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心中的覺悟
以小學升學考試第一名的成績，進初中沒有任何問題了，就要開學報名了，有一天爸爸從加工廠回來了，給家裏帶來了一大口袋麵粉，一大口袋麵條，因為家裏糧食不夠吃，也給奶奶買了雞蛋糕和兩條香煙，爸爸每次回來都給奶奶帶煙和糕點，有時候是雞蛋糕，有時候是綠豆糕，反正奶奶很高興，爸爸很孝順，也很有愛心，還記得我在地里找豬草或者在山上撿柴的日子裏，爸爸做了活又回家做飯，做好飯他沒有叫我，而是用碗把米飯和肉，菜這些給我裝起來放在鍋里的熱水裏，再用簸箕蓋上，這樣我回來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每一次我都邊吃邊流淚，那是辛福的眼淚，是被爸爸感動的眼淚，雖不是親生，但爸爸對我絕對沒話講。他對奶奶好，對我們這些子女好（在我讀三年級的時候，爸媽又生了個可愛的妹妹，至此算上我他們就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了，很是辛福），他對他的兄弟們也好，記得有一年三叔要出去打工，就和爸爸商量讓奶奶挨着我們家過一年，當初走的時候糧食油肉都是稱了的，一年之後回來爸爸要給同樣的東西給三叔，可是中途三叔回來了，把糧食這些都吃了，地裏面是爸爸種的莊稼三叔也收了，爸爸很不高興了，他花了幾百塊錢買了肥料，還花了工時，要三叔賠償，兩個人吵的很厲害，奶奶誰也幫不了，只能哭，老年人的哭聲讓我媽和我爸改心了，他們對三叔說不要了，我啥都不要你賠了，你把媽照顧好就是了，三叔對爸很是感激，從小他對爸爸也是言聽計從，因為在農村有句話叫做“長兄為父”，爺爺死的時候我才一歲，是爸爸超辦的，他又帶三叔去學醫，費用都是他出，只是三叔不愛那個。
爸爸回來的那天晚上就對我說“你明天給我去我加工廠，帶你去縣城讀書，鄉里的教學質量不好”，我聽了爸爸的話心裏高興的幾乎一宿沒睡，後來才明白爸爸叫我去縣裏讀書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讓我親生父母分擔經濟壓力，書學費，生活費加起來不少，家裏面二弟馬上進初中，三弟和小妹在讀小學，那時候還沒有九年義務教育這個制度，都是家長自己付費的，因為超生，爸媽還被計生辦罰了款，當初是一千五百，最後給了八百塊，在當時已經是很大的數目了，媽媽還被抓去做了絕育手術，到了加工廠已是天黑的時候了，一路上我們都是步行的，這條路是我有記憶以來的第五次，第一次是爸爸背着我來的，來叫我生父給我發木（老家有個習慣。就是小孩在四歲時教他拿筆，寫一些簡單的數字，這就叫發木），後面幾次是我的哥哥姐姐去接我回家玩，到了那個地方，爸爸沒有帶我去加工廠，而是去了我的親生父母家，他讓我叫人，這是你大伯，這是你伯娘，這是你爺爺，這是你奶奶，還有你二姐，三個，你大哥在瀋陽讀大學還沒有回來，其實我心裏很清楚他們就是我爸媽，不是什麼大伯和伯娘，之前已經見過幾次了，但還是聽了爸爸的叫了他們，如果說真要我叫他們爸爸媽媽我也叫不出來，更何況為了保密也不能這樣叫，燈光下我看着我的父親，他身材矮小，但是很機靈，不愧是校長，他和爸爸喝着酒抽着煙聊着家常，我看了一眼我的母親，那個讓我曾經朝思暮想卻又恨之入骨的母親，她高大，漂亮，能幹，說話從不啰里啰嗦，家庭是她做主，村裏面有什麼很難調解的事村長都要請她出面，爺爺奶奶上了年紀，一味的關心我，問這問那的，他們兩位老人家笑的很開心，水果，零食拿了一堆，就這樣忐忑不安的過了那一個晚上，那一晚我的想法特別多，雖然之前也來過幾次，但是從來沒有這樣看他們，沒有想這麼多。
那天爸爸和大伯帶着我去了縣城的教育局，見了一個我叫他大哥的教育局長，他給我兩位父親端茶遞水，聊了一下后打了一個電話，就叫我們直接去實驗中學，那是縣城最有名的中學，找到了一個我叫他表姐夫的教導主任，見了面對我生父也很客氣，和我爸爸也熱情交談，報名的事就這樣輕鬆的完成了，生父還帶着我們走了幾戶人家，家家都很熱情，後來才知道，生父的影響很大，關係很硬，人脈很廣，幾乎這些家族裏面做了大官的，小時候都受過他的恩惠，所以現在才這麼客氣的對待他。可能也是那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吧。
開學后，我住進了學生宿舍，每周回一次家，回的不是養父母家，而是親生父母那個家，我也總算是離開了我想離開的地方，離開了想離開的人，按理說心裏應該高興才是，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慢慢的我想家了，想念我養父母的那個家了，那時候我真心感覺到那裏才是我的家，多年以後自己結婚生子了更加確定那裏才是我這一生的家，我離不開的，也捨不得離開的，人說：“養育之恩大過生育之恩”，這一點我絕對相信，深信不疑，爸爸我能每周都看見，可是我看不到奶奶，看不到弟弟，看不到妹妹，也看不到媽媽了，我想我的奶奶，還想跟着她走上走下，想陪她多說說話；想我的媽媽，自己之前對媽媽的看法和意見完全沒有了，自己懂事了，很能夠體諒她，我的媽媽命不好，她能夠這樣撫養我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好想每天都看着她，每天都叫她一聲媽媽；想我的弟弟妹妹們，只有和他們在一起才是我最開心的，雖然說有時候也吵吵鬧鬧，但是我們的感情是真的，也只有在她們面前我才能擺起一個大哥的架子，心中很是期盼早點結束一學期回家，我為什麼這麼糾結？當初不是很期望離開那裏嗎？現在為什麼又想念那裏了呢？這是為什麼？？我的心中答案早已浮現，至從我出生的那天起，我這一生的命運就和這兩個家庭有着千絲萬縷的，理不清斬不斷的關係了，不管怎麼樣，這邊的家是家，那邊的家更是家，這邊的親人是親人，那邊的親人也是親人，我的生活註定是要和他們相互往來，彼此攜手走完這一生。
讀了初中，我成績就沒有小學那麼好了，尤其是英語很吃力，因為從來沒有接觸過，但是一想到同學們大部分都是一樣的，都是從農村來的，都是沒有接觸過的，別人都能學好為什麼自己就不可以呢？於是自己開始找了辦法，也是最笨的辦法，不會讀的就問同學，問老師，然後自己偷偷的用漢字來備註讀音，雖然很彆扭，但是總比沒有辦法好，後面有一次老師抽人起來朗讀單詞，她發現我讀的實在不標準，就問我怎麼學的，跟誰學的，我紅着臉把我的方法說出來了，大家都議論紛紛，老師也很詫異，課間老師找到了我，告訴我要根據音標來讀，掌握髮音和單詞的構成以後就容易了，俗話說笨鳥先飛嘛，我就按照老師給的方法不斷的讀，不會的或者感覺不對的就問，本身我的記憶力很好，慢慢的就上手了，兩個月不到，我英語測試的成績已經排前幾名了，不管多長的文章，很快就能背下來，聽力也不是問題，最後自己總結得出一個結論“要學好英語必須掌握大量的詞彙，再加一點語法”，這樣一直到後來的高中，我英語都是很輕鬆的。
初中和小學相比，多了物理化學，化學學起來有趣味，不吃力，但是物理就難倒我了，不管怎麼用功都沒有效果，其他科目也還過得去，每周的周末我都回家，回的是生父母那裏，到家了總有做不完的事，因為母親種了很寬的地，所以只要回去就得幫忙幹活，找豬草，挖地，背紅薯，馬鈴薯，收玉米等等，每一次回去都讓人精疲力盡，每周的家庭作業也只有周天回到學校再趕，慢慢的成績滑落到了全班中間水平去了，後來大哥也給我父母說不要再讓我幹活了，可是眼前的現狀還是不允許的。
初中的幾年時間我都是住在我一個姨娘家，姨娘和姨爹都視我如己出，姨娘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照顧着我的生活起居，他的媽媽是我外公的親妹妹，她們兄妹有六個，都叫我親生母親一聲姐姐，姨爹是一個單位的職工，很是嚴厲，一副大大的眼睛更加增添了他的威嚴，但內心也很慈祥，他們養育一個很可愛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妹，幾乎可以說是我看着她長大的，現在已經武漢大學畢業了。那些年打擾了他們幾家人很多，這一生都在我的內心裏，每逢有時間回家我都會去看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