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確實有這麼一類人,使喚起別人跟使喚狗似的。

比如付小雪初中的班長,輪到值日讓男生去干,集體活動找人頂替,對誰都一抬下巴說“你你你就你趕緊去擦黑板”,整個學校就是她的私人家政保姆中心。

可關鍵是人家出手大方,爸爸又是校長,從經濟政治各個層面壟斷校園,大家也比較服氣,心甘情願地幹活。

唐郁白是哪根蔥?

她十秒前才剛知道他的名字。

作為新手玩家,付小雪錯過了最佳盾反時機,等反應過來,袋子已經拎手上了。

左轉出門是來時的小路,唐郁白一身筆挺的淺灰色西裝,左胸前塞一張折成三角形的手帕,從頭到腳一身金貴,走過的路疑似閃着金光。

他本來就白,再加上眉宇清貴,站在太陽下好像一尊打了光的漢白玉。付小雪就沒那麼氣派了,灰頭土臉,表情還很糾結,神似剛挖出來的兵馬俑。

“你去哪兒啊?說清楚!”

“給客戶送個貨。”唐郁白視線向下,努努嘴,“查一下,坊前街68號。”

“拉倒吧,我不幹!”

付小雪乾脆往路邊石頭上一坐,兩條腿一伸,意思就是,不給說法我不走。

唐郁白看也不看,手插在兜里,一會兒就走到了前面。

付小雪心裏那個氣啊。等了會兒,還是得拎上袋子快步追上去,給他跑了精神損失費怎麼辦?

她掏出手機跟閨蜜吐槽——我碰見一神經病。

弟妹:終於遇見你的靈魂伴侶了?

付小雪:滾啦,鬼的靈魂伴侶。我不是被老師罵了嗎?找店主要說法,他不賠錢還想讓我做苦力,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弟妹:他?

付小雪:對,男的,長得還挺帥,人特討厭。

弟妹:你看見個男的都說帥,要不要這麼花痴。

付小雪:真的,我拍你看。

閨蜜那兒頓了一下,在研究照片。

弟妹:誒喲,有錢人啊,西裝是Dior春季新款吧,裏面的襯衫burberry的吧,我再看看……靠,他的鞋杜嘉班納的?哇你給我拍個特寫,我老公上次上綜藝也穿了!超難買的,歐洲都斷貨了!

付小雪當然不可能趴地上給她拍。她讓閨蜜稍安勿躁,一個側步斜跨過去,攔住唐郁白。

“你這麼有錢,打個車去能死?我不管,反正我不給你拎東西!”

唐郁白滿臉冷漠,無動於衷。

付小雪的心情簡直好複雜。明明跟一個大活人說話,怎麼感覺像在失語兒童陪護中心做志願者似的……

唐郁白眸光往後一掃,視線一凝,開口:“你後面……”

付小雪手裏一空。

銀色的摩托呼嘯而過,風把付小雪的馬尾揚起來。

一個金頭髮的小混混劈手奪了袋子,吹了個口哨,驅車揚長而去。

“袋子裏裝的是羊脂白玉手鐲,成色好,市價三萬八。”唐郁白畫外音一樣補充,“要麼你賠一半。”

付小雪眼前一黑。

無知少女上門滋事,卻因被搶欠下天價債款?無情債主賤賣古董,卻強迫她按原價賠償?

付小雪開始算自己用螞蟻花唄要還多少年。

唐郁白扭頭,眼波一掃,掠過行人路邊出租的城市單車。

“騎快點。”唐郁白拍拍後座。

“你閉嘴!你又不騎還要廢話!”

付小雪一路狂蹬,單車氣勢驚人地飈出去,把後座上唐郁白的髮型都吹亂了。

別看付小雪細胳膊細腿,爆發力卻強,拼了老命踩出來的速度,也沒比摩托車慢多少。

照理說,燒糧食的總沒有燒汽油的快,但金毛搶匪不知道怎麼回事,放着馬路不走,非要開進彎彎曲曲的小巷子,到處都是枯枝落葉,揚起漫天灰塵。

付小雪想起來了,她有個阿姨以前住這一片,她小時候經常來玩。這一片都是正方形的小巷子,條條相連,有很多近道可抄。

付小雪一個急剎車,朝右狠狠一拽車頭。穿過兩條巷子,果然和金毛正面相撞。

“東、東西還我!”付小雪氣喘如牛。

金毛一看大事不好,手一揚,忽然把紙袋朝空地砸去,一閃身丟下摩托就鑽進了房子和房子之間的縫隙,沒影了。付小雪趕緊下車,撲向紙袋,一摸,空的。

“這個當狗都不會上。”唐郁白說。

“你丟東西你不着急啊?!”

“人還在,急什麼?”唐郁白神情倨傲,“他的摩托車沒上牌,應該是偷來的,剛才大路上有交警執勤,他不敢往外跑。籠子裏抓老鼠,我們跟着就是。”

“真的假的?”

聽見這句話,付小雪的臉都亮了,她隔着墨鏡擦了把臉上的汗水,率先往金毛消失的小道里擠。

“你是Y市藝術大學的學生?”忽然,他問。

付小雪忘了當初買花瓶時有在網上跟他交過底,疑惑:“你怎麼知道?”

“學什麼專業?”

“平面設計,才開學二十天,第一門選修就掛了。”付小雪臉一黑,“都怪你的破花瓶!”

“Y市藝術大學設計專業,我記得錄取分數不低。”

“那是當然,我高考和藝考成績都很好,入學的時候是省第二名!”付小雪洋洋得意。

許久沒人應。轉頭一看,唐郁白已經不見了。

這位哥們兒正站在巷子前的大路上,兩手上舉,做出投降的姿勢。一個陌生的青年站在唐郁白身後,手裏握着把水果刀,刀抵着他的後背。

“你想幹嘛?”付小雪有點慌。

唐郁白再次出聲提醒:“喂,你後面……”

付小雪一聲尖叫!她的馬尾辮被人拽住,猛地往後一拉,朝牆上狠狠一撞!

偷鐲子的金毛的臉在眼前放大,滿面猙獰。

付小雪下意識想,這人的鼻子照王祖藍的整的吧?

金毛緊緊攥着付小雪的手腕,他的同夥挾持着唐郁白。

金毛笑:“我說小姐姐,東西都還你了,能別跟着我嗎?”

“你就還了個盒子!”

“我也沒拿別的東西啊!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拿了?有證據嗎?大學生了還誣陷別人啊?”金毛的眼神毛茸茸地落在付小雪臉上,忽然皺眉:“怎麼戴副墨鏡啊?臉都看不見了。”

金毛力氣很大,又佔了先機,付小雪掙脫不開。她拚命躲避對方伸過來的手:“別別別!我滿臉麻子,你別碰我墨鏡!”

“真不能摘,你再不放開我喊人了!”

“真會出事的!你別碰我墨鏡!”

付小雪像根下鍋的麻花,拼了老命扭來扭去,就在這時,她透過金毛的腦袋看見了唐郁白的臉。身後被刀頂着,夥伴被人挾持,這位哥們依舊肩背筆直氣定神閑,像走紅毯給人擺拍似的。

難道……是高手?

付小雪大喊:“唐郁白救我!”

唐郁白淡漠地看向她。他動了動,刀尖還抵着後背,只能說:“我不擅長體育。”

金毛嘿嘿笑了,一把扯下她臉上的墨鏡,打量着:“長得不錯嘛,白白嫩嫩的,遮什麼遮?”

付小雪緊緊閉上眼,眼瞼都擠出皺紋了:“別看我!別看我!”

可能是她恐懼的情緒太過強烈,反而把金毛嚇了一跳。唐郁白微微蹙眉,忽然毫無徵兆地放下雙手,抬起腳,筆直地往前走了一步。同夥厲聲喊:“你幹什麼?你別動!”

“我的手鐲市價三萬八,你即使在黑市上出手,最少也得兩萬,虧不了。”唐郁白像在和人喝茶談生意,心平氣和地說,“放開那個學生,手鐲可以送你。外面都是警察,別給自己惹事。”

金毛眉毛一揚,略一想,這小子長得雖然弱雞,但話有點道理,自己又不是殺人放火的壞蛋,出來混也就圖錢。他的眼珠轉了轉,給同夥使個眼色,同夥立刻把手伸進唐郁白胸前,嚇付小雪一跳。

同夥摸半天,沒摸着錢包。

金毛的視線又落向付小雪胸口。薄外套內側有隻拉鏈口袋。

“別別別,我A罩杯沒什麼好摸的!”

唐郁白挑挑眉,居然露出“給他摸一下摸早點完事”的神情。金毛的手立刻伸到她胸前,付小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一橫,咬着牙:“等一下,你看着我。”

金毛笑了:“又要我看你了?”

“你不敢?”

金毛停下摸索的手:“行,看多久都行。”

付小雪睜大眼,直直地望進金毛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少女有雙黑而亮的眸子。雖不如唐郁白的光彩奪目,然而眼仁烏黑,眼睫分明,是一雙好看的眼睛。

時間詭異地流逝。

唐郁白皺起眉。

金毛的胳膊忽然抖了下。

他猛地撤離付小雪身前,鬆開她的鉗制,見鬼地一聲大喊:“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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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少女與王子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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