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看中的人
陳三反應極快,把屍體往他身上一推,擋住他的視線,腳隨着屍體跟在後面,黑衣人一手擋開屍體,陳三的腳就來不及擋,被踹翻在地,陳三一招得手哪裏肯放,大力一腳踩在他拿匕首的手腕上,右腿屈膝跪在胸口,一個肘擊砸在臉上,黑衣人只覺得頭暈耳鳴,瞬間血肉糊成一片。陳三毫不留情,抬手再砸,一直到感覺人死透了才停手,血濺了一臉滿身,比黑衣人更像個嗜血的殺手。腦海中斷斷續續又閃過一些片段,也是在黑夜,一輪圓月將地照的銀白,自己騎在馬上狂奔,身後還跟着幾侍衛。越過一條小溪的時候,馬兒突然往前一傾,掉入陷阱,從旁圍上來許多黑衣人,照面就是一陣暗器,躲閃不及中了幾支,被扎中的地方立馬傳來酥麻的感覺,身後的侍衛急忙上來把她圍在中間。十幾個黑衣人手持寒光閃閃的武器慢慢的將他們包圍在中間,這樣的情形,她已經是瓮中之鱉,插翅難逃了。“等會我們往山上的地方儘力衝出一個缺口,小姐,你一定要看準機會馬上跑。”離她最近的侍衛壓低聲線說道。“不行,我們要一起走。”陳三感覺身體裏的酥麻越來越嚴重,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我不能丟下你們。”“小姐,現在只有你才能扭轉照陽關的局勢,我們此番的任務就是送你去照陽關。”剛說完,黑衣人舉着兵器圍緊圈子砍了過來,幾個侍衛早已知道計劃,硬生生用血肉打開一條往山上的通道。“小姐,快跑!不要管我們!”狠狠將陳三一推,用身體擋住迎面砍來的刀劍,陳三用力咬住下唇抵禦身體裏酥麻的感覺,強撐着身體,跌跌撞撞往山上跑。黑衣人哪敢放她走,也不管幾個侍衛,就想追上去。“崩!”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撼天動地,陳三背影一僵,也不敢回頭,繼續往前跑。一路跑到懸崖邊,再也沒有了退路。追上來剩下的黑衣人一看這情形也不着急,甚至還有閑心和她聊兩句。“不如跟我們走吧?這斷虎崖跳下去也是死的,別浪費你那些忠心侍衛的犧牲。”陳三咬着牙冷冷一笑,轉身直接跳下了斷虎崖。斷虎崖下江水湍急,暗石又多,一般掉進江里的人大多都會被暗石撞到意識模糊,淹死在江里。而陳三想起的片段從跳江后也沒有了。照陽關?被追殺?自己的身份好像不簡單,不是自己之前設想的養在深閨喜歡舞刀弄棒的女子。百里靖那邊的黑衣人也被打傷,把捆住二人,還沒等詢問,直接咬了藏在牙縫裏的毒藥,口溢黑血倒地不起。“陳三。”在後方被保護的一根頭髮沒掉的宋愷望着陳三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傷到哪兒了?”“要不先去醫館處理一下傷口。”百里靖見她還能自己走過來,知道沒有什麼致命傷,但是她這一身血跡淋漓的樣子,又讓人非常擔心。“沒事,回府前我換身衣服吧,免得府里人問東問西。”陳三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幾人找了個醫館,陳三把身上血跡洗乾淨,換上明止買來的衣衫,讓館裏的大夫處理了傷口。有幾刀傷在脖子上,幸好只是淺淺的幾道口子,更重的在手臂,皮肉外翻,露出裏面鮮紅的血肉,宋愷在一旁看着心裏緊的難受。“很疼吧?”小鹿般的眼睛緊緊盯着她,裏面全是一種叫疼惜的神色,“要是我也會武功就好了。”要是他也有武功,陳三就不會要一個人去打這麼多個,還弄了一身的傷,女子最在乎的就是皮膚外貌,她這次弄這麼多傷,以後成了親,她夫君會不會嫌棄她?“不怪你。”宋愷一臉乖小孩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出聲安慰他,若真要調查起來,還不知道這黑衣人是衝著他還是衝著她來的。順手撈起一瓶藥油塗抹在他撞腫的額頭上,囑咐道,“今天的事情別跟夫人說了,她會擔心,又做不了什麼。”想了想,又說,“老爺也別說了,這事我們三個自己查吧。”掃了一眼百里靖,語氣清淡,“我們都不小了,別什麼事都只會跟大人說,試試我們自己來解決。”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居然被人連番追殺,現在敵暗她明,所以她並不想過早暴露。“可......你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下次還有人來刺殺怎麼辦?”宋愷不安的說道,“告訴爹好一點。”“不會的,你相信我。”陳三目光堅定,“我一定保你平安。”“宋公子不必憂心,汴京是天子腳下,他們不會大張旗鼓的行動,只能像今天這般派幾個人來下手。”百里靖溫聲分析,宋愷想了想,確實也是如他所說。“那這件事,就是我們三人的秘密。”她雖然嘴角上挑,但沒有一絲笑意,“那幾個黑衣人還躺在那邊,過一會會有巡邏的府衙經過,這事就請百里公子善後了。”“不需要再去檢查一遍屍體嗎?”“走之前我查過了,除了他們手臂上有一個鳥型的紋身,並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鳥型?”“對,大致像個鷹頭。”百里靖和宋愷思忖了一會,搖搖頭表示沒有見過這個圖形。“先回府吧。”陳三站起身,“在這兒待着也沒用。”到了府里正好碰見韓玉瑩在院子裏賞月,燈火不明也瞧不大見二人身上與出去的時候有什麼不同,擺擺手就放他們進自己銘書軒了。難得陳三伺候了宋愷洗漱,端着水盆要走的時候,忽然感覺袖口一沉。回頭一看,宋愷坐在床邊一臉不安仰頭看着她。“我是不是很沒用啊?”她放下水盆,在他身旁坐下。“這不是你沒用有用的問題。”陳三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執意棄文從武,實際上你並沒有學武的天賦,而且也錯過了年齡,努力也彌補不上。”“你文采很好,人也聰明,雖然有些頑劣,但本性不壞,人也正直熱心,如果你能做個官,肯定比那些貪官污吏強的多。”“真,真的嗎?”宋愷水亮的眼睛緊緊盯着她,“我從來沒有聽你誇過我。”“明年三月的春闈,好好加油,考個榜首來看看。”“榜首嗎?”宋愷有些不好意思,“我怕我......”“你是我看中的人,區區榜首而已。”說完,陳三也沒什麼好繼續說的,彎腰端起水盆走出了房。房裏的少年忍不住笑開了花,原來他還是很好很好的,若不是之前被周詩語奚落他文弱,自己也不會去學武。陳三回了房才想起,居然忘記問照陽關是什麼地方。算了,明天再問吧。陳三脫下外衣躺在床上,今天有點累,傷口嚴重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的痛感,這樣的疼痛又熟悉又陌生,迷糊中她總看見一道看不清的身影在床前來來去去,似乎自己生病的時候,他總在床前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