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老黑的規矩
溫州髮廊是做什麼的,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劉鵬昨夜初識人間滋味兒,年輕火力旺的他,正是索求無度的年紀,聽到老闆娘這話,頓時就有些激動了。
劉鵬就要開口答應,鄒凱卻站起身,還從口袋裏摸出了兩張皺巴巴的鈔票,放在了桌子上:“不勞煩紅姐了,我們有事先走了。”
劉鵬是個愣頭青,真以為紅姐想要招待他們,他兩世為人,又何嘗不明白,人家是想讓他們趕緊爽了之後滾蛋,別妨礙人家做生意。
他們倆昨天晚上喝醉酒過來后就一直睡在這裏,今天還在這裏吃的飯,真把這邊當家了,上一世他不懂事,這一世他怎麼可能不懂?
更何況,這一世,他決定了要做一個好人,不會再去混什麼所謂的江湖,把自己的一生都搭進去。
從溫州髮廊出來,劉鵬還有些不解:“凱哥,陳老大不是說這個髮廊是咱們罩着的嗎?她們不僅要免費招待咱們兄弟,還要交保護費的,哪有給她們錢的道理?”
鄒凱沒好氣的在他後腦上輕輕拍了一巴掌:“你個混球還真把自己當混江湖的了?”
“啊?!咱們不是跟着陳老大混了嗎?怎麼不是混江湖的了?”劉鵬更加不解了。
“那就退了。”鄒凱斬釘截鐵道。
“什麼?!凱哥你沒跟我開玩笑吧?”劉鵬懵了,他好不容易能夠實現江湖夢了,怎麼一眨眼又要退了?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鄒凱說著,把手伸了出來:“把你那把匕首給我。”
劉鵬有些不大高興,不過從初中時就跟着鄒凱當跟屁蟲,讓他習慣了聽從鄒凱的話,不情不願的把匕首遞給了鄒凱。
“等下去找陳老黑,你什麼話都不要說,一切都聽我的,你要是不想橫死街頭,讓你媽哭瞎眼睛,就給我老實聽話。”鄒凱冷冷的說道。
劉鵬愣了一下,嗯了一聲就把頭給低下去了。
這小子是個一根筋的愣頭青,卻也是個孝順孩子,只不過前世跟着鄒凱混到了岔路上去。
鄒凱剛才的話不是在嚇唬他,因為上一世的確是這樣,劉鵬橫死街頭,家裏的老母親把眼睛都哭瞎了,這也是鄒凱不敢回老家的另外一個原因——好兄弟跟着他,落了個客死他鄉的下場,他有什麼臉回家?
剛才醒來之後,鄒凱已經想明白了,他準備跟陳老黑他們做個了斷,再去打零工賺點錢,就跟劉鵬一起回老家。
回去讀書是沒希望了,他剛才試驗過了,試着回想了以前初中高中學的那些知識,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過接下來的二十多年,農村會快速發展,家家戶戶都蓋樓,很多本地的小工程隊老闆,都賺得盆滿鍋碗,這是鄒凱在獄中學習的時候聽來的信息。
不止農村變化大,大城市的變化更是驚人,鄒凱當時從監獄出來,坐車的時候差點迷路找不到車站,而且他坐車還用現金,搞得司機都只翻白眼——現在手機支付,哪裏還有人準備零錢找零?
鄒凱想過了,他父親就是個老木匠師傅,他準備回家跟着父親學手藝,等到時機成熟,就拉起一幫人做工程隊,他相信以自己混江湖十幾年的人生閱歷,搞出一個小工程隊還是不成問題的。
哪怕這次回去會被父親罵不好好讀書,沒出息,他也不會走了,永遠都不會走,上一世他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這一輩子,他要賴在父親跟前不走。
現在唯一的困難就是陳老黑,上一世鄒凱跟着這傢伙混了好幾年的,對他十分了解,這傢伙欺軟怕硬,心狠手黑,他想帶着劉鵬退出,對方肯定不會輕易答應。
不過,鄒凱也已經想好了對策,只是他現在的體型是個變數,不知道能不能震懾住陳老黑這個傢伙。
跨越了二十多年,鄒凱還真不記得陳老黑那幫人當時租住的出租屋了,只能讓劉鵬走在前面帶路,自己則不停的擺弄着手中的匕首,在尋找感覺,等下能不能震懾住陳老黑,就要看這把匕首了。
兩個人走進出租屋的小院,就看到陳老黑正在跟其他幾個人一起吃東西,見到兩人進來,還招呼他們道:“阿凱,阿鵬,快來吃點東西。昨晚上爽翻天了吧?多吃點好好補補,只要跟着我混,這樣的逍遙日子天天都有。”
劉鵬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整個人都有些局促不安起來,他覺得有些對不起陳老大。
鄒凱可不是劉鵬那樣的毛頭小子,他心裏清楚得很,別看這些所謂的老大口口聲聲叫你兄弟,那都是哄着你當槍使的。
隨便弄點酒肉吃喝,再讓玩幾次髮廊妹,就能換到毛頭小子的忠心耿耿,這種生意怎麼算都不虧。
鄒凱擔心陳老黑再忽悠上幾句,劉鵬就要被忽悠瘸了,立刻上前開口道:“陳老大,我和劉鵬今天提前過來,是有事情跟您商量。”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話就直說,大哥給你們做主。”
“我和劉鵬想退出,我們準備回老家了。”
鄒凱的話一出口,整個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凝固了,陳老黑原本就有些黑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他自認為是個老大,本來準備好了儀式要歡迎新兄弟,可是對方開口就要退出,這讓他臉往哪裏放?
“阿凱,昨天你來的時候,我可是講過規矩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叛門是要三刀六洞的。”陳老黑的一雙三角眼眯成了細縫。
鄒凱很想笑,陳老黑這種小癟三,也就是看了點香江電影,把洪幫那套三刀六洞給學了過來,實際上他連三刀六洞的具體規矩都不懂,也就是嚇唬嚇唬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
“陳老大,我和劉鵬都是農村出來的孩子,膽小,沒見過世面,經不起風浪,江湖飯我們吃不起,只想回家種地,您做老大的,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兩個。”
鄒凱這話是有深意的:回家種地算是金盆洗手,不屬於叛幫。按照江湖規矩,是不能為難的。
陳老大臉皮抽了抽,咬牙道:“規矩就是規矩,我這黑虎門又不是飯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要是傳出去,我還怎麼在道上混?”
鄒凱知道,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了,這個陳老黑自詡江湖人士,卻根本不講江湖規矩,十足的地痞流氓。
“那陳老大說,該怎麼辦?”
陳老黑眼睛裏的寒芒一閃而過,獰笑道:“想退幫,就按規矩來,三刀六洞你也聽過的。”
鄒凱看了看屋子裏其餘幾個人都是一臉的不善,已經有人拿起了砍刀,知道今天必須要出點血了,於是拔出匕首,猛然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隨後,他又將帶血的匕首拔了出來,在手裏掂了掂,猛然朝着客廳正中投擲過去。
陳老黑嚇得一個激靈,閃身躲到了一邊,卻聽到身後咚的一聲悶響,是匕首釘入木頭的聲音,他轉過頭一看,只見匕首扎在了他擺在客廳里拿來撐門面的那個木雕虎頭上,正中“王”字的中心。
“陳老大,大家出來混,都是求財的,七天後我拿來兩千塊贖身,這樣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