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逢場作戲撩清穆(調戲男主)
踏着星輝順利偷偷潛回梔香苑,巧言攆走還要與她同榻而眠的飛絮,命盈袖將守夜丫鬟安排在緊貼內閣外的小角房,江靈梔閉目躺在床塌上。
聽着盈袖和瓊兒將床幔層層落下,又聽着她們將窗櫥檐台上的窗扇全都關緊落鎖,最後熄了屋中所有的燈,腳步輕輕關門退了出去。
黑暗中,她屏住呼吸又靜靜聽了聽,直到估摸着守夜丫鬟撐不住乏打盹睡了,這才從枕頭邊的小錦盒中拿出一顆略比鴿子蛋大些的夜明珠,起身,來到圓桌前。
掌心移開的瞬間,那一簇淡藍中帶着點點星辰的光柔和地將整個屋子中的陰暗驅散,把一切籠罩在如夢似幻的光影中。
但是,若要從外頭望去,這亮光卻比燭火隱蔽了許多。
穿好早就備在衣架上的那身素凈的月白衫裙,重又系戴好面紗,踩着落地晶瑩的淡藍星光,江靈梔蓮步輕轉來到窗櫥廊台。
兩隻琉璃風燈在四面環閉的竹簾中安靜地散發著獨特的風采,昏昏暗暗中透着斑駁溫馨。
垂首,她瞧着右手食指上那個嵌銀紫魅藍田玉指環,眼眸微眯了眯,忽地就想到了瓊兒遞給姜忱荷包時那一副少女春心萌動的嬌俏。
“你……還沒有歸還我的荷包,不是嗎?清……穆!”
許是今晚夜色撩人,燈火通了一扇心門。江靈梔眉眼之間少了些清冷,增添了淡淡少女春懷,她低語呢喃了一句,便將修長的指尖落在那玉指環上輕輕地有節奏地摩挲了三下。
須臾,身後竹簾微動,她並未回頭,卻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心安。
“主上有何吩咐?”清穆淡漠的聲音自美人榻前沉沉飄來,似一尊毫無感情的傀儡。
“我不是說過了不必稱呼我這兩個字?”江靈梔睫毛微顫,好看的眸子閃動着狐狸般的狡猾,轉身的同時將那抹意味不明的算計盡數掩於清澈之下,“你可以和飛絮她們一樣喚我一聲姑娘,又或者你想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像爹爹喚我的那樣,叫我梔兒?”
清穆刻意板起的神經就這麼在這一句很平常的笑語中露出破綻來,好比墨色沉澱的漆黑面具在琉璃燈下泛着森冷,但面具下的聲音卻已不似最先的疏離。
“屬下不敢僭越,主……姑娘您喚屬下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江靈梔心思細膩,自是聽出了這些微的變化,向前挪了兩步,眼角爬上與瓊兒欲語含羞時如出一轍的嬌俏羞赧。
“也沒什麼事,只是好奇想問問今日上街賞花燈的時候,你可有準備什麼定情信物想要給心儀的姑娘?”
清穆身子明顯一愣,直直望向江靈梔。
半晌,方才明白她或許是在試探自己的公私分明,立時正色道:“身為影衛,屬下知道自己職責所在,並無心兒女情長,又怎麼會有心儀的姑娘?”
“當真沒有?”
江靈梔聞言,腳步歡快地再往前跨了一步,欣喜地揚了眉梢。她這掩蓋不住的雀躍讓清穆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還沒從納罕中理清思緒,就又見近在眼前的江靈梔,柔婉的眉宇之間忽地帶了意味不明的淺笑,朝他伸來素凈白皙的掌心。
“那我的荷包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
“丟……丟了。”
話剛出口,清穆便想暗暗咬掉這不聽話的舌頭,他居然……面不改色的說謊了?
“丟了?”
江靈梔完全沒想到會得來這意料之外的答案,眼底迅速隱去一絲訝然,忍了哂笑,裝作無關緊要地擺了擺手,卻又能恰到好處讓人感覺到強自壓下的遺憾可惜。
“也罷,雖是我親手繡的,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丟了就丟了吧。你一個男兒家身上帶着姑娘家的東西確實也不太妥當。”
“姑娘您若無事,屬下……”
清穆越來越看不懂江靈梔喚他現身的目的,頓時沒來由的生出些心慌來,想要退去的心情都不禁沾染上了些許迫切。
然而,他話未說完就被江靈梔如夜鶯婉轉的聲音打斷,纖纖玉指給他指了身旁欄杆前的橫木示意。
“過來坐着。”
清穆瞥了眼她指尖所指的地方,喉結輕輕滾動,身體裏先時那種陌生又帶着悸動的情緒似乎在面臨著失控,他想要摒棄這種感覺,卻又……有些捨不得,掙扎中,身形微微後退了半步:“屬下……”
“還說什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現在就只是讓你過來坐下都不行?”
這……這怎麼就能相提並論了呢?
聞聽她嬌嗔中帶着點點委屈的質問,清穆瞬覺手足無措。
他自姑娘回府那日起,就和另兩位同袍被閣主派來暗中保護她的安危。
雖說時日不多,但那個時而文雅端莊時而嬌俏可人的姑娘,他是都曾見識到過的,也大概摸清了她在什麼人面前露出什麼性子的偽裝。
可眼下這個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純真又有點不講道理的嬌蠻少女,卻是他從未領教過的,而他似也有些招架無力。
乖乖走過去背靠着欄杆坐下,終於換來江靈梔一聲滿意的輕笑。
他正襟危坐,目不轉睛望着她轉身從裏屋捧來一個素絹包裹的方紙袋,局促中那股子面臨失控的情緒再度在胸腔下開始翻湧,直到她滿眼期待地將那方紙袋雙手遞到他面前。
“今日七夕,必得應景吃上一口糖糕的。”
清穆被她一句話徹底變懵,呆愣愣地盯着江靈梔捧在手心的糖糕。猶如拿這墨染似的夜空鍛造的隔絕人氣兒的黑鐵面具,在琉璃風燈朦朦朧朧的映照下竟好像有了一絲絲帶着煙火氣的生機。
見他好半天不動也不接,江靈梔眼尾一撩,索性一個小轉也毫不規避地緊挨着他坐了下來,將那一袋糖糕不由分說塞進他懷中。
“我特意給你留的,快點吃啊!”見他彷彿還沒回過神來,她又故技重施,佯裝委屈追問了一句,“還是說……你不愛吃甜食?”
清穆遮掩在面具背後的雙眼慢慢垂了眼瞼,心情複雜地盯着那攤開在紙袋上的三個糖糕。
從記事起就一直生活在暗不見天日的夜影閣,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甜不甜苦不苦的,但非要說起來,他的確不是很喜歡糖糕的那股子甜膩。
“其實,我也是不太喜歡糖糕的,一口下去總是甜得發膩,但這個不一樣,是桂花藕粉的味道,清清淡淡,着實清爽美味。”
江靈梔好像能聽到他心裏的聲音一樣,在他糾結着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適時地補上了兩句話,卻使清穆更加緊張無措。
“屬下……屬下拿回去再吃。”
“不行!就在這裏,我要看着你吃。”江靈梔忽然的霸道中依舊帶了些能暖化人心的溫情,不但不會讓人厭煩,反而更生心動,“誰知道你會不會一消失就把我的心意再棄如敝履的丟掉?”
她不滿地輕蹙了眉頭,像是在對着清穆控訴他的不解風情。
清穆努力隱忍的剋制在那股愈發奔騰翻湧的陌生情緒衝擊下,終是土崩瓦解,眼神中的慌亂明晰可見。
他飄忽不定的眼角餘光一而再地從江靈梔臉上掠過,腦袋空空,醞釀了許久,還是想不到任何搪塞的話來拂她的意,只好認輸般向那紙袋上的糖糕伸去了手。
江靈梔將他緊張慌亂的抗拒而後無可奈何的接受的這個過程瞧了個清楚明白,眼眸不自知的彎成了兩輪皎月,從中劃過幾許欣慰。
果然,越是淡漠清冷的男子越是純情。
安安靜靜陪在一邊,看着他慢吞吞地將三個糖糕吃完,江靈梔笑得開懷,貼心地把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
清穆稍作遲疑,目光觸及到她燦若星辰的眸子,經過前面一番折騰,生怕她再接着來上一句“還是你要我親自為你擦……”這樣的話,連忙端正了身姿從她指尖接過那沾染了淡淡梔子花香的手帕,擦了擦手心。
“清穆,你想不想見見我的真容?”耳旁的氣息似乎向著他逼近了一些,近到他彷彿能感受到她呼吸的頻率,清穆暗吸一口涼氣,渾身僵住無法動彈,但卻明明白白地聽出了她話語裏的認真。
雖說自她歸來之後,自己便奉命一直守在她左右,可非禮勿視於他們這等身份的人而言不單單是禮法,更是不可破除的規矩。
所以,即便她也曾摘下面紗在廊台踱步納涼,他也從未有意識去窺探過她的容貌,入了眼的只是一道清麗脫俗,時而精靈鬼怪時而溫婉嫻淑的身影,以及那雙僅僅是注視着就彷彿能澄凈得心安的眸子。
“姑娘您既然不喜在人前拋頭露面,就不必為了屬下破例。屬下卑賤,沒那個資格比他人先瞻仰姑娘尊容。”
“你害怕我的模樣會嚇着你?”
“……”
清穆語結,有無數個瞬間他甚至懷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被偷偷掉了包,怎麼會一夕之間就變成了這樣一副油鹽不進偏還曲解人意的樣子?
更奇怪的是,明明知道她多少是存了算計的心思,可是他,居然一點都不討厭。
“那……不如這樣?你若擔心我這麼做是讓你佔了便宜,我們就公平交換。你也給我看看你面具下的模樣,怎麼樣?”
“姑娘,這不妥當。”口是心非的滋味,他確是第一次品嘗。
“你不是說唯我之命是從,怎麼今天就一些小事而已,你都在一直一直拒絕我?難不成你之前信誓旦旦承諾會奮不顧身保護我都是騙人的?”江靈梔再次轉變成混攪蠻纏的嬌蠻千金,極其不滿地斜眼睨着清穆數落到。
或許是自作多情,清穆心念微動,竟有種她在對着自己撒嬌的錯覺。
他稍稍定神穩了穩心緒,轉頭便對上江靈梔掛滿失望的眉頭。
他微向前傾身,在她那雙乾淨而溫暖的眸子裏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一張漆黑的面具着實陰冷不近人情。
“屬下……只是怕有辱姑娘明眸。”
話音落,那方阻隔着他視線的月藍面紗倏忽垂落,他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鎖在了她的臉上。
縱然心中早有預設,可真的見到的這一剎那,他只感覺彷彿腦海中有星空炸裂萬物靜瀾的窒息感。
良久良久……
待他終於清醒過來,卻發現江靈梔正擰了秀眉,嘟了一張不點而丹的櫻唇,十分不悅地瞪着他。
他不知所謂,張了張嘴卻發覺聲音喑啞說不出話來,接着就聽她抱怨道:“我們不是說好了的?我剛剛叫你拿下面具來,你怎麼假裝聽不到我的話?”
他剛要努力着發聲解釋,卻還是趕不及她的反應:“算了,還是我自己來。”
話未說完,已經自然而然伸了手出去,捧上他寒涼浸人的面具就要摘下。
清穆下意識下迅速反手來護,不成想卻是將她一雙冷凝如脂的手緊緊握在了掌心。
------題外話------
咳咳咳~~~好像有點崩人設……我本來是想寫循序漸進的日久生情的,一個沒注意就讓女主變成了個蓄意勾搭純情小少年的女流氓,額……貌似手段還不太高明。就……如果有人看的尷尬的話,請先將就一下下,一切的不合時宜都是有原因的。(唉,描寫生硬,代入不了情感是硬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