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鼉龍的眼淚

第34章 鼉龍的眼淚

“是邪物斷尾而棄的殘線。”

殷水流將掌心露於眾人眼前,但見一縷尺許長的血線在他的少陰之力里左右掙扎,最後於凄厲尖叫中消失不見。

人脈十二。

點點碎片融入武道真種,使殷水流的人脈修為再進一步。

“方才來襲的果然是邪物的核心之線,難怪能摧毀我留下的少陰之石,只是前院如此多人,邪線傷人為何獨獨選中晁仿門下的南門列。”

殷水流着人將南門列的乾屍搬到少陰之圈中。

領命的毅足倒是沒有半點畏懼。

“那叫固成的黑衣衛為邪線所害之時,深陷在迷失自我的痴心幻想當中。午大狗前後恍若兩人,也是本我之心為邪物所奪。這叫南門列的晁氏食客死時面帶微笑,想來與他們一樣皆死於心中所欲。”

“這血線邪物不知來自何處,如此以人為血食,它要作祟傷人,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人心所化的種種慾念難道方是……”

殷水流正在沉吟思索間,血線朱霧在四周再度翻騰而起,大片大片的血色遮去月明之照。

有人顫聲說道:“那邪物要將我們罩在這裏。”

院中人臉交相映紅,在恐慌將要漸濃散開之際,殷水流厲聲喝道:“休要慌張,我們每多一分畏懼驚慌,那邪物便能從其中多汲取出來一分邪威。”

人心種種所念如何能控。

除非人死念消。

晁仿心智堅韌,見眾人慌亂不減,忙將殷水流給予他的驅邪之石貼到額頭教導他人道:“心中休要多想雜念,將無殤兄交予你們的驅邪石貼到額前。”

眾人忙一一聽言而為。

忽地一聲尖叫在人群中發出,基涉循聲望去,不禁為之色變道:“同兒,你怎麼了?”

三陰寺人斷根修法,沒有子嗣可誕,將同寺的小輩閹人收為假子,在三陰寺中蔚然成風。基同便是基涉的假子,他面貌生得與基涉有幾分相似,武道天資也勝過常人,入了上人之資。

基涉視他如己出,待他一貫疼愛,此時見基同滿面驚懼的望着前方,好似給人扼住了咽喉,心中立時大呼不妙。

朱霧在此時籠罩而來,絲絲血線如同傾盆暴雨,充塞着眾人眼前的每一寸空間。

正要向假公子求助的基涉禁不止駭然出聲。

“公子,這如何能擋?”

殷水流的眼前所見與基涉截然不同,他沒有聽到基同的慘呼,更沒有看到漫天的血線墜下。

陰惻惻的笑聲從他身後傳來,隨後陣陣陰寒湊至頸側在他耳旁喃喃自語。

好似在問他:“你是誰?”

又模糊不清的說道:“我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見過你了。”

院中眾人如同泥塑而立,再無一絲一毫的動作。

時間在他們身上仿若停止了。

殷水流徐徐轉身。

身後一張慘白的女人面容,距離他只有一寸距離,於披頭散髮之中,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倘若是膽小之人,此時定然會大駭而逃。

殷水流有些恍恍惚惚。

“夫主。”

面前的女人在喚他。

那是他的亡故之妻伯姬的聲音。

周圍的色彩忽然迷離扭曲起來,使人辨不出真假虛幻。

“她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她為何會死。”

伯姬的頭顱在殷水流眼前砰地爆開,大片大片的殷紅滲入到迷幻的色彩中模糊了他的視線。

尚喜的身影漸漸入眼,在章台水榭中向著他恭敬請示道:“主上,仆臣已經查明,致使戎姬流產而亡的人正是少君。”

眼前的他戴着鬼面嘆息問道:“依殷律當如何?”

尚喜艱難回道:“謀害王孫,當誅之以斧鉞。”

隨後是一陣長達十多息的沉默。

“我與她夫妻一場,縱使她犯下如此惡行,也見不得她被斧鉞加身而亡,你將斧鉞之刑改為賜鴆,領命去吧。”

“唯。”

伯姬再度出現,她已經服鴆已亡,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來見她最後一面的他正痴痴看着她再無聲息的面容。

鬼面忽然在虛景中碎裂而去,一行淚正從他的眼角滑落。

“你的眼淚與鼉龍之淚一般無二。”

商殷世界的鼉龍比之二十四年位面的鱷魚要更為龐大嚇人。

邪物化作一團血影指着懷抱着伯姬的殷水流冷冷說道:“從六歲開始,你便在修鍊消除七情六慾之法,以求萬事萬物不再縈於心,使你再無半點行事之時的阻礙。”

邪物又化作殷水流的模樣,面上儘是譏諷的嗤笑:“為何如此多年都不敢要一個嗣子?”

指着漸漸消散的伯姬:“她以為她不能……”

忽然厲叫道:“你在念什麼?”

絲絲血線如同枷鎖加身纏着殷水流的手腳,將他與武道真種完全分割開來,再以迷失之境困住他的本我,使他在重重迷途里忘卻歸路。

這便是邪物敢於二度來襲的憑仗。

它的邪威更盛了。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一束束的明光照來念念有詞的殷水流身上,隨即一條條裂痕出現在此方迷幻天地的空間之中。

這是流放之地的傳道之聲,其中的內容殷水流記得並不完整。好似並非是這些詞,又好似便是這些詞。

他每念一聲便會多出一分清明。

“我恨極了這個……”

邪物所化的殷水流立時面目猙獰無比,轉而化作一把緋紅屠刀向著他斬來。

殷水流半點也不去理會。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圜則九重,孰營度之……”

“休要念了。”

四周的裂痕明顯可見的越裂越廣,邪物所化的刀尖生生頓在殷水流的額前,隨即一聲聲鬼哭狼嚎從刀中傳出。

“你畏蛇而養蛇,畏高而登高,一直在修鍊消除弱點的心性之道。縱使是對你情深義重的亞父,你也可以在利益相左之時隨時捨棄,但是與你血脈相連的子嗣,你竟然畏懼成這副模樣。”

“在這幻境裏,我可以讓你的女人為你誕下嗣子。反正都是假的,你為何不去試試扼住那小小咽喉么?”

“我來為你安排……”

種種誅心之言,殷水流閉耳不聞。

他的本我之想被邪物血線所禁,以他想之法驅散重重迷霧,可以明光照見真我。

“你……”

邪物不甘的厲吼。

空間佈滿裂痕即將崩塌,它再也無法發出蠱惑之言。

殷水流在明光普照中,直視着猙獰咆哮的邪物所化的他:“你將我拽來的這方異度空間,是我的心魔之所對么?”

邪物所化的身影漸漸散去,滯留在面上的那抹陰惻惻分外森寒。

殷水流再問道:“你入侵過我的過往記憶,能否告訴我,那艘黑暗深處的苦海方舟你能窺探到么?”

苦海方舟便是操縱他生死命運的祂。

殷水流本不應當如此詢問。

果不其然。

他說到苦海方舟之時,咽喉當中仿若給無數把刀刃攪裂,痛得他一時之間冷汗直冒。

邪物只聽到黑暗深處便沒了聲響,它的人身在崩潰的空間裏只餘下了一雙眼睛。

它便這麼直視着殷水流問詢的臉龐。

“你的秘密之多讓我很是驚訝。”

“這次是我小覷了你。”

“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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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殺從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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