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
譚嬌嬌撇了撇嘴，湊過去，“既然總秘這麼說，就請指出來吧。”
蘇沐顏如她所願，指着一份文件的標題道：“字體小了。”
“總秘可真是心細如髮！”譚嬌嬌語氣不陰不陽，“可總秘沒來之前，我也是這樣弄的，怎麼就沒人說有什麼不對。”
“啪嗒”一聲，蘇沐顏扣上文件夾，扔回桌上，嚴肅道：“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
譚嬌嬌因為她的突然變臉愣了一下，轉瞬卻冷笑起來，“總秘真是好大的架子！不就是這麼一處小錯誤嗎，能有什麼影響？”
“任何一份文件都是代表着公司的臉面，如果譚秘書認為臉面不重要，那你自己又何必每天耗時耗力濃妝艷抹呢？”蘇沐顏冷凜了聲音。
“你……”竟然說她濃妝艷抹，譚嬌嬌氣得面容扭曲。
“我怎麼？難道我說得不對？”蘇沐顏站了起來，逼視譚嬌嬌。
譚嬌嬌一時找不到反駁之辭，語結。
“拿回去，將錯誤改過來，然後再交給我。”蘇沐顏將文件夾又扔回譚嬌嬌手裏。
作為公司董事的女兒，譚嬌嬌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她厲聲叫嚷起來：“蘇沐顏，你這是挑刺，故意針對我！”
蘇沐顏冷笑，這譚嬌嬌怕是不知道真正想挑她刺的人是誰，反倒在這兒跟她亂吠。
她要是有心當顆棋子，真的配合陸明翰，譚嬌嬌只怕連自己會怎麼死都不知道。
“怎麼？不說話了？所以被我說中了，蘇沐顏，你就是公報私仇！我不就是在背後說了你幾句么，你至於……”譚嬌嬌舊事重提。
蘇沐顏徑直將她的喋喋不休打斷，“譚秘書，你是不是太過看重你自己了？對於無關緊要的人，我還犯不着浪費精力去刻意針對。當然，如果你非要這麼想，你可以通過公司合規渠道去告發我。而我，也有權以你在上司面前胡攪蠻纏耽誤工作的理由處置你。”
蘇沐顏義正言辭，一副無愧於心的公正模樣，讓譚嬌嬌冷哼了一聲，捏着文件回到辦公桌，重新打印了一份扔到蘇沐顏桌上。
“後面標題忘記加粗，重做。”
……
“行間距保持一致，重做。”
……
“文件歸檔，訂書釘用2個，不是3個，如果是不確定是否還有變動，用U型針，重做！”
忍無可忍，譚嬌嬌重重的將文件砸在蘇沐顏桌上吼道：“蘇沐顏，你就是雞蛋裏挑骨頭！”
“我看是你恃寵而驕工作能力有問題，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偏要我指出來一點問題，你就改一點嗎？這是辦公室，不是學校，我沒時間陪你糾正這些幼稚問題。”蘇沐顏起身，拍手示意所有人，說道：“晚上七點，我請大家萬島日式餐廳吃飯，以後的工作還請大家多多配合，謝謝。”
“hoho~謝謝蘇姐~”辦公室歡慶起來，又看了一眼板著臉站在旁邊的譚嬌嬌，聲音戛然而止。
“也歡迎你。”蘇沐顏輕輕一笑，朝譚嬌嬌伸手，譚嬌嬌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桀驁離去。
她是一頓飯都吃不起嗎？這算什麼？拉幫結派排擠她？誰怕誰！就算是鴻門宴她也闖了，何況，還不知道誰沒臉呢！
譚嬌嬌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盤，踩了個急剎車轉彎朝餐廳走去。
“這頓你們隨便點，算我的。”蘇沐顏將製作十分有特色菜單推到幾個小秘書面前。
柔柔瞬間驚呼起來：“既然蘇姐發話，那我就不客氣啦！”
“蘇姐放心，我吃得不多，也就一般人兩三倍的分量而已。”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鬨笑起來，在一陣陣笑鬧聲中，幾個人很快就點好了各自想吃的菜。
服務員來收菜單，柔柔有些為難地看着蘇沐顏，“蘇姐，咱們還有一個人沒到呢。”
話音落地，大家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
蘇沐顏笑了笑，道：“過時不候。”
以譚嬌嬌的性子，估計不會來了。
“總秘這是怪我遲到了？”好巧不巧，包間門外適時傳來譚嬌嬌的聲音，緊跟着，人推門而入。
不是工作時間，蘇沐顏不打算再糾纏下去，息事寧人的將菜單遞了過去，“我們點了一些，你看還要不要再加點。”
“開一瓶紅酒，還有把你們這最好的海鮮拼盤一人來一個。”
幾人面面相覷，最好的紅酒，還一人一個海鮮拼盤能吃完嗎？這不是宰冤大頭？
“怎麼？不是總秘請客嗎？不會這點錢都出不起吧？”譚嬌嬌隨意笑笑，將限量版LV包包放在沙發上，冷冷看着蘇沐顏。
蘇沐顏心中計量了一下，知道這頓飯至少五位數往上走了，拳頭垂在身側捏緊又放鬆和譚嬌嬌無聲對峙着，最終點了點頭，“照她說的上吧！”
不就是一頓飯嗎？就當一個月白乾了！
“總秘豪氣！”小勝一回合，譚嬌嬌整個人都爽快了。
服務員端着碟子魚貫而入，蘇沐顏看着拼盤上的河豚肉說道：“這個我們沒點。”
“是貴賓間陸總送的，你們的賬單他已經結了。”
陸明翰？
蘇沐顏臉色微變，緩緩點了點頭，譚嬌嬌握着筷子的手猛地縮緊，本來敲詐了蘇沐顏一筆的爽快感孑然無存，不是說和陸總沒關係嗎？這就是沒關係？
“哇，今天真是走運了，沒想到撞到陸總買單，吃不完的可以帶回去嗎？陸總那麼有錢，我是不是還能點一點兒留着明天吃啊！”柔柔還沒發現其中的貓膩，只想着白吃了一頓大餐，歡呼不已。
“總秘請客，陸總買單，還真是……嘖嘖。”譚嬌嬌陰陽怪氣的嘖嘖兩聲，其中的意味眾人皆知。
蘇沐顏抿了抿唇瓣，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顫抖，陸明翰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知不知道這樣會讓人誤會？她還沒有說清楚嗎？她只想好好工作，為什麼他要做這麼讓人為難的事情。
察覺到蘇沐顏的變化，譚嬌嬌終於揭開了掩飾太平的假面，“總秘不是說和陸總沒有關係嗎？這就是沒有關係？陸總對我們可沒這麼體貼……”
咬着舌尖，蘇沐顏端起酒杯轉移話題，“以後大家就是一個部門的同事了，希望大家能積極配合我工作，咱們一起更上一層樓。乾杯！”
“乾杯！”大家紛紛舉杯，除了譚嬌嬌。
譚嬌嬌自顧自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嘴角咧向一側，“蘇總秘哪需要我們配合啊，是我們需要蘇總秘高抬貴手！別一點小事就雞蛋裏挑骨頭。”
在她拖長的尾音中，好不容易高漲的氣氛又瞬間冷卻。
蘇沐顏瞳孔眯了眯，這譚嬌嬌還真當她是病貓了？還有完沒完？
“我雞蛋裏挑骨頭，還是你自己有問題？你問問他們，多少次你出了亂子，不是他們背後替你圓了？要不是你有爸爸罩着早就沒人忍你了！”
“我靠爸爸，總比你靠着男人給人做三強！”譚嬌嬌瞬間暴起，向蘇沐顏撲過去，“今天我就讓大家看看你這個賤女人的真面目。”
蘇沐顏沒有防備，只聽見撕拉一聲……
“啊！”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譚嬌嬌發出一聲獰笑，“蘇沐顏，你不是愛故作清高，愛標榜自己的能力嗎？那你這一身又算什麼？呵，果然是個不知羞恥！”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譚嬌嬌被打偏了頭。
蘇沐顏臉色異常平靜，只有微紅的眼眶暴露了她的委屈，顫抖着手整理亂掉的衣服。
譚嬌嬌回過神，歇斯底里地叫起來：“蘇沐顏，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冷賽霜雪的聲音傳來，大家循聲看去，只見不知何時包間的門已被打開，而陸明翰就站在門外。
“陸……陸總。”幾個小秘書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陸明翰視若無睹，徑直走向蘇沐顏，視線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向譚嬌嬌。
他一句話沒說，譚嬌嬌卻覺如芒在背，不自覺低下了頭。
眾目睽睽下，陸明翰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蘇沐顏身上，轉身拉着她就走。
“你幹嘛？你放開我！”蘇沐顏使勁甩開陸明翰的手，卻被他強硬的塞入車裏。
“下車，我要下去吃飯。”
“都鬧成這樣了還吃什麼飯？譚嬌嬌就是沒安好心，你是不是死心眼？”
“我就這麼跑了算怎麼回事？坐實了和你有關係嗎？今天要不是你自作主張會鬧成這樣？我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要你施捨？”
“蘇沐顏你這是不知好人心！”他是心疼她的錢包才順手結了賬，現在她反倒來怪他？請人吃飯還犯法了嗎？
“你算什麼好人？”霓虹閃爍的大道上，微涼的夜風隨着車窗魚貫而入，紛亂的頭髮吹在她臉上，看不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