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通天之名
方寸目光悠悠，看着下方眾人，又似乎穿過此間，射向無盡虛空，朗聲道：“我欲立教，以通天之名！”
一句話出，外界天空陡然變色，似乎日月星辰被人摘去一般，黑漆漆一片；又似巨大黑幕遮蔽了天空，讓世間陷入了黑暗。然而也只是一瞬，巨大的黑幕就被拉扯出一條條錯雜的銀色絲線，繼而雷聲大作。
這一刻，禽獸匍匐，鳥蟲斂跡，蛇鼠鑽洞。
外界主空間的異象自然投射到了洞天之內。
殿前廣場，本在等候閑聊的眾人突然發現天黑乎乎一片，有人不由得驚呼起來：“怎麼天黑了？”
“怎麼回事？”
“像是世界末日！”
“不會又是天劫出現了吧？”
相比殿前廣場上一眾人的驚慌失措，殿內之人則是驚中帶着震撼，震撼中摻雜着難言的情緒。
“剛才發生了什麼？就因為一句話，竟然令天地變色？”
“這是怎麼了，難道觸及了冥冥之中的禁忌嗎？”
有人忍不住，出言道：“難道通天是禁忌嗎？”
話音剛落，一道閃電落下，接着咔嚓一聲爆雷炸響，嚇得此人急忙閉上了嘴巴。
而就在這一次電閃雷鳴中，殿內的黑暗被驅散了，不過也只是一瞬。然而只是這一瞬，所有都在注視方寸的人在內心都留下了永不泯滅的印象——
方寸端坐，目光平和，神色不怒而威。沉沉的黑暗，為其背景，亂舞的雷電，為其彰勢，方寸像獨坐山巔的巨人，俯視芸芸眾生。
洞天外，銀線似狂蛇亂竄，霹靂一道接着一道，雷聲一聲蓋過一聲，似上天發怒，似雷公電母發瘋；狂風大作，嗚嗚咽咽，像是鬼哭狼嚎，大雨傾盆，嘩嘩啦啦，似是長河倒掛。整個世界，呈現出一幅末日景象。
咔嚓一聲，霹靂炸響，照亮天空，可見一道巨大的龍捲風毀天滅地般，一路摧屋毀樹，掀地挑石，向著大峽谷捲來。
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的一眾人，又紛紛亂猜起來——
“難道又是滅世天劫？”
“因一句話而惹怒蒼天，方族之人真如傳說那樣，乃是罪人？”
方寸皺眉，他站起身來，走下方台，向著殿外走去。
電閃雷鳴，一時黑暗一時亮，照着方寸移動間變換位置的身影。
來到大殿外，一直到殿基邊緣，方寸才站定。
方寸腳下，一階一階台階之下，是殿前廣場，那裏，修士們亂作一團，當看到突然出現的方寸，於電閃雷鳴中獨立殿基邊，像是自黑暗中出現地獄使者，又像是獨立崖邊的巨人，人群陡然安靜下來，紛紛抬首而望。
方寸身後，殿內的一眾人跟了出來，靜靜地注視着大雨傾盆中傲然挺立的方寸。
方寸抬頭望天，這一刻，他想到了方離天，想到了秦皇，想到了天劫下方離天的諄諄囑託，想到了晶壁中臨終託孤一般的場景，想到了為拯救秦皇而被血祭的一城生命，想到了人族的命運……
一股不平怒意自心底湧出，化作對這方天地大道，對這天劫的恨意，方寸喚出屠龍劍，緊握在右手，高高舉起，直直蒼天，怒喊道：“如果天道像今日這般只是強者凌弱的手段，異族害人的幫凶，終有一日，我要破了這天，逆了這道！”
隨着方寸叫罵出口，屠龍劍震顫，一道無形的力自劍身發出，散射出去，山腹內，懸浮的九州鼎似乎被引動，突然滴溜溜地急速轉動起來，轉動間，嗡嗡嗡的聲響響起，並以鼎身為中心，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漣漪擴散，穿透山腹，穿越洞天界膜，擴散而來，沖向天空。
漣漪過處，風停，雨歇，雷電止息，天空復明。
靜，出奇地靜。
殿基下，廣場上的人們如被一隻只無形地手提住了脖子一般，獃獃地仰視着方寸。
殿基上，各門派還算有些身份的代表，甚至包括青霄仙君這樣的仙界之人，以及三尾妖狐這樣的老古董，都陷入了石化一般。
方寸見天地復明，內心冷哼一聲，收了屠龍劍，轉背過來，見到石化的一群人，明顯一愣。
……
當天地異象在地球出現的時候，在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個時空壁壘的地方，一個威嚴矗立的大殿裏的某個空間，一個年輕的修士正面對着一堵黑暗得似是混沌未開，毫無光亮的牆壁打坐，只是從輕微的鼾聲看，年輕修士應是在打瞌睡。
突然，嘶斯嘶幾聲，年輕修士面前的牆壁左側的一處角落，突然於黑暗之中顯露出一團雲氣一樣的東西，而且電弧遍佈其間竄動，發出嘶嘶聲響，但只持續了一陣，便又重歸於黑暗。
這一切，打瞌睡的年輕修士並沒有發現。
過了一會兒，年輕的修士突然掙開眼淚，睜着明晃晃的一對眼睛，緊盯着眼前的黑暗牆壁。
“虛竹啊，第一天當差如何？”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年輕修士聞聽，趕緊起身，扭轉身子朝着來人施禮，“虛竹見過大人！”
“嗯！”來人是一個中年的男子，一縷長髯，星目丹唇，作文士打扮，朝着眼前的年輕修士抬了抬下巴，“虛竹無須多禮！”
說完，看着眼前的黑牆，“此處天道照壁，端是神妙莫測，雖是叫你來當值監視，但更多的是給你機會讓你感悟天道，助你修行。我想這也就是你的娘親花了大代價安排你到這裏的原因，機會難得，望你好好珍惜！”說著，深深地看了一眼虛竹。
“是，虛竹定當珍惜！謝謝大人的提醒！”虛竹再次施禮道。
“嗯！我走了，你繼續當值！”來人叮囑一番，轉身便走。
“大人您慢走！”虛竹彎腰施禮，抬頭時，卻是滿臉憊懶。
……
大殿內，眾人重新落座。
方寸依舊端坐王台之上，左手托腮，右手搭在面前矮几上，食指輕抬落下，落下輕抬，一下又一下敲擊着桌面。
隨着敲打，有節奏的“邦邦”之聲發出，異常清晰。
其實方寸並沒有怎麼用力，但此間因為太過安靜，相反顯得敲擊聲清晰了些。
有人依舊未從前番的震撼中跳出，有人則眼神灼灼，有人心思不斷……不過方寸不說話，誰也沒有帶頭髮言。
方寸突然坐正了。
“來了！”下側一直關注方寸的人們下意識地收腹挺腰，坐端正了。
“不知諸位對方才的天象有何見解？”方寸出言，目光巡視在各派修行者身上，特別在霧隱門門主姜雨凡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這令姜雨凡一陣心驚肉跳，急忙低下頭。
“其實如果大家對幾年前的幾次天劫有印象，當知道此天劫與我方族有關！”方寸突然話題一轉，接着道，“而據我所知，能被天劫針對的，往往是修行界各門派征伐的對象？”
方寸目光平靜，逐一掃過各派修士的臉。
這其中，有些人面露惑色，顯然這些任所在的門派傳承短，對過往的歷史並不了解，也只有像崑崙派和五行宗以及實力較大的散修盟、武當等這些，或傳承久遠，或實力雄厚，因而對歷史有繼承，有考究，知道一些。
方寸發現，這其中除去面露惑色的，那些神色平淡，或略顯尬色的修士，多是第一次天劫發生時爭搶過方族子弟的門派代表。
方寸面色冷峻：“至於這其中的原因，涉及人族和其他各族歷史因果，非是我方族或其他人族有多大的罪過，恰是有人陷害人族，這一點，想必有人心知肚明！”
座下，方天成小小的拳頭緊握，目中浮現過往歷歷。
而對面，各派代表中，有人皺眉，有人好奇，神情不一。
“我開宗立派，並不想和各派糾纏於過去之事，只希望在座的各位宗主掌門，以及在座的各派代表回去後轉告自家宗主掌門，我方寸及我通天教無意在與修行界爭鋒，我教唯一目的，就是脫離此界，追求成仙之道！”
一句話，錚錚迴響在大殿，也迴響在幾多人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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