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成境為空
犰狳王馱着他們在懸崖峭壁上急速行走，愛德華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在幾乎200碼的速度之下，還能保持兩人的平衡。說話也毫不費勁。犰狳王也總是在講到關鍵處的時候，順勢找到某一個洞，鑽進去。他們能在地球上的所有高山間穿行，從不行走在人類曲折蜿蜒的山路上，他們總能把彎路變成直路。
“等一下。我剛剛說到哪裏了。”在他們幾乎已經快進入橫斷山區地方的時候，愛德華突然讓犰狳王停頓了一下，他想欣賞一下那句很古老的詩當中：“銀河下九天。”是什麼樣子。他很陶醉地在銀灰色的黎明中閉上雙眼，聽着瀑布的激響，深深呼吸着被擊打出來的氧氣。這是地面上的地球，他很久都沒有來過了，那些都是很小很小時候的事情了。
“剛剛你說，我只是簡翎的試驗品。”
“對。你是她的複製人，對吧。”
“她早就已經把我身上的無機物換成為有機器官了，她說，方便對我的情感改造。”
“嗯，你知道這麼做是不符合倫理的吧。”
“倫理？像您這樣的人，也會很在乎倫理嗎？”
“我們做事情，還是要符合地面上的遊戲規則的嘛。”
“相比起我，我對您更感興趣。”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知道我的事情。”
“為什麼？”
“因為我來自更高級的文明。”
“地外？”“嗯，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下來吧。”
他們聊了一陣子“廢話”以後，愛德華示意犰狳王放下小愷。“更高級，知道吧，是因為我們更智慧。你看，那是瀑布，你不要挪開視線。”只見愛德華深深呼吸一口氣，他拉着小愷的手，摩挲着他手上的皮膚。小愷漸漸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定”，就好像是吃下了人生當中最好吃的那種東西，不是快樂，而是愉悅，從靈魂深處引發的愉悅。他隨着愛德華的指引，再一次注視瀑布，而那裏，是一片煙霧蒙蒙，不一會兒，“煙霧”也消失了，只有青苔和突起的巨石。
“境為心識，成境為空。”
愛德華說了一句偈語之後，便放下小愷的手臂。瀑布濺起的水花重新向他撲面而來。
“看來，簡翎這孩子，表現得不錯，把你改造得很好。”
“什麼意思？”“你還是那副身軀，說到底，你還是一個機械人，不過，你現在已經具備了很強大的情感能力。強大到都可以感知到“境為心識，成境為空”這種簡單的心法了。也難怪你剛剛的嫉妒心這麼強。她什麼時候給你做的手術？”
“大概是她發現苗海有秘密的實驗室，並且跟境外有聯繫之後吧。”
“她想讓你愛上林綉綉，然後呢？”
“不知道，我的確愛上了那個女人，以至於我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
“你們沒有將來的。簡翎在設計你們。”
“設計我們？”愛德華救了他，又講了一大堆讓他越來越莫名其妙的話。
“她一直以來都想體驗造物主的感覺。真是可以的，把一個複製人弄得這麼有感情。”
“為什麼？”“走吧，邊走邊說。”
他們重新被犰狳王馱上，穿行在虎嘯猿鳴的懸崖峭壁之間。
“她一直在等我帶她回到亞特蘭蒂斯。我答應她，在這一世500歲時，帶她去。其實，她是被流放的。怎麼可能會回到那裏。”
“什麼是亞特蘭蒂斯？什麼是流放？我從來沒聽奶奶說過這些。”
“她當然不會說事情的真相了。因為真正愛偷東西的是她。”
“她偷了什麼？她偷了我們的基因。更高文明世界人的基因。你說這個嚴重不嚴重？”“我覺得不嚴重啊。人人都是平等的嘛，如果真的有更高文明世界的話，何不讓地球變得更美好呢？”
“這麼說吧，你們地球人就是我們畫的一幅畫，而你們想要從畫裏面跳出來，你覺得這件事合理嗎？”
“為什麼不行？人都是自由的啊。”
“你的智慧啊，還是有限。這是不可能的，亞特蘭蒂斯和地球人是兩個維度的人啊。”
“那這些又是誰決定的呢。”
“是更高維度的人。”
“更處還有更高，何處是個盡頭？”
“是無限。不說了，要到了。”
“啊？不過是短短几分鐘的樣子啊。”
這裏有一個電梯，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亞特蘭蒂斯。愛德華瞬間將古院“置換”成一個大型的祭壇，他再一次用他的“心法”打開了壇中心的一個小缺口，那個小缺口漸漸地散開，像一朵巨大的蓮花一樣盛放。直到打開一個容得下他們倆的空間。他們站上去了以後，腳就被什麼東西穩穩地吸住了，然後一直向下滑行。
藉著一點點像閃電一樣一晃而過的光，小愷看到，腳底下和“電梯”的四壁都是一種像地球上“膠水”的東西。
“凝膠人？”小愷心生疑惑。奶奶跟他說過一些關於凝膠人的事，或許世間並不存在愛德華。一切都是凝膠人——這種外星人遺落在地球上的基因片段搞得鬼，他們能模仿地球上的一切物質，不管是有機物還是無機物，都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還可以竊取人類的精神世界，甚至能把人類的夢境和潛意識原模原樣得還原出來。然而說到底，他們只不過是像病毒一樣的存在，如果有人能夠從在星際世界中尋找到完整的基因密碼，才可以把凝膠人，或者地球病毒復原成外星人。
小愷越想越覺得愛德華像是凝膠人變的，或是凝膠人受到了誰的指控。製造了剛剛的事故。
電梯一直往下滑行。很長很長的時間。自從小愷有情感，有意識以來，還從未坐過這樣的“電梯”。如果真的是凝膠人的話，這電梯可能也要永無止盡了。因為凝膠人也想不出來電梯下面會有什麼。
剛剛“愛德華”所說的一切，很可能只是複製了小愷核心存儲器件的“記憶”，簡翎關於“愛德華”的記憶。那些話，那些動作，都是愛德華對簡翎做過的。剛剛小愷閉着眼睛的時候，就感覺臉上被誰親了一下。
小愷決定試一試凝膠人的真假。
他在“下墜”的過程中，冥思苦想。他想像了一個場景。一個電梯到達以後，是人們在上班的場景。平平無奇，沒有什麼好玩的。
如果電梯真的到達了以後，是這樣的場景的話，就證明眼前這個高鼻深目，全身素白的“愛德華”是個假貨。
有人指使他這麼做的，而那個人，絕對不是簡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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