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我只想陪我的原配
赫連暮森淡淡地回答了三字,卻是擲地有聲,“她不敢!”
厲秣言移步,走到了袁小柔面前,微微蹲下身子,看着她的斷腿。
“我母親說,你的腿,是因為我們母子受傷的,母親要我記得這份恩情。我,也一直沒有忘記這份恩情······”
聽到這樣的話,楚影兒身形晃了晃,她看見,袁曉柔絕望的臉上,露出了驚喜,還有嬌羞。
然而,接下來,男人的話,讓袁曉柔墜入了地獄。
“所以,我默許母親照顧你,沒有反駁她所謂的婚約,不過是為了讓她心頭好受些,讓你也安心養傷。
這十幾年來,我將你的一切醫療費用包括衣食住行,都給你安排的好好的,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因為,那是我該做的。
但是,僅此而已!
你要是還想要別的,除了我還你一條腿外,對不起,我不會給你,包括,那根本就沒有效的空口婚約。”
大廳里很靜,所有人都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袁曉柔臉色白到透明,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搖着頭。
“我不相信,一定是因為我殘廢了,你嫌棄我······不,你不是嫌棄我,而是因為先有了楚影兒,因為她的緣故,你才對我這般冷漠······”
“的確是她的原因,我這輩子,我只愛過她一個。也,只會愛她一個!”
“可是你們已經離婚了,你愛他,她卻愛着別的男人······”
“住口!”
似乎被人踩到了逆鱗,厲秣言騰地站直身體,一雙眼睛裏隱忍着怒火。
袁曉柔忽然猙獰地笑起來,“怎麼,被我說中了,是不是?對,今晚我就是故意陷害她,可是我不認為我有錯。
都是這個女人,在我們有婚約時,她趁虛而入,搶走了我的一切,她就是個小三!我就是要她身敗名裂!”
面對袁曉柔的歇斯底里,楚影兒有些無語。
厲秣言冷眼看着袁曉柔痛訴發泄完,才涼涼道:“她不是小三,我和她認識時,都不知道你是什麼樣子,她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和她真心相愛,成為了合法夫妻。
至於她為何會移情別戀,只能說,愛之深恨之切,我當時沒有想明白那些事情的真實性,只是一味地放眾自己,麻痹自己。
直到最近,看到了你的出現,還有我母親不斷地撮合,我才猛然醒悟過來。”
說到這,他看向楚影兒,“我在等,等她告訴我真相的那一天。如果,她還願意說······”
楚影兒內心一片波瀾,眼眶禁不住也潮濕起來。
現在說,又有什麼意思,一切,都回不去了。
似乎看懂了楚影兒內心的想法,厲秣言暗自嘆了一口氣,這或許,就是他當年不信任她的報應。
赫連暮森說得對,愛一個人到底有多深,就看你信任她有多深,缺乏信任的愛情,是走不到頭的。
也所以,赫連暮森能再次抱得美人歸,而他,卻只能是抱着悔恨度日。
袁曉柔望着厲秣言與楚影兒相互凝視,各種愛恨盡在不言之中,一時氣得血氣上涌,真的暈厥了過去。
畢竟是嘉賓,封霆岳只得讓手下人把袁曉柔送到封氏醫院去。
封婉藉機要溜走,被封霆岳喝住,“你母親吩咐你做的事情,你還沒有做!”
封婉不情不願地磨蹭着走過來,對着楚影兒說了一句,“對不起。”
聽着對方敷衍的口氣,楚影兒也懶得與對方計較,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不敢當,封小姐還是陪你那好朋友去吧。那麼可憐的一個人,也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你可得好生照顧好人家,別明天其他部位又出問題了,賴到醫院頭上!”
“謝謝你的好心!”封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著,說完,她氣哼哼地走了出去。
臨走前,她還瞟了一眼封清秋,眼底隱藏着一抹暗芒。
楚影兒聳聳肩,對冷落雪道:“落雪,我們還是去吃宵夜吧!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
冷落雪點點頭,“好,我們就去夜市那邊,那邊有好多大排檔!走!”
“我也去!”
“我也去!”
兩個男人齊聲發出請求。
楚影兒一挑眉,不屑地道:“厲先生不去陪你那個未婚妻?”
聞着這酸味,厲秣言心情頗好,笑道:“我只想陪我的原配。”
沒想到厲秣言會這麼厚臉皮,楚影兒臉上一紅。
冷落雪斜乜赫連暮森一眼,“你還是留在這陪爺爺吧,我走不要緊,你要是走了,他到時候又要怪罪到我的頭上。”
“今晚我們來這裏,已經給了他老人家面子了,他不會再強求。”赫連暮森不以為然。
冷落雪哼哼,轉身就要走。
“冷小姐,請等一下!”
冷落雪回身,面對走過來的人,面色淡淡道:“封夫人還有什麼賜教?”
感受到冷落雪對自己的疏離,封清秋心中不知為何,有點難過。
“冷小姐,今晚的事情,讓你也受了些委屈。我代我婆婆向你說聲對不起,原諒她老人家一時的口不擇言,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冷落雪攏了攏長發,風輕雲淡,“沒事,她也不是第一個說我沒教養的。
何況,她說的也是事實,我的確沒有父母教養過。
封夫人,忘了跟你說,祝你永葆青春,告辭!”
看到冷落雪決然離去,封清秋心頭的那份傷感愈發濃烈,想開口說些什麼挽留,又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她怔怔地站在大廳門口,看着冷落雪的背影,腦子裏湧出了一些殘缺的模糊畫面。
那個背影,真像自己照片里年輕時的藝術寫真,一樣的逶迤,一樣的婀娜,一樣的——桀驁不馴······
“秋兒小心——”
一聲呼喊傳來,打斷了封清秋的思緒,可她來不及回頭,身後便被一人死死抱住,然後一陣暈眩,她被壓在了男人身下。
在她被壓倒的那一瞬間,有什麼砸到了男人的背脊上,男人發出了沉悶的一聲。
“霆岳,霆岳······”
感受到男人身子的沉重,封清秋意識到不妙,不斷呼喊着封霆岳的名字。
大廳里的人全都聞聲跑了出來,將封霆岳從封清秋身上扶起,同時,從他的背上,還有花盆的殘片和泥土滑落。
封清秋看了一眼從天而降的花盆,再看到渾身是血的封霆岳,她一把抱住封霆岳,悲愴喊道:“快去備車,送先生去醫院······”
“是,夫人!”
大門外,正準備上車的冷落雪,忽然聽到裏頭似乎有什麼異響,心頭一時不安寧起來。
正踟躕要不要進去看看時,忽然見到一行人抬着一人從門裏飛快奔出來,冷落雪定睛一看,竟是封霆岳,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忍不住跑上前,一邊為他們打開車門,一邊急急問道:“封先生這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一個人回答道:“不知怎的,二樓陽台上的陶瓷花盆忽然被颳了下來,眼看就要砸到夫人身上,我們先生及時撲上去,為夫人擋住了那花盆,哪知道,花盆不僅砸到了先生的背上,先生的頭被花盆崩裂的碎片也給砸傷,頭一直在流血······”
“啊?”
車子開動,冷落雪呆立在那,一時無法接受這事實。
好好的,花盆怎麼會掉落,還不偏不倚······
冷落雪仰頭望向別墅二樓的陽台,陽台上的確養着不少的花木,但是都有圍欄攔着,風就算再大,也不至於能把花盆給吹落。
更何況,對於這麼一個大戶人家來說,手底下的人是絕不允許犯這樣的錯誤。
難道,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為······
“落雪,快上車吧!”
楚影兒從車裏探出頭來,對於剛剛的事情,並沒有了解多少,只知道有人受傷送去了醫院。
今晚還真是詭異,一個兩個地送去了醫院,這不是給人家壽星找晦氣嗎!
赫連暮森將車停好,走下來,摟住冷落雪微冷的肩頭,對厲秣言道:“你跟楚小姐單獨去吧,我和雪兒過去醫院看看。”
楚影兒一副不解的樣子,“幹嘛要去貼人家的冷臉,人家又不待見咱們,我看啊······”
她還沒有說完,厲秣言已經發動汽車,汽車飛快地就駛離了封家大院。
冷落雪望着身邊的男人,似乎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這樣的淡然。
可是,他似乎是這世界上最懂她心思的那個人。
這時,封夫人急匆匆跑出大院,拿着車鑰匙,看樣子是要自己開車跟去醫院。
“封夫人,上我們的車吧,我們跟你一起去醫院看看封先生。”
冷落雪突然的話,讓失魂落魄的封清秋猛然頓住,就好像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看到了一絲陽光。
封清秋點點頭,“那就麻煩二位了。”
她現在這種狀況確實開車很危險,封婉不在家,家裏就剩下婆婆在安置賓客,她要是再出什麼意外,這個家怕是真要毀了。
坐在車後座,看着專心開車默默無言的赫連暮森,再又看着視線一直落在車窗外同樣一言不發的冷落雪,封清秋忽然悲從中來。
如果,她有個像冷落雪這樣懂事的女兒,她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無助和狼狽。
可惜,她沒有親生的孩子,一輩子都不會有······
封氏甲級醫院裏,院長正親自給封霆岳做手術。
半個小時后,院長從手術室里走出來,掃了一眼門外等候的眾人,然後急切地對迎上來的封清秋道:“夫人,封小姐和老太太呢?”
封清秋不知其意,焦急地問道:“先生他怎樣了?”
“是這樣的夫人,先生他其他地方倒是傷的不嚴重,但是後腦有個血窟窿,失血過多,可是先生的血型特殊,血庫里儲備的血已經不夠用了,其他醫院也沒有,現在只能直系親屬到場來驗血輸血,要是再晚了,怕是先生他······”
聞言,封清秋差點沒有暈厥過去。
保姆趕緊扶住她,她才沒有倒下去。
“老太太跟先生的血型並不符合,而且身體狀況肯定是不能輸血的······”
封清秋自言自語,搖頭苦惱不已。
忽然想起什麼,對身邊的保姆阿綾吩咐道:“封家其他幾房的堂兄堂弟們正在家裏赴宴,你打電話讓他們趕緊趕過來,對了,還有小姐,你都打過去!”
阿綾立刻掏出電話,一一撥打手機號。
她先是撥通別墅的電話,與管家聊了幾句。
放下電話,阿綾神情為難又氣憤,對封清秋道:“夫人,管家說,那些堂少爺們,在您來醫院時,就偷偷溜走了······”
“什麼?一群混賬!”
封清秋氣得悲憤落淚,“他們這是,巴望着先生他出事啊······”
阿綾安慰了片刻,然後又打了封婉的電話。
好在袁曉柔被封家人送到了這裏療傷,封婉正好也在陪着她,接到電話后,不一會兒,封婉便從其他樓層快步走了過來。
封清秋看到她,就像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把抓住封婉的手,言語帶着一絲急切和懇求。
“婉兒,你爸爸急需輸血,只有你能救他,你趕緊跟護士去驗血!”
封婉朝站在封清秋身後的冷落雪看了一眼,眼裏的不甘一閃而過。
不過很快,封婉便挺起胸脯,像是某種宣告,“我是爸爸唯一的女兒,我當然會救他,不勞你費心!”
封婉抽出手,便跟一個小護士去了驗血站。
雖然封婉的態度惡劣,但是見到封婉去了驗血站,封清秋懸着的一顆心終歸是放下了一半。
現在,她只要封霆岳平安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望着封婉傲嬌的背影,冷落雪眼眸暗淡,心頭說不出來什麼滋味。
一旁的赫連暮森牽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在座椅上坐下。
他讓她來,只是為了讓她安心,可不是讓她難過的。
冷落雪會意,朝對方扯扯唇角,笑了笑。
赫連暮森心疼那一抹笑中的苦澀,將冷落雪微涼的雙手攏在自己的掌心中,無聲地給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