼓勵這種學習。

華盛頓和諾克斯首先必須面對歷史遺留問題。他們看到,他們的舉動已經無法把以前侵入切諾基土地的白人定居者遷走,他們就和切諾基人談判土地購買,把這些已經侵佔的土地買下來,勘定新的邊界,然後嚴格禁止白人進一步入侵。在1791年的Holston條約里,諾克斯要求寫進了有關切諾基人“文明化”的條款,聯邦政府將幫助他們從狩獵者轉變成畜牧者和農作者。國會在1793年貿易和交往法里增加了向印第安人捐贈農具、馴化家畜和其它“文明”用品的條款,要求向印第安人示範這些用品的使用方法。

這就是華盛頓總統的“文明化計劃”,也是“光榮擴張”概念的核心。這個時候,切諾基傳統的獵取鹿皮的經濟方式也確實已經難以為繼,迫切地需要新出路。這也是切諾基人熱情地歡迎美國聯邦政府的“文明化”計劃的原因。

歷史還是證明了,所謂的文明化,不過是野心家用來遮羞的花布頭而己,隨着移民的越來越多,華盛頓更是一邊在口上長篇累牘地在宣講着普世價值的民主,手卻在熟練地剝着印地安人的人皮。第一任總統,被資產階級捧上天的喬治?華盛頓主張用印第安人的人皮做皮靴。他還沾沾自喜的吹噓說:“從臀部往下剝皮,這樣可以製作出較高的可以並腿而長的軟靴來。”

而宣稱“人人生而平等”的總統托馬斯?傑斐遜則“追求滅絕印第安人或者把他們驅逐到我們不去的地方。”詹姆斯?麥迪遜總統1814年頒佈法令規定:每上繳一個印第安人的頭蓋皮,政府即發給50美元或100美元(殺死12歲以下嬰幼兒、女人50美元,殺死12歲以上男人100美元)。亞伯拉罕?林肯,經這位總統親手簽署命令或親自動手,死在他手裏的印第安人每十分鐘就有一名。

西奧多?羅斯福甚至赤裸裸地指出:只有讓印第安人死絕才是最好的。

而眼前這個可憐的莫希幹人,則只是無數無辜受害的印第人安中的一個而己。,

這段歷史大多數人都似乎曾經聽過,但發生在遙遠的美國,在改革的春風下,早已讓所謂的裝飾得花團錦簇的普世價值所掩飾,但如今親耳聽着眼前這個男人聲淚俱下的描述着他的族人遭受的慘狀,穿越者們無不動容。

“殺了美國佬,”不少士兵們聲嘶力竭的叫道,不只是為了印第人的遭遇,亦是為了另一時空中冤死的戰友。

“隊長,下令吧,殺了這群可惡的美國佬,救出受苦受難的印第安人民,為全世界的冤魂們報仇。”更有士兵們信誓旦旦地表態。

趙文禮屏聲靜聽的看着身邊的穿越眾,想說些什麼,可看着人們激動的樣子,連陳大勇都在揮舞拳頭大聲叫嚷着,想了想,還是止住了。

“同志們,”徐永全亦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此刻的情緒明顯已經超出了控制,“印第安兄弟們正在遭受美帝的屠殺,下一個,可能就是我們了,我們身為堂堂七尺男兒,不能坐視他們的暴行,現在全體都有,聽我的命令,馬上出動,制止美帝的暴行,救回受苦的印第安階級兄弟。”

“是。”全體人異口同志應道。

“徐隊長,我們再等等?”想了想,趙文禮還是忍不住出聲道。

“哦,趙先生,有事?”徐永全不無冷漠地說。全體人都憤怒異常,卻只趙文禮等少數人冷靜得出奇,但在徐永全的眼裏,卻成了冷漠的表現了。

“我不反對救助印第安人,但是,我們自己現在也才一百多號人,在救人之前,是不是考慮好我們自己的安全。”斟酌一番后,趙文禮謹慎地說。

“什麼安全?是想要明哲保身吧。難道這個時候了,還是我們計較得失的時候么,”徐永全不無譏諷地說。

“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徐永全忙解釋道,“我們人少,這裏都是別人的地方,我們可是客場,我們得替自己的下一步考慮才是啊。”

“人少?印第安兄弟不是人么?”徐永全冷哼一聲道,“我們是軍人,軍人以保家衛國為宗旨,如果什麼事情都要計較那麼多,和小商賈有什麼差別?你放心,這裏都是我自己的弟兄,我會替自己的弟兄們負責的。”

“那就好,算我沒說,”趙文禮無奈的聳聳肩,邁開步子走開,“我再多說一句,這裏還不是我們的家,這裏是美國人和印第人的家,大家都小心一點沒壞處。”

“你?”徐永全不由有些火了,看着趙文禮根本不搭理他的樣子,火氣更大,厲聲喝道:“趙文禮,你想幹什麼?”

“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幹。”趙文禮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打住了身子,轉過頭來,雙手無奈的一攤,“這個時候,我們都是一夥的,放心,我絕對不會拖大家的後腿,打仗是軍人的事情,我們只是平民,我們會做好自己的本份的,放心,我們會在這裏靜候你們勝利的消息。”

緩步邁向遠方的小河,腳步卻是越來越沉重,離得近的人,分明能聽到他那聲長長的嘆息:“唉,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大國際主義精神,自己死活未知,還要救助所謂的受苦受難的階級兄弟,精神確實可嘉,倒不知救起來的是白眼狼還是真兄弟,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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