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半截假肢

第207章 半截假肢

撫摸了一陣,她鄭重地將項鏈重新放進盒子裏,淺抿一口茶水安安神。

片刻后,封清秋看着對面神情冷淡的女孩,深吸一口氣,道:“冷小姐,實不相瞞,你送的這條項鏈,原是我十七周歲那年,我先生送給我的定情之物。

這相片刻着塵封二字,就是我與我先生名字中的一字。

只是後來······我出了一場車禍,醒來時,項鏈就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這條項鏈是怎樣到您母親手中的,所以,希望冷小姐不要介意我的唐突,是否能告訴我有關於項鏈的一些由來。”

封清秋說的很誠懇,似乎也是真的怕冷落雪介意,一雙美目里滿含期待。

冷落雪端起茶盞,隔着裊裊升騰的輕煙,她倒是看不懂眼前這個女人了。

來之前,她已經想好了,就是把項鏈還給對方,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去想親身父母的一切,就當他們是路人。

可是此刻,面對封清秋坦誠和期待的眸光,冷落雪忽然不知該怎樣作答。

冷落雪凝着對方片刻,問道:“封夫人可知道我生母送我項鏈時,我在哪兒?”

封清秋茫然搖搖頭。

“在南城藺山!”冷落雪緊盯着對方。

封清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難怪了,我當時出車禍時,也是在南城。我猜,可能是你母親拾到了我遺落的項鏈,原來一切都是巧合。”

冷落雪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笑對方入戲太深,哭自己何其不幸。

好吧,她就配合一下對方吧。

“不知封夫人當年為什麼會出現在南城?”

封清秋似乎被問住了,看着桌上的梨花燈,在沉思。

冷落雪冷笑,果然,不知道怎樣編下去了吧!

她正要起身告辭,忽聽見封清秋幽幽地道:“其實,那場車禍后,好多事情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我只隱約記得,那天,我好像是去南城見一位同學。

南城離龍城其實並不遠,我是坐大巴去的。出了車站時,便被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給撞飛了。

過了好幾天我才醒過來,醒來時,我已經被我先生帶回龍城,在自家的醫院裏接受着治療······”

聽罷封清秋簡短的敘述,冷落雪一時沉默。

電腦里的資料,沒說封清秋出過一場車禍。

再說,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巧到把孩子遺忘了······

見冷落雪低眸沉思,封清秋小心地道:“冷小姐,我並無其他惡意,只是有些事情,我是真的跟斷片了似的想不起來。

我那次車禍,撞到了頭,差點就成了植物人醒不過來,而且那時候我······”

她頓了頓,想想又把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換了一句,“我先生也幫我尋找過項鏈,但一直沒有線索。

我先生說,找不回來就算了。可是我卻不想就這樣放棄,畢竟,它是我和我先生青春時代的美好回憶,也是那時候愛情的見證。

我無意讓你回憶起不美好的往事,我只是真的想知道一些有關於你母親拾到項鏈的細節,希望這些細節,能幫助我想起更多的往事。”

冷落雪挑起桌上的項鏈,冷眼看着對方,“你真的想要知道真相?”

封清秋睜着大眼睛,點了點頭。

冷落雪輕笑,笑的凄美。

“我只想問封夫人一個問題,你只要誠實回答我,我便將關於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您。”

“冷小姐請問。”

冷落雪直視着對方的雙眼,笑容斂起,“十六年前,夫人為何拿別人的孩子做自己的親生?”

一句話落,室內一片寂靜。

封清秋盯着冷落雪,面容露出一絲嚴肅,“我不知道冷小姐為什麼會有此一問,這跟項鏈有什麼關係嗎?”

冷落雪默,不知在想什麼。

封清秋盯着冷落雪看了片刻,神情又恢復柔和,“不過,既然冷小姐問了,那我就只好知無不言。”

她站起身,將窗戶推開半扇,一股清甜的茉莉花香便涌了進來。

她倚在窗檯前,半邊臉被月光映照,猶如剪影,唯美迤邐。

“區麗芳那個女人,你那年在醫院應該也見識過了。當年,她挺着大肚子大鬧我的婚禮,就是因為她,心灰意冷的我,當晚下了決定,要在新婚第二天離家出走。

然而那晚過後的事情,我卻都不記得。

我先生告訴我,我在南城出了車禍。

他說,司機已經伏法,調查發現,司機與我根本不認識,純屬醉酒駕車,他也讓人在監獄裏對那名司機施以了懲罰。

我那次雖然僥倖過了鬼門關,但是聲帶受損,半邊臉被汽車玻璃划傷,送去了美國進行了植皮手術,才漸漸康復。

然而臉上的傷會慢慢好,但是我卻因為那場車禍落下了一個終生殘疾——子宮受損,不能再孕。

我想到了輕生。

我先生為了讓我有活下去的勇氣,對我說我們早已經有個孩子,只是因為我失憶了,暫時遺忘了她。

他說的那個孩子,就是封婉,我疼了多年的孩子。

只是可笑的是,她是區麗芳和我先生的種。

上次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舊疾複發,倒了下去,一直昏睡兩年多,才醒轉。

醒來后,我先生對着我懺悔痛苦,將一切真相都告知與我。

原來,區麗芳家裏祖上都是名醫,家裏藏着許多秘葯。

儘管我當年離家出走後,霆岳盛怒下毀了她的臉,還給她灌了一碗紅花湯,讓她不能生下孩子,可是區麗芳事後服下了秘葯,竟然保住了那個孩子。

在秋家和我婆婆的雙重掩護下,區麗芳生下了封婉。

當時因為害怕我再去跳樓,為了安撫我,加上他母親一再勸說,他才來了個李代桃僵。

卻沒想到,還是把一段齷齪的往事給牽扯了出來······”

封清秋長吐一口氣,收回傷情,緩緩轉身,走回茶几旁坐下。

她看向冷落雪,“事情就是這樣,這個回答,冷小姐可還滿意?”

冷落雪久久沒有說話,腦子裏一直在思索着封清秋方才對她說的話。

這麼說,她壓根就不知道她親身孩子的存在?

她想過對方會說的好幾種借口,卻想不到,給她的是這樣的答案。

心頭凄涼一片,冷落雪緩緩起身,抬頭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難怪,初見她時,她覺得對方的眼神和身形像極了自己的生母。可是細看臉面,卻是一點兒也不像,卻原來,她換了半邊容貌。

還有聲音,如果真是聲帶受損,她沒聽出來對方的聲音,一切也都順理成章了。

可是,這世上,多的是無情的父母,多的是以假亂真的謊言。

就像當年白瑜用白無瑕欺騙她一樣,她不也是傻傻的就相信了嗎······

吞下所有的情緒,冷落雪平靜地道:“夫人,我忽然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了。至於有關於項鏈的事情,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夫人。”

且不論是真是假,生母當年的離去,造成了自己命運的改變與磨難,卻是事實。

她不想原諒她!

“冷小姐請留步!”

封清秋繞過茶几,抓住冷落雪的手,有些急切地問道:“我能再問冷小姐一個問題嗎,就一個!”

冷落雪靜靜地看着對方,語氣平淡出氣,“我覺得夫人還是不用問了,項鏈已經物歸原主,祝您和您先生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抽開自己的手,冷落雪走出了房門。

封清秋雙拳緊握,看着冷落雪離開的背影,那背影,竟讓她覺得有些落寞,有些揪心。

她其實很想問,冷落雪的生母叫什麼名字。

有什麼想法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她只想快速抓住,可是當冷落雪無情地轉身離去,讓她大腦重新變得茫然一片······

冷落雪走下樓,迎面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然後一隻熟悉的大掌將她冰涼的手緊緊包裹住。

“她讓你難過了?”

儘管冷落雪面色平靜毫無波瀾,可是赫連暮森卻很了解,此刻,她的內心定是意難平。

冷落雪搖了搖頭,然後反拉着赫連暮森的手往外走。

“我想回去了。”

“好。”

二人走到主廳,正要向封霆岳辭行,卻聽到大廳里十分喧鬧,偶爾還有哭泣與斥責聲。

仔細一看,竟然是袁小柔坐在輪椅上抹眼淚,而封老夫人和幾個年齡稍大的貴婦們,卻在數落站在大廳中央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楚影兒。

冷落雪好不吃驚,走上前,拉過一臉隱忍卻神情倔強的楚影兒,悄悄問道:“怎麼回事?”

楚影兒淡淡地瞥了一眼還在哭泣的袁小柔,言語冰冷,“沒什麼,只不過被人給碰了瓷,賠錢不要,看來要我賠命才罷休!”

冷落雪扶額,“那你可以賠禮道歉啊!”

楚影兒臉上染上薄怒,聲調略微拔高,“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為什麼要賠禮道歉?”

一聽她這話,大人們更是義憤填膺,恨不得唾沫星子淹死楚影兒。

袁曉柔哭的更傷心了,卻抽抽噎噎地道:“大家不要再責備楚小姐了,楚小姐不知道我裝的是假肢,她一定是無心的······

只怪我自己不好,上個廁所,只是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也能滑到在地,真的不怪楚小姐,是我自己不好······”

她這樣說,大家更是鄙夷的目光刺向楚影兒。

“都說戲子最是無情,當了小三不說,還敢暗地裏害人,簡直是惡毒!”

“就是,小柔練習了十年才好不容易站起來,這裏的人都知道她裝了假肢,楚小姐怎麼會不知道,就是成心的!”

“厲先生也是,那麼英明神武的一個男人,竟然為了一個戲子拋棄婚約,拋棄恩人!”

“這也不能怪人家厲先生,只能說,楚小姐的手段厲害,咱們小柔又是弱勢群體,不會爭不會搶,自然落得這樣被人欺的下場。”

“······”

冷落雪算是聽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卻也服了這些豪門貴婦。

估計都是斗小三練就的一身口舌本領,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說到別人連回嘴的機會都沒有。

“哎,這年頭,多的是不正經的女孩子。”

一位貴婦看向赫連一雄,陰陽怪氣道,“聽說當初老先生的孫兒赫連暮森,差點都要跟封家聯姻了,卻是半路殺出個小保姆,愣是毀了一樁好姻緣,真正是令人惋惜。”

冷落雪秀美微挑,這含沙射影地怎麼連她都一起罵了?她貌似沒得罪這些人吧!

坐在沙發上的赫連一雄尷尬地咳了咳,暗自瞟了一眼冷落雪后,慢條斯理道:“姻緣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這隻能說是我赫連家沒有福氣,錯過了封家這麼好的姻親。”

那位貴婦聽到赫連一雄的話里並沒有想像中的態度,便也悻悻然地住了嘴。

冷落雪倒是沒想到赫連一雄沒有再給她難堪,還暗示了赫連家與封家有緣無分,心頭不禁小小感動了一把。

她感激地看了赫連一雄一眼,結果對方傲嬌地撇過臉去,和其他的老朋友聊起了別的話題。

楚影兒有點不耐煩了,本來她是對這個袁曉柔心存愧疚的,但是今日一見,她忽然發現,這個袁曉柔遠沒有想像中的單純。

回憶洗手間相遇的一幕,那袁曉柔看向她的一雙淬毒的雙眼,她能感覺到,對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對方居然朝她撞過來,然後自己吧唧倒在了地上,露出半截假肢在她眼底,令她不寒而慄。

冷落雪拍拍楚影兒的肩膀,“影兒,厲秣言去哪兒了?”

楚影兒唇角緊抿,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死了!”

“啊?”冷落雪懵。

隨即,冷落雪抓了抓頭,想了想,“要不,我送你先回酒店?”

楚影兒望着輪椅上那朵白蓮花,忽然語氣輕快地道:“既然人家死咬着我不放,我要是這樣走了,豈不是坐實了罪名?落雪,有句話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若犯我······”

楚影兒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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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森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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