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空山老齋
官道開闊，兩匹玉照寶馬，毛色雪白，健壯有力，飛奔在路上，馬蹄聲踏，塵土飛揚。
素衣少年和青衣少女並肩策馬而行，手握韁繩，意氣風發。山高水遠，風輕雲淡。
少年行。
三日行程，他們再次走過了數千里路程，來到錦州北部的茫茫大山之中。這裏人煙稀少，大山綿延，古木參天。時而響徹的妖獸嘶鳴之聲，更顯荒涼。
“這裏是橫北大山，人煙罕見，是一座空山。跨過這裏便到了陽州地界，我們小心點，這裏面可能有強大的妖獸或者賊匪。”洛衣神色微凝，提醒道。
“橫北大山。”顧離將馬速降了下來，觀望一眼官道兩旁，盡皆巨大的合抱之木，寂靜幽暗，的確有些瘮人。
繼續走了一個多時辰，他們走出了那片陰暗的樹林，放眼望去，四處既是大山，山脈貧瘠，連花木都是少之又少。甚是荒涼。
“南嶽氣候濕熱，植株繁盛，這橫北大山怎麼連花草都不生長。”洛衣有些不解。顧離見到這般情景，卻是想起了之前望月山脈仙人渡劫之後的那方圓數百里，皆是化為焦土，寸草不生，比這裏還要死寂。
“無妨，我們沿着官道繼續走去便是，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離開這裏，到達陽州。”顧離淡淡回道。
“嗯。”洛衣點了點頭，繼續前行，但二人皆是將玉照馬的速度降到了之前的一半左右。跑的太快馬蹄聲就越大，以免引來什麼麻煩，他們只得抑制一下馬速。
“嗚!”
一道狼嚎聲突兀響徹在前方一座山中，繼而又接連響起許多狼嚎，此刻天色已是黃昏時刻，狼嚎荒野，日垂西山，倒是有幾分詭異。
顧離二人相視一眼，面色頗為凝重。他們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妖氣，正在不斷襲來。應該便是前方那群妖狼散發出的氣息。就是兩匹玉照，都若有所感，發出低沉的嘶鳴。
若非顧離洛衣的坐騎乃是玉照馬，本身具備大妖血統，普通的凡馬，此刻怕已受驚，不敢前行了。
“天色馬上就要黑了，狼群出來獵殺了，我們得快點走了，離開橫北大山。”洛衣凝色道。雖然以他們二人此時的戰力，倒是不懼普通的妖狼，但面對狼群，還是沒什麼勝算。若是被狼群聞到他們的氣息追襲而來，難免又是陷入了險境。
“好。”
顧離也深知其中利害，加快了速度，玉照再次沿着官路飛奔而去。
然而，他們終究不太幸運，還是被狼群給截住了前路。無數黑色大狼目光幽綠，凶芒畢露，盯着他們舔舌，彷彿在盯着一盤美味佳肴。最前方的那匹狼，體格尤為健碩，身形巨大，長毛飄揚，妖氣極重。
“這些狼群大多都是一二境的修為，但這狼王也到了三境修為。我們孤身二人，不是他們的對手。”顧離眸子凝重，盯着前方的數十隻黑狼，分析道。
洛衣自然也看的出來，這麼多的狼群，耗都要耗死他們，打通前路是根本行不通的，眼下唯有逃路了。
“嗚!”
就在此時，那狼王再次仰頭長嚎一聲，率先奔襲過來，隨後那些狼群，一股腦的襲殺來，幽綠的眸子，凶廣畢露，令人畏懼。
“走!”
情急之下，顧離大喝一聲，轉身向著來時的路奔去，洛衣連忙跟上，但是狼群亦是群追不舍，即便玉照馬都甩不掉。在這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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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山之中，狼群可稱王，幾乎沒什麼敵手，他們盯上的獵物，也從未失手過。
“怎麼辦!”眼見那頭三境狼王越來越近，洛衣驚呼一聲，這樣下去，他們遲早得被狼王追上，陷入狼群圍攻之中。
“走，我們上山!”顧離調轉馬頭，顧不得那麼多，騎着馬跑入了左側的山林之中，洛衣見狀，連忙跟了上去，心緒平靜片刻，想到或許在山中佔據有利地勢，他們還能與狼群一戰。而沿着官道返回，根本沒有希望。
大山之中，山路曲折，山石遍地，暮色降臨，一對少年少女騎着白玉駿馬，不斷的深入其中，身後追殺着數十隻狼群。而此刻的玉照馬，通體晶瑩，雪白毛髮發出白光，照亮了周身三丈開外的地方，宛如一盞明燈。奔走如山路之中仍舊健步如飛，與平坦大路無異。
此時，它們顯示了“玉照”二字的真意。顧離二人倒有些慶幸，暗贊果然是寶駿。
也不知道跑了什麼時候，身後的狼群居然離開了，顧離二人望向身後，疑惑不已，這是為何？但下一刻，只覺得背後陰風陣陣，嚇得他們猛然轉過身來。
只是身後什麼也沒有，唯有陰風陣陣，陰氣逼人。
“這裏為何如此陰森，陰氣太重了。”細細感受一番，顧離的陽剛之軀，對此地極為敏感。
“我們怕是走入了更危險的地方。”洛衣苦笑，狼群退去，妖氣消弭，此刻卻又出現如此濃郁而不尋常的陰氣，絕對是入了什麼險地。
“那可怎麼辦？”顧離也深感無奈，苦笑一聲。此刻他們可不敢出去，狼群怕正在外面等着他們，但也不敢再向前走去了，前方陰氣太重了。
“顧離，你聞到一股香味沒有？”洛衣此刻忽然仰頭四處聞着空氣，問了另一個問題，顧離見狀也是聞了聞。
片刻后二人對視一眼，眼神皆是驚訝，異口同聲道：“這是火鍋？!”
沒錯，此刻瀰漫在空氣中的香味，便是火鍋味!極為鮮美誘人。而這股味道的源頭，就是前方陰氣太重之地。
“這裏有人？”顧離大驚，可是什麼人會住在這種地方吃火鍋？莫非是鬼？想到這，他後背一陣涼快。
“如此陰氣極重，陰陽失調之地，正常人怎麼可能會住在這，我覺得可能是修行陰氣功法的修士。甚至可能是鬼修。”洛衣凝色道，此地有火鍋味，那麼絕對有人。
“不是吧，鬼修!”顧離聞言再吃一驚，他們今天這麼背？剛逃離狼群追襲，又遇見了鬼修那等邪惡修士？那些窮凶極惡之徒修行邪術，連人都吃，簡直比狼群還要可怕。
“我也不確定，我們進去看看？”洛衣弱弱提議，說實話，此刻她也是心中害怕。鬼修太過邪惡，舉世不容，與魔無異，若是真的有，他們可麻煩了。
畢竟連狼群到了此地也是止步，不敢入侵，可見它們對這裏甚是畏懼。
“額，你膽子還真大。”顧離摸了一把汗。洛衣俏臉微紅，看了一眼顧離后別過頭去，“反正我們現在進退兩難，還不如進去看看，說不得也不是鬼修呢，天底下大多數邪修都是修行極陰之法，喜陰避陽，應該不會吃火鍋那等容易上火的陽氣旺盛食物。”
顧離聞言點了點頭，“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們去看看吧，反正現在是出不去了，若是遇見狀況就趕緊回來，等明日再趕路吧。”
隨後，他們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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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着兩匹馬相互依靠着試探性的走向前去，那陰氣越來越重，二人不得不運轉體內真氣抵抗，否則都要被陰氣凍住。就是兩匹玉照馬都是運轉體內妖氣抵抗陰寒。
世間萬物分陰陽，陰陽協調而萬物生，若是壞了陰陽之理，萬物生靈便很難生存。置身極陰之地，便會被陰寒之氣凍死，置身極陽之地，又會被陽火焚燒至死。除非本身便對陰陽二氣傾向不同或者修為極高，足以無視。
對於顧離而言，從小生活在雲深不知處鳳棲梧桐樹下，吸收過不少火焰之力，打小就親近陽火之氣，卻是最不喜這種極陰之氣。所幸他體內的山河印可以抵擋這陰氣入侵體內，損壞他的經脈。
至於洛衣，以其體內大道蓮台抵禦這些陰氣還是很有作用的，比顧離強不少。
“你還好吧？”洛衣關切一問，她自然知道這陰氣的厲害，顧離修為比她低，怕是很難抵抗。卻見少年一笑，“還行，山河印對他有作用。”
“那就好。你這件法器說不得還真是寶貝。”洛衣聞言放鬆下來。
一刻之後，他們駭然發現，前方不遠處，暮色之中，竟有一團明亮的火光。見到這一幕，二人更加確信，那裏面住的不是鬼修。
他們繼續向前，靠近那片火光之地，發現這裏竟然有一座院落，寂靜無聲，沒有聲息，但火鍋味和火光，都是從裏面散發出的。
靠近院子，他們發現這座宅院已經十分破舊，連正門都有一張大大的蛛網，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樣。而正門上方，有一塊破舊的牌匾，上面只有兩個字：聊齋。
“這麼破舊的齋子，又處在橫北大山深處，如此偏僻，怎會有人居住？”洛衣接住玉照馬的光亮，看的很清楚。
“誰知道，但是這齋子絕非有人常住的模樣，或許也是什麼外來之人吧，我們進去看看。”到此刻，顧離倒是膽壯起來，一把推開大門，卻見那兩扇門直接倒在了地上，揚起一陣灰塵。
二人目光望去，只見偌大的庭院之中，荒涼枯敗，毫無生機，卻有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人，正盤坐在院子中間，架着一口大鍋燒火煮火鍋吃。
聽到聲音，那人刷一下站起身看，拔出一柄寶劍，看向身後，眼神警惕。顧離二人看見那人的臉，皆是吃驚的張大了嘴。
此人，竟是一個少年，年紀看起來最多比顧離大兩三歲。而且是一個少年道士裝扮。這少年，究竟是何來路？
一時間，三人面面相覷，頗為搞笑。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吃火鍋？”顧離率先開口問出聲，神色亦是警惕。
見到二人並無惡意，那少年道士輕聲一笑，眼神中頗有一絲不羈或者桀驁之意，打量一番二人，淡笑着回答顧離，“小道牧沉，二位又是誰？怎會來這種地方打攪小道吃火鍋？”
這回答，倒是有意思。
顧離與洛衣看見此人並非鬼修，而是一個小道士，且對他們並無惡意，便放鬆了下來，相視一眼，走了過去。
“在下顧離，聞到這股香味才開的。”
“在下洛衣!”洛衣亦是用了一個“在下”自稱。
“原來如此，沒想到小道做的火鍋香味如此吸引人。竟然空山來人。”牧沉聞言嘴角一笑，轉過身坐了下去，“相逢是緣，更何況還是這深山野林，枯寂老齋，二位不如來嘗一下小道的手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