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怨已久,借故發難
車上,一片靜默。
靜的只能聽到發動機的聲音。
葉繁星幾乎快要被這沉默的氣氛給逼瘋了。
她搖下身側的玻璃,露出一條縫來,對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鬆了一口氣。
“你……什麼時候的婚禮?”
“下個月六號。”
葉繁星哦了一聲,內心滿滿的惆悵。
“那就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她說著,又生硬的扯了扯嘴角:“真的是恭喜你了。”
她笑了笑,臉上卻滿帶着失落,惆悵道:“沒想到只是睡了一覺而已,世界都變了樣……”
許其年聞言,皺了皺眉。
“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意思……”
葉繁星下意識的搖頭,可話剛落下,她心裏又有些不甘。
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真的是她的錯嗎?
不是啊!
許其年之所以會和她陌路,只是因為一個誤會!
還是一個人為的誤會,
而造成這一切的那個人,還坐收了漁翁之利!
葉繁星不甘心。很鬱悶。
但最讓她難過的,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做法。
於是,她對着許其年開了口:“許其年,那天我沒有去和你約好的地方,你等我了吧?”
許其年握着方向盤的手頓了頓,點頭。
葉繁星又問:“你等了多久?”
“從早上到傍晚。”
“然後呢?”
“你沒到。”許其年似乎是想到了當時的窘迫心情,眉宇緊皺。
“然後呢?我沒到,你就很坦然的離開了是么?”
“當時的你。大概只會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吧,覺得羞憤,然後一走了之了對不對?!”
“在此之後,你不想再面對我這個、將你的真心放在地上踐踏的女人,所以你就離開了A市,也從未再打聽我我的消息對不對?!”
沒錯,葉繁星對許其年,是有氣的,還不止一點。
那時候的綁架案,鬧得沸沸揚揚,在那之後,他但凡對自己提起一句,都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可他竟然一無所知!
“這幾年來,你有打聽過我嗎?有關心過我的消息嗎?恐怕一次都沒有吧!”
葉繁星的話,讓許其年冷漠的神情開始龜裂,他攥緊了方向盤。
猛地一個剎車,車裏面的兩個人都被晃了一下。
許其年鬆了油門,身子也往後靠了靠。
他開口,吐出冷冷的話:“所以,你當時為什麼沒去?”
“我不是等了你一兩個小時,也不是三四個小時,而是整整一天!跟個笑話一樣的。”
他瞥了葉繁星一眼。
“我們當時說好的,你都已經拒絕我了,還要我舔着臉打聽你的消息?”
“你是想讓我知道,你已經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然後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抱歉,我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而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話落到葉繁星的耳朵里,讓她臉上的那抹憤慨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她慘白的神色。
是啊,在許其年的角度,他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反而她才是那個黑心肝的女人。
葉繁星忍住心裏的煩躁,深吸了口氣。
“你誤會了。我……”
話說到一半,她又泄了氣。
正如許其年所說的那樣,現在的她,根本就沒資格。
木已成舟,林初苒也和許其年在一起了,都要結婚了。
就算她有心告訴許其年真相,又能改變什麼?
還不如她重新做一場夢來的實在。
可這種情況下,通過夢境,再去攪亂這一切,又是對的嗎?
葉繁星的整個腦子都亂成了一團麻。
最終,她還是改了口:“抱歉,我的確沒資格了……”
她的目光飄忽。落到窗外。
那家便利店已經被遠遠的甩到了身後,在車子的後視鏡里,凝成了一個小點。
她喃喃道:“現在的我,也只能祝你們新婚快樂了。”
昨天,便利店裏,許其年挑選杜蕾斯的身影,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腦海里回放,提醒着她不能逾越。
葉繁星故作輕鬆。“話說,我昨天晚上還看見你了呢,就在那個便利店。”
許其年有些訝異,然後便沉默了。
很長久的沉默。
最後,葉繁星受不了了,她伸手打開了車門。
“就這樣吧,前面不遠,就是我家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許其年沒回應,葉繁星挪着腿,下了車。
一瘸一拐的走在路邊的行人路上。
許其年看着她的背影,心緒低沉。卻莫名有種煩躁感。
及至回到了公寓,這種感覺也仍舊沒有消散。
洗完澡,躺倒床上,胸口仍是一片悶悶的。
對着房頂。許其年幽幽吐出一口濁氣。
他轉身,伸手向自己床畔的柜子。
最下層那裏,放着一本書。
書是很普通的那種,可因為存放了很久。封面都褪了色,裏面的書頁也都泛了黃。邊邊角角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毛邊顯得有些突兀。
最起碼,是和書櫃裏那些嶄新的書籍格格不入。
得是主人時常拿它出來,反覆翻閱,才留下這樣深的印記。
許其年很熟練的把它拿了出來,放在自己掌心,一頁又一頁的翻閱着。
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這本書安撫了葉繁星。
可沒想到,在那之後,這本書卻陪他度過了那些漫長的孤寂夜晚。
翻閱着手中的書,漸漸的,許其年有了昏沉睡意。
可半夜,一聲驚雷響起,卻讓他冷不丁的醒了過來。
許其年看着窗外,一道道閃電劃破夜幕。回過神來,抹了把臉。
只是轉眼間,豆大的細密雨點就敲上了他的窗子。
噼里啪啦。
許其年嘆了口氣,把書收到柜子裏,怔怔的看向窗外。
今天的雨,和七年前那天晚上的何其相似。
同樣是潑天的暴雨,同樣是密佈的驚雷。
擾的他都有些難以入眠,
也不知道怕雷的葉繁星怎麼樣了。
想到這裏。他眉頭一皺,
為什麼要想到她?
這是許其年都難以理解的事情。
可沒辦法,想就是想了,許其年控制不住,
只能任由葉繁星席捲自己的身心。
隨着閃電一聲聲、接連不斷的響起,許其年最終沒有按捺住自己,他索性起身下了床。
床上的被子不經意間被他帶落,連帶着那裏面,一個東西落到地上。
許其年一看,是昨天買的那盒杜蕾斯。
完整的一盒,還沒有開封。
目光一接觸到這盒杜蕾斯,許其年心頭的煩躁更盛了。
他直接把這盒保險套丟到了垃圾桶里。
眼不見,心不煩。
然後穿衣,出門。
黑色的卡宴漫無目的的穿梭在傾盆雨夜。
最終,許其年竟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了葉繁星家的樓下。
屬於她的那個窗戶是暗的,許其年也搞不清楚她睡了沒有。
至於睡得安不安穩,他更是無從得知。
雨滴打在車窗上,噼里啪啦,
許其年的心裏面也亂的很。
或許……
他已經在後悔了。
或許當初,他不應該那麼魯莽的離開的,連頭都沒曾回一下。
如果她當初,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已經是幾年前的感情了,卻仍舊困擾着他。
許其年猶豫着拿起了身邊的電話,撥通了助理的號碼。
鈴聲響了幾下,手機那頭便傳來了助理熟悉的聲音。
——許總,您有什麼吩咐。
許其年頓了頓,道:“給我查個人。”
“我在A大上學時的同班同學,叫葉繁星。”
“查一下她在二零一三年元旦之後的所有事情,在那之後,她認識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還有……交往的對象,事無巨細的全都交代給我。”
聽到電話那頭的助理虔誠的應下了,許其年心頭的煩躁才有所消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