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穿雲箭
待周詩語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晚餐時分,眾人依身份親疏分坐在擺好的圓桌前,宋愷,百里靖,周詩語等人都是分配在一桌,各自的僕人也不在身旁伺候,在另一個院子裏也擺了幾桌吃飯。
宋愷思來想去,覺得道歉這個事情還是自己來做算了,陳三常年一臉木然的表情,她去道歉會讓人覺得不情不願,反倒起了反作用。
端起酒杯,遙遙相望,宋愷謹慎的開了口,“周小姐,這一杯就當我賠罪了。”
也不管周詩語接還是不接,徑直喝了個乾淨。
周詩語心中一陣惱怒,這個宋愷果然是個驢腦子,怎的又把這事拿出來說,要道歉私底下道歉就好了啊!
“宋公子客氣了。”再惱怒也只能端起杯子繼續維持大度的模樣,周詩語端着茶水喝了一口。
見美人受了自己的道歉,宋愷就當這事徹底過去了,開開心心夾菜吃飯,百里靖在一旁看的暗自搖了搖頭,感嘆宋宰相為何會把自己的獨苗養的如此懵懂不通人情,這樣的性子,在官場能走多遠?
飯罷,宋愷微醺,陳三嫌棄的抓着他的手臂,想着要不要叫個轎子,雖然她拖得動,並不代表就一定要她拖着回府。
百里靖也隨着宋愷出了門,望見陳三一臉踟躕的模樣,不禁上前詢問,“可要幫忙?”
“好啊,麻煩百里公子送我家公子回府吧。”陳三爽快的應下。
百里靖的隨身小廝明止會意的上來扶住宋愷,宋愷腦子有些昏昏沉沉,半眯着眼,無論誰來扶都不拒絕,倒比平常乖巧了不少。
車夫牽來一輛通體烏黑的馬車,在幾人面前停下。
“陳姑娘,請上車。”百里靖伸手示意。
陳三卻拒絕了,“我在外面吧,我家公子就麻煩照顧了。”
從百里靖表明心跡之後,陳三碰着他總是怪怪的,要不是懶得伺候宋愷,是不會上他的車,至於同車還是算了吧。
百里靖也不強求,令明止抬着宋愷進了馬車,陳三和車夫一左一右在馭位兩側,慶元樓離宋府較遠,天漸漸黑下來,道路兩旁的燈火慢慢亮起來,微風拂面,十分舒適,雖然回去的不是自己的家,陳三心裏還是湧出一股回家溫暖安心的感覺。
百里靖忍耐不住的撩起門帘,問道,“外面風景好嗎?”
“花光滿路,何限春遊,蕭鼓喧空,幾家夜宴。”陳三想了一會,閑適的吟了幾句。
“看來外面的風景真的很迷人。”
陳三擰過頭還想說點什麼,突然腦門一涼,一股從內心深處突然迸發的危機感瞬間攉住了她,想也不想把百里靖往車裏一推,自己頭一偏,一支烏壓壓的箭羽擦着臉頰釘在門框上,箭尾還在不停的顫抖。
“武重,快走!”百里靖冷靜威嚴的聲音從車裏透出來,車夫武重一抖韁繩,馬兒打了個大大的響鼻,發力往前跑。
“別在城區里跑,我們往城門口跑。”陳三一把拉住武重的手臂,急道。
“按陳姑娘說的做,去城門口,那裏有守城門的士兵。”百里靖立馬領會陳三的意思,手從車裏伸出來把她往車裏拉,“馬車壁夾層有鐵皮,進來比較安全。”
陳三看了一眼武重,手腳靈活鑽進馬車中。
宋愷躺在車中熟睡,車子劇烈搖晃也沒有影響,搖的狠了還會皺皺眉頭,沒有睜開眼的徵兆,一點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襲擊之人彷彿是知道百里靖的車不同一般,第二箭直接射向馬匹,又快又狠,直接把馬腿射折了,馬兒狠狠往前一跪,馬車狠狠一頓,前轅抵在地上滑出了好遠,差點翻了車,幸好這邊已經是沒有什麼人的荒僻之處,沒有連累到其他人。
這一下宋愷也無法繼續睡下去,他的頭狠狠撞在車壁上,瞬間起了好大一個包。
“哎呀我的天,陳三你能不能不折騰我!”宋愷想也不想,張口就怪陳三。
“別吵,我們遇襲了。”穩住身形的陳三冷冷說道,待馬車停住,第一個出了馬車,幾個借力登上屋頂,一眼就瞧見了緊追而來的四個黑衣人。
“嗖”“嗖”的兩聲,兩支黑色的箭羽向她飛來,陳三絲毫沒有要接招的想法,感覺到危險直接下了房頂,腿往屋檐的樑上一勾,整個人倒掛在裏頭。
百里靖一群也下了車,看了看沒找到陳三,正準備喊名字的時候,黑衣人落在了他們面前。
“天子腳下,你們竟敢行兇!”百里靖絲毫不懼,正氣凜然的質問道。
打頭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粗着嗓子說道,“拿錢辦事,還請這位公子行個方便,把宋愷交出來。”
宋愷?
百里靖眉頭一皺,宋愷不過是一個還在學堂讀書的學生,找他幹嘛?恐怕還是為了他爹宋永昌。
在後方的宋愷自然是聽到也看到了,捂着被撞腫的腦門,大聲問道,“你們是龐太師的人?!”
龐太師在朝堂上總是與他爹意見相左,面紅耳赤爭過無數次,雙方都是對方的肉中刺,不拔不快。
現在有人要來抓他,宋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龐太師了,除了他爹的政敵,還有誰會派人來抓他。
黑衣人沉默不語,一個猛衝團團圍住四人,明止將百里靖護在身後,原本武重也能當半個侍衛用用,可現在他摔下馬車,傷了手腳站立都不可能,怎麼能迎敵。
百里靖將宋愷擋在身後,他身為玄秦國的淮南王的兒子,現在宋宰相的兒子遇難,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這幾個黑衣人說來也奇怪,明明之前還放着冷箭,一副不講理的樣子,現在圍住了好一會也不動手,等了幾個呼吸,手持匕首慢慢的逼近。
突然,一塊石子悄無聲息打在一個黑衣人的腿窩,力道之大直接把他的關節打碎了。
其餘三人瞬間判斷出方向,留下一人控制住百里靖,剩下的兩人如餓虎一般撲向陳三的位置。
黑夜裏黑衣人的眼中閃着光,陳三心裏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這四個黑衣人恐怕就是來找她的。
二話不說,三人直接交手,剛開始陳三還不習慣,仗着出色的反應能力勉強招架,身上被劃了好幾刀,有幾次甚至攻擊到要害。
等屬於身體的記憶慢慢恢復過來,陳三招式越來越犀利,招招都是一招斃命的招式,長腿一掃,反手扭住黑衣人的手腕,把他手中的匕首扎進了心臟。
鮮血噴涌而出,溫熱的鮮血盡數噴在她的手上,黑衣人動彈了幾下,再也沒了聲息。
另一個黑衣人從地上挺身而起,想趁着陳三沒手對付他的空隙,偷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