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莎士比亞（十）
過生日當然要穿紅色。紅色是喜慶吉祥的顏色。
所以，每一年中也生日小雪為之準備的新衣服清一色都是紅色。
中也換上全套衣服出來，紅色西裝外套，暗紅的領結，紅色的西裝褲，幸好小雪的品味還算不錯，雖然都是紅色，但是紅與紅之間微妙的色差，還是頗有設計感。
話雖如此。
但是吧。
頗具設計感不代表穿着就好看。
真正應當慶幸的是中也有張好臉，硬生生撐起了這套衣服。不過話說回來，或許正是仗着哥哥長得好看，小雪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地挑選衣服？？？
中也渾身不自在，拉了拉帽子撲了個空，他的頭上正頂着紙王冠。
每年都來這麼一遭，按理來說應該早就習慣，但是事實是隨着年齡增長只會更加難以適從。畢竟十歲時穿一身紅那是真·憨態可掬的喜慶。
那時他們組建的家庭剛剛步入正軌，有餘力好好慶祝一番生日。小雪和蘭堂四處查資料，最後匯總成了一套慶祝方式。什麼喜慶的紅衣服，七層蛋糕都是那時定下來的。一直延續到現在成為慣例。
慣例就意味着不能打破。
中原中也完全不能想像等他人到中年或者七八十歲了時，還穿一身紅是什麼樣子。
只能保持微笑。
尾崎紅葉克制住沒有笑出來。
被叫來的下屬們和廣津老爺子自然也都儘力地憋住笑。
——中也大人一身紅，頭頂紙王冠的樣子。
咳~
就憑這身打扮中也大人肯在眾人前穿出來就足以證明一件事——中也大人果然是良心啊！
紅葉側頭：“小雪，我可以這麼叫你吧？這是你選的衣服嗎？很適合中也呢。”
中原小雪連忙鞠躬，“當然可以！”
她笑着眨巴眼睛，“是很適合中也哥對吧？這樣的紅很像他異能的顏色呢~”
“唔，這倒是很像。”紅葉掩嘴一笑。
中也：“小雪！”
小雪吐了吐舌頭，“很好看的嘛中也哥！”她繞着中也幾圈，一臉讚歎：“紅色超適合中也哥，又閃耀又帥氣！”
中也嘖了一聲。
她趁機抱住哥哥手臂，拖着中也走到大蛋糕面前，“好啦好啦，來吹蠟燭啦，尼桑！”
這時蘭堂已經點好了十六隻蠟燭。
燈滅了。
中也只能狠狠rua了一下妹妹的頭髮，然後雙手合攏許願。
雖然不知道是否有神明在上，但是他還是勉強說一下吧。
一願小雪考試順利；二願蘭堂工作順利；三願橫濱一切安好。
——不知不覺，一個碩大的flag就此立下。
但此時，中原小雪緊緊挨着蘭堂爸爸，燭光落在她的眼裏熠熠生輝，她注視着哥哥許好願望，呼地一口氣把蠟燭全部吹滅，立即開始興奮地鼓掌。
大家也跟着鼓起掌來。
掌聲由窸窸窣窣幾聲漸漸變為幾乎要將天花板掀翻。
她衝上去抱住哥哥，蹭一蹭：“中也哥有沒有祝我考試早點及格？”
“沒有！”
“……看來是有的啦，那我明天就做一份卷子！”小雪笑嘻嘻。
紅葉注視着嬉笑着黏成一團的兄妹倆，不知不覺她的嘴角也在自然的上翹。
中也開始切蛋糕。
原本拘謹不安的港黑成員現下已然放肆得一窩蜂湧上去，幾乎所有人都面帶輕鬆的笑意。
“中也大人，生日快樂！”
“祝中也大人新一歲工作順利！”
“祝中也大人早日脫單！”
中也遞去蛋糕的手一頓，“啊喂這個祝福就不必了吧。”
“那，祝中也大人新一年身高長到一米八？”
中也扭頭就給這會說話的人多來一塊水果。
旁邊等着的人就開始笑罵：“好狡猾啊！”
“真是難得一見的場景，”廣津柳浪站在紅葉身邊，“你說是吧，紅葉大人。”
尾崎紅葉怔了一下。
“是啊。”
豈止是難得一見。
簡直都不像是黑手黨了。
她看向一直乖巧地站在中也身邊的中原小雪。每來一個人送上祝福，她都認真地鞠躬還禮，“謝謝您。”
“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看上去便應與黑手黨毫無關係。受過良好的教育，很有禮貌，就像家裏養大的奶貓，毛絨絨的，天真而爛漫，連小小的惡趣味都顯得很可愛。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站在港黑——這個橫濱最大的極惡組織內部，面對無數帶槍的惡徒，她的反應是無比坦然而自然，彷彿就只是在招呼普通人，沒有畏懼也沒有厭惡，而是帶着淡淡親昵的禮貌。
尾崎紅葉早些年因為愛人被前代首領殺死，而相當厭惡港口黑手黨，她年紀尚輕，但是早已不相信愛與希望。
不過——
她看着露出甜甜笑容的蘿莉，不由自主摸着臉歪頭一笑，“看來女人總是對毛絨絨的東西毫無抵抗力。”
廣津柳浪聞言，拿着煙嘴的手一頓。
說起來，年紀大的人也是呢。
正這時，中也拿着兩份蛋糕，親自送過來。
紅葉笑着道：“生日快樂，中也。”
“謝謝，大姐頭。”
中原小雪在旁鞠躬，“謝謝您一直照顧中也哥。一直未來拜訪您，請您原諒。”
“啊這個，沒事的。”紅葉擺手。沒控制住，上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臉：“說起來還要謝謝你挑選的簪花，很好看。”
“您喜歡那真是太好了！”小雪笑彎了眼道，就像被愛撫過的貓咪一樣。
廣津柳浪恍然大悟：“原來送給在下的坎伯蘭煙嘴也是小小姐挑選的嗎？”
小雪笑眯眯：“是中也哥和我一起挑的啦。”
*
中原中也把甜點四處分發，整個港黑彷彿都籠罩在甜點的甜蜜中，這種甜味不知不覺讓人都軟化一點。
太宰治懶懶散散哼着歌回到港黑大樓，就見來來往往的人手裏都提着甜點。
他隨意攔了一位，“今天食堂是被甜品淹沒了嗎。”
“太宰大人，今天是中也大人生日，他家裏人送來了個大蛋糕，分給了大家。”
這人說著，不由感嘆，“真是罕見的家庭啊。”
太宰治的目光定在他提着的盒子上，盒子上的卡通太陽和手拉手三個小人，看上去有點幼稚但不失為童趣的可愛。
他揚唇微笑，語氣歡快，“正好，我還沒有吃早飯呢。”
“欸！！”
港黑成員原本還有點不舍，但是對上太宰彷彿背後有黑色百合花盛開的笑容，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立即雙手奉上“噹噹然，給您！”
然後趕緊深深一鞠躬，打算迅速遠離。
要命了——太宰大人這麼笑！
結果卻被太宰按住了肩膀。
他僵硬着扭頭，就對上太宰和善的笑容。
“我問題還沒問完哦。”
港黑成員戰戰兢兢，恭恭敬敬請示：“您您請說。”
“既然是中也的生日，我當然要當面祝福一下啦。”
“可可是，中也大人已經離開了。好像是要去西餐廳聚會。”
太宰怔了一下，隨即懶散擺手。叫這位倒霉的腿已經打戰的惡徒長舒了一口氣，趕緊一鞠躬飛快跑遠。
太宰環視周圍一圈。
所有人都下意識齊刷刷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又趕緊主動而殷勤地將蛋糕雙手奉上。
太宰一路回辦公室，順手又接受了路過的港黑成員的上供，抱着一摞甜點盒子，哼着歌回到辦公室。
打開辦公室的門，他停下腳步。
雙眼罕見地微微睜大。
辦公桌上正端端正正放着一大份蛋糕。
*
森鷗外，港口黑手黨首領。
眾所周知。他是一位無可救藥的幼-女-控，曾經宣稱自己只對12歲以下的幼女感興趣。雖然他至今為止所痴迷的對象——一位金髮蘿莉愛麗絲，實際上是他的異能力的化身。這樣一來，過分自戀委實算不上毛病。但是這個情報目前應當稱的上是絕密。
所以——
俗話說得好，終日捉鳥終被鳥啄。
這一日，森先生聽聞常去的洛麗塔裙子手作店有了新品，在外處理完事務后順帶就耽擱片刻，去店裏看一看。
這一看吧，他就因為對愛麗絲過於上下其手，被人舉報給了警局。而警局也迅速地受理出警。
愛麗絲純看熱鬧毫不配合，等到森先生處理完這場意外變故回到港黑大樓時，已然是黃昏。
金燦燦的夕光下，整個港黑都籠罩在甜蜜的氣氛里。
愛麗絲吸吸鼻子，眼睛發亮，毫不猶豫甩下林太郎，往裏跑。
“這個味道，我絕對沒有聞錯，是頂級甜品的味道！”
森鷗外一個眼神立即有人恭敬地上前彙報。
“Boss，今天是中也大人的生日，他的家人送了大蛋糕過來，中也大人把蛋糕分給了大家。”
森鷗外愣了一下，“哦？今日是中也君生日嗎？看來作為Boss，我也應該送上一份禮物啊。”
他微微笑着，忽的又問：“你也分到了蛋糕嗎？”
回話的人忽的僵住，首領也要像太宰先生那樣來一遭嗎？
“屬屬下的蛋糕已經獻給了太宰大人。”
“這樣。”森鷗外沒再多說什麼。
這名倒霉的港黑成員卻已然滿頭大汗，卻不敢抬手去擦。
幸好這時森鷗外終於發現已看不見愛麗絲的身影。
“愛麗絲醬！”他臉上露出焦急的表情，“小愛麗絲你跑到哪去了？”
呼喊着愛麗絲的名字，四處張望，滿面焦慮。
眼見首領匆忙離開，四周的港黑成員十分不敬地長長鬆了口氣。
*
愛麗絲已回到辦公室里，正坐在辦公桌里，抱着蛋糕大口大口吃。
等看見森鷗外進來，她抱着蛋糕轉過身子背對他。
“愛麗絲醬，我找了你好久，你一眨眼就不見了，可嚇死我了。”黑髮邋裏邋遢的大叔按着胸口，可憐巴巴地說話，絲毫不能打動蘿莉的心。
愛麗絲往嘴裏又塞了一口奶油，“林太郎，大笨蛋！”
她扔給林太郎一張短箋。
森鷗外手忙腳亂地接住，“這是誰留下來……”
——多謝您一直以來對中也哥的照顧，未能親面致謝，實是遺憾。願您一切順遂，身體康健。
落款是中原小雪敬上。
“哦？原來是小小姐。真可惜，錯過了見面……”森鷗外的面容沉靜下來，他把玩着這封小小短箋，暗紫色眼眸幽光一閃。
“看來今日險些叨擾警局是有人故意為之。”
愛麗絲鼓着嘴，“所以說林太郎是大笨蛋！”
要是不動手動腳，就不會被人舉報，就不會晚回港黑，就不會錯過與小小姐的見面。
“愛麗絲醬怎麼能這麼說我呢。實在是愛麗絲醬太可愛了嘛！”森鷗外撲上去，又被金髮蘿莉嫌惡地推遠。
愛麗絲非常冷酷地道：“我剛剛上來時還聽見人說帽子君送的入職禮物是小小姐親自挑選的哦。”
“欸？”
森鷗外作為頂頭Boss自然也有份，一套相當漂亮的國際象棋，但是吧——
“林太郎自作聰明地擔心蘭堂做手腳……”
“這是沒辦法嘛。中也君的禮物相當符合所有人的喜好，我當然會擔心蘭堂的情報網究竟已經縝密到什麼地步。”
“啊啊真是慘淡的一日，錯過了中也君的生日聚會，錯過了小小姐的見面，還被愛麗絲這麼嫌棄~”森鷗外捂住胸口，真心實意地覺得遺憾。
愛麗絲切了一聲：“絕不會把蛋糕讓給林太郎這個笨蛋！”
“愛麗絲醬~”
他和女童玩鬧了一會兒，才轉頭看着窗外無比盛大的落日，嘴角勾勒笑意。
“不過，既然肯把小小姐帶來港黑，說明中也君和蘭堂君對我港口mafia已建立信任了吧。”
愛麗絲毫不客氣潑冷水，“他信任港口mafia可不代表信任林太郎。”
“啊啊只要信任組織就夠了哦，畢竟首領也只是組織的奴隸~”
森鷗外舔了一口奶油，不由暢想：“那位小小姐作為相當珍貴的異能者，未來也勢必是組織珍貴的財產之一。”
蘭堂把小小姐保護得滴水不漏。可惜在前首領引發的動亂中小小姐還是泄露了一絲行跡——恰好被特殊的儀器拍攝到那漂亮的保護罩破碎的一瞬。
而被那漂亮的保護罩救下的軍警高層一直以來都在搜尋這不知名的異能力者的行蹤，連異能特務科都在全力配合。
他順手幫了一點忙，讓軍警的人把注意力投向過路的異能者，隱藏下小小姐和蘭堂的關係。畢竟他很看好這位可愛的小小姐呢。
未來和哥哥一起搭檔多好啊~和太宰也行哦~
如果願意陪他一起在辦公室辦公也可以喲~
愛麗絲嫌棄臉：“林太郎表情好噁心！”
森鷗外笑眯眯地給了蘭堂君發去一條信息，幽紫眼底流轉奇異的光，在落日輝映下隱約透出一抹腥色。
“蘭堂君遲早會明白，在軍警打小小姐主意的情況下，港口mafia是最好的選擇。”
*
橫濱市中心一家法式餐廳。
已經包場。因為難得生日，又有大家長在旁，中也愉快地開了一瓶唐培里儂香檳。
中也的酒量家裏人都心知肚明，但是生日當然是開心要緊。
中原小雪撐着臉笑看哥哥臉上艷麗的紅色，忽的微微一滯。
她蹙起眉，“怎麼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就像被什麼盯住了？
蘭堂聽見這話，笑意微冷，他想起森鷗外適才發來的短訊，眼中寒意更甚。
但是轉向小雪又恢復了素來的溫和，“想必是春時苟延殘喘的蛇類吧，放心，我會處理掉的。”
小雪：？？？
春天蛇不是才剛冬眠睡醒嗎？
“來來！喝酒啊！蘭堂爸爸！”中也忽然擠到蘭堂身邊，他已然醉了，“酒火熱，心火熱，一口乾，不怕冷！”
小雪憋笑。
中也哥步入社會後都學到什麼了啊？
蘭堂：“…………”
衝著這聲爸爸，幹了！
這一日的最後是小雪牽着兩個飄在空中的醉漢回家。
小雪：“前面沒有大海，別亂撲騰，別游泳了，蘭堂爸爸！……附近沒有青花魚！中也哥，你也老實一點……”
小雪：有點心累。
男人喝醉之後都是幼稚鬼。不如掏出手機記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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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解鎖情報：
1、謝謝大家厚愛這一章將近四千七，但是雙更是真的做不到，努力保持日更這樣子（捂臉）
2、森先生的馬是暫時掉不了的，畢竟河邊自殺小哥也還沒有姓名呢，要掉就掉一雙，太宰治和森鷗外什麼的。
3、而且吧，蘭堂爸爸虎視眈眈：請森先生和我女兒保持距離。
4、跡部：她爛漫得就像浪漫主義詩歌。
紅葉：她是個和黑暗完全不沾邊的孩子。
太宰：小小姐真的超有趣啊~
森鷗外：想和小小姐一起辦公~
……
即將登場的澀澤龍彥：聽說性格像小天使一樣~
蠢作者謝吱吱：我不是，我沒有，我沒說過，是俄羅斯人！感謝在2020-04-2411:27:36~2020-04-2515:56: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甜甜思思15瓶；逝水流月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