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要走了
厲澤川的表情，瞬間僵硬在唇邊。
葉靈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她眼裏的抗拒，他也知道。
他很想問問葉靈，為什麼要這樣做。可他也知道，葉靈的身體不好，經不起這樣的詢問。
厲澤川表情變化數次，深深看了葉靈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了。
他走得很堅決也很快。這一次，似乎是真的要走了……
葉靈心口一緊，想要叫他：“厲——”
聲音發出來。卻像是嘶啞的杜鵑啼血。
葉靈被自己的聲音震驚到了幾秒。回過神，厲澤川已經不見了。
葉靈閉上眼睛，心控制不住地痛了下。
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在心底放開他。
看着他就這樣離開，說不痛。是騙人的。
可是啊，就算她再怎麼痛，又能如何？她能跟厲澤川在一起嗎，他們之間，又怎麼能跨過葉若歆的那道坎？
那道坎……是邁不過去的啊。
葉靈閉上眼睛，有淚水一滴滴從眼角滑下來，最終貫通成一道細流，無聲滴入雪白的枕頭。
……
葉靈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糾結得幾乎瘋狂的時候，葉若歆已經出現在了家門口。
葉家，此時正是一片愁雲慘霧。
葉媽媽正在神龕前頭燒香拜佛。從不抽煙的葉爸爸，也是一支接着一支地猛抽，抽得很兇很兇。整個家裏煙繚霧繞，葉父葉母都是一臉愁眉不展的模樣。
葉若歆一回家，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她有些嫌惡地皺眉，心底對葉靈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自從她離家之後，能讓葉家父母這樣不淡定的人，就只剩下了葉靈一個。
那個搶走她愛情的妹妹。那個她恨不得對方死掉的妹妹……
葉若歆垂眸，掩飾掉眼裏的晦澀陰暗，走過去含笑叫了一聲：“媽。”
聽見這聲音，葉母瞬間就是一愣。過了半天，她好不容易才抬起頭，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若，若歆？”
她一度以為，有葉靈在，這個女兒不會回來了。沒想到。葉若歆還是回來了……
“是我。”葉若歆坐到她身邊，一點也不見外，“您這是在做什麼呢啊？”
葉母擦了擦眼淚。從怔愣里回過神，她心底呼地升起一股火氣，抬手劈頭蓋臉地打了葉若歆幾下，罵她：“你還好意思回來！”
葉若歆抬手擋掉了絕大部分來自葉母的攻擊，眼底閃過厭煩。
要不是太久沒有見到厲澤川，思念得不行，她真是不願意回到這個家來。
“行了。孩子媽。”葉教授擺手，制止了情緒激動的葉母，“孩子能回來，就已經是好事了。你也別對她求全責備了。”
“可是！”葉母還是冷靜不下來，“這個小畜生，她……要不是她。小靈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說著說著，葉母又哭了。
葉爸爸聽得無奈，重重嘆氣。
他何嘗不心疼葉靈，心底對葉若歆也是未嘗沒有怪責。可手心手背都是肉，真要讓他為了葉靈而傷透葉若歆的心，他也不願意。
“行了。”葉爸爸最終搖頭，“我們已經有一個女兒在ICU里住了那麼多天，這就已經夠嗆了。你就別再火上澆油，別再讓我們失去最後一個女兒了！”
“我……孩子爸。嗚嗚！”
葉媽媽被說得無話可說，靠進葉爸爸懷裏大哭起來。
葉爸爸攬住老妻，一點點安慰。
兩個人姿態頹唐。完全就是一對在為子女擔心的父母。
在場的三個人之中，只有一個人，是百分之百的置身事外。
那就是。葉若歆。
她原本以為，葉靈會是她這次回來最大的阻礙，沒想到，她現在居然已經在ICU了？
葉若歆微微挑眉，眼底閃過莫名的情緒。
聽說葉靈成了明星，主演了幾部電視劇，她原本是嫉妒的。但現在看來……這個妹妹，過得也沒有她想像當中的好。
這個事實，讓葉若歆覺得滿意。
倘若葉家爸媽注意到葉若歆的表情，恐怕又會震怒一通。好在，他們誰都沒有發現。
互相扶持着哭了半天，葉媽媽擦擦眼淚。問葉若歆：“這次回來，你就別走了吧？”
“是啊。”葉爸爸跟着嘆氣，“你妹妹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我們打算讓你多去陪陪她。她那麼喜歡你，看見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是啊。葉靈是會好起來，但她就不一定了。
葉若歆微微垂眸，掩飾掉眼底的厭惡，輕巧答應：“好啊。正好，我也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呢。”
“你能這麼想就好。”葉爸爸沒聽出葉若歆話里的深意，很高興地點頭，“若歆，你長大了。”
葉若歆笑而不語。
是啊，她是長大了。已經長大得足夠冷漠，可以無視那些讓她不痛快的東西了。
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為從前的自己討回公道。
凡是屬於她的東西，她都要一件件地討回來。
……
接下來，葉若歆又被葉家父母纏着問了許多問題，同時也被他們揪着說了不少葉靈的近況。就連厲澤川好不容易給葉靈找到一顆配型成功的心臟的事情，他們也抓着葉若歆“分享”了一遍。
到了最後，葉若歆煩不勝煩，對葉靈的嫉妒也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她借口肚子餓了、出門買菜，好跑出來躲避家裏令人窒息的環境。
走出葉家，葉若歆只覺得，全世界的景物都如此可愛。
她深呼吸了下，一臉的迷醉。
如果厲澤川現在能在她身邊，那該有多好。
可惜，厲澤川不在。現在的他，大概是在醫院病房裏，陪着那個奄奄一息的病秧子吧？
葉若歆微微斂眉，掩飾掉眼底的不屑和毒辣。
她看不慣葉靈，看不慣她柔弱的模樣，就連她從胎裏帶來的病也看不慣。
遲早有一天，她要讓葉靈為搶走她的東西而付出代價。——當然，如果葉靈在那之前直接識相地死掉，就更好了。
葉若歆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發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是個女人，穿着的衣服時尚，但影子裏帶着點落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