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月掛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夜幕四合,月掛蒼穹。

花玉枝戴着白紗斗笠,看着前面彈幕一排又一排的飛過。

扶家死肥宅:“阿婆主剛剛不讓路,是為了引起郡主的注意嗎?”

熊二醬:“那個子姬小姐看樣子心不壞,而且還是個郡主,定然富貴非凡。如果阿婆主利用得好,日後說不定也能成為一個股東。”

花玉枝問道:“什麼是股東?”

小學僧放學別走:“股東就是一個公司的投資人,比如說,阿婆主你現在想要開一家酒樓,但是你自己資金不夠,所以就找了一個有錢人,比如蘇九生來出錢。他出了多少錢,他就佔有多少的股份,這樣的話,你們的收益也會按照他的股份佔有比例來劃分。”

花玉枝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彈幕,看到這個說法,頓時驚訝地話都說不出來。

如今的商賈世家,都是家族形式,不曾按照這樣來合作。

扶家死肥宅:“阿婆主你還沒回答,你剛剛是不是想要引起子姬小姐的注意力呢!”

花玉枝抿唇,半響才認真地說道:“不,我不是想引起子姬小姐的注意。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如同螻蟻一般。對於這種皇親國戚來說,就算今夜見了一面,明朝醒來,必然就忘了。我只是想想要讓她記住我說的那句話,日後,我必捧稀世珍寶相送——她不需記得我這個人,只要日後我登門相見的時候,能想起有這個事,接受我的禮,便是了。”

小學僧:“阿婆主要送什麼禮?為什麼要給她送禮?”

花玉枝一面走,一面蹙起眉頭解釋道:“我不是給她送禮,我只是想要,藉著這個皇親國戚的手,打出名聲來。我還沒有想要做什麼生意,但我想着,今日的由頭也算是一件機緣。日後我若是要做什麼東西,靠物美價廉或是自己造勢,實在是耗時過久,我等不了六個月。”

還不如藉著這個子姬小姐的手造勢。

釘宮重症患者:“這就是傳說中的營銷手段嗎?找影響力給自己更強大的人來免費試用,根據這個使用人的推廣,得到更廣闊的市場。”

扶家死肥宅:“這就是傳說中的酒香也怕巷子深。能想到這招,阿婆主,你真他喵的是個人才。”

看見彈幕上的話,花玉枝似懂非懂,但大概也明白他們是贊同自己的做法。她嘴角輕彎,浮上一抹笑容:“其實我還在考慮……”

她的話截然而止,額頭一痛,已經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扶家死肥宅:“阿婆主,走路不要看彈幕啊!”

花玉枝抬起頭去,有些倉促,忙不迭道歉道:“對不起,我沒看見……”

面前一個白衣的男子,臉上戴着白瓷的面具,上面沒有五官,空白一片。

花玉枝抬起頭,猝不及防便看到這樣一張雪白沒有五官的臉,心裏咯噔一下,看清了是個面具,一顆差點跌出胸腔的心才歸了位。

她還是以為是撞到了什麼魑魅魍魎。

月朗星稀,那男子一襲白衣,月光皎潔,落在他身上如雪如霜。他一身墨發披在肩頭,胸前白衣紋着幾瓣淺色竹葉,帶了一絲草藥的氣息,微微俯下身看着她。

花玉枝仰頭看着他,不知為何,心裏跳了跳。

四周寂靜無聲,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樂坊的曲聲歌調,軟軟糯糯,帶着絲柔和與不舍,在這寂靜而溫柔如水的夜裏慢慢地將她圍籠。

蘇九生一隻手摘下臉上的面具,負在背後,另一隻手掀開她的斗笠上垂下的白紗,聲音輕淡,略微挑了挑眉梢,嘴角帶着一絲笑意,說道:“好巧啊,花玉枝。”

他輕挽起紗簾的手手指瑩白修長,離她的臉只有寸許距離。

扶家死肥宅:“嘖嘖嘖,這九爺真會撩。”

最愛泡芙:“天吶!我要被他蘇死了!如果這不是男主,那我就回去把我這些年珍藏的小說都給一把火燒了!”

小學僧放學別走:“真·現場教學,阿婆主,快回答他!你要矜持,千萬不能落了下風!”

花玉枝將目光從他的臉上收回來,眼睛挪到一邊去,像是無意地看着路旁過路的行人,不卑不亢地淡淡道:“好巧,九爺。”

蘇九生生得病弱,樣子也比旁人清雅些。身後摘星和攬月立在不遠處的柳樹下,如今春風又綠堤岸,垂下的枝條下綻着新綠,倒是動人。

花玉枝挪回目光,他的手近在咫尺,稍微認真地看一眼,便能看到手背上淡青色的經脈。

摘星和攬月站在柳樹下,旁邊的店家頂上是垂掛着的燈籠,暖黃色的燈光勾勒出她們窈窕的身姿。來來往往的行人們瞧見這對美人,都不由地朝她們多看了幾眼。

煙籠寒水,綠芽聽風。蘇九生望着花玉枝剛剛過來的方向,慢慢放下手,任由白紗將花玉枝的面容遮住,開口問道:“蕭子姬是白鹽都州官的嫡小姐,祖母是漠琅皇族外嫁的長公主。和她走在一處的女子都是非富即貴。你想要去接近她,難於登天。”

花玉枝搖頭道:“我並不想接近蕭子姬。”

蘇九生哦了一聲,語調很輕。他抿唇,望着花玉枝,淡淡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調查了子姬小姐的身份,特意挑今晚出來。敢情你要的不是蕭子姬。”

頓了頓,他眼裏神情複雜,說道:“只要是這樣的皇親貴族,富貴世家的小姐,誰都可以?”

花玉枝抬起眼看着他,點點頭。

她剛剛也是臨時起意,隨機應變。雖說考慮里的一環也有皇族貴戚本地世族的問題,但是今夜所作所為,的確沒有經過細緻思考。

白鹽都尤為富饒,這裏官府兵役時常巡邏,每天夜裏,或是佳節時分,都有貴小姐結伴夜遊。

雖然身邊也帶着一群侍衛,但至少是比在深閨之中家宅之內容易一見得多了。

蘇九生手上拿着面具,對她點點頭道:“現在還早,陪我走會兒吧。”

這六個月裏,花玉枝還算是自由身。她雖然有賣身於蘇記的賣身契,但蘇九生不會當做僕人,也不會對她產生一點限制。

他的眼光一向很准,也對自己看中的幕僚都很有耐心。

兩個人默然無聲,並肩走在街頭。

摘星和攬月跟在後面,不遠不近,時刻警惕着四周。瞧着蘇九生一直帶着她往熱鬧的街道走,花玉枝開口說道:“九爺似乎對白鹽都的情況很了解。”

她記得摘星和她說過,蘇記的業務雖然在漠琅的許多都城都有分支商會,但是對白鹽都卻是鞭長莫及。如今蘇九生來到白鹽都,就是準備擴展蘇記在白鹽都的生意。

蘇九生淡淡道:“白鹽都是為漠琅鹽都,富饒程度不輸皇城。這裏皇親貴族不少,富甲一方的商賈更是遍地。我們蘇記就算來了這個地方,也要考慮當地商戶的勢力。所以,我在離開天倫城的時候,就看了很多關於白鹽都的文獻。”

他微微側首,看着花玉枝:“你那邊如何了?”

這樣的問話,倒像是兩個志趣相投,勢均力敵的盟友。

花玉枝心裏生出一抹奇異的感覺,燈籠鵝黃,月光皎皎,隔着面紗,她露出一個放鬆的神情,搖頭道:“還好。”

頓了頓,她問道:“九爺很少出門,今天怎麼會有興緻來夜遊?”

她記得,蘇九生的身子不大好,始終要用藥養着,不能見風,鮮少在外拋頭露面。

蘇九生沉吟片刻,才說道:“一個人坐久了也無趣,想着白鹽都夜景動人,便來看看了。”

兩人並肩前行,步子輕緩。

四面街販叫賣,花樓酒家,輕歌曼舞,倒是織就了一幅盛世夜遊圖。迎面三三兩兩的行人,與他們擦肩而過。

青條石鋪就的小橋上,垂柳飄飄,水光蕩蕩。

蘇九生和花玉枝剛踏下青石階,旁側便傳來一陣嬉笑聲,有人喊道:“好俊的公子哥,不上來玩玩?”

花玉枝循着那嬉笑聲看去,頭頂上幾個女子,倚在二樓的窗戶上,正掩着唇看着蘇九生。

她們穿着輕薄的紗衣,大着膽子,嘻嘻笑笑,抱成一團。瞧見花玉枝停下腳步,望過去,那群女子捏着手帕,不以為然,繼續朝着蘇九生拋着媚眼。

有女子捏着絲帕,推着旁邊的姐妹,故作矯情地喊道:“叫你不長眼,沒看人家旁邊跟了個佳人嗎?哪裏再瞧得上你這庸脂俗粉?”

旁邊那朝蘇九生眨媚眼的女子當即還嘴道:“佳人?哪裏來的佳人?戴着個面紗,指不定是個醜八怪。男人都是這樣,吃着鍋里的,看着碗裏的!你看他裝的清高,看都不看咱們一眼,背地裏指不定是誰的裙下恩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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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古代阿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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