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定名
卻說那九羅與雷雲天監之間的強招對轟,餘威擴散間使得群山盡毀,百里峰巒如今只餘一柱之地,立於一人腳下;極目一望,除卻遠處混沌沌模糊不清外,近眼之處盡歸碎塵,方圓百里內現存者唯有一雷雲,一金人,一石柱。
三招過後,頂上雷雲一時間沒了動作,但這可不代表局面會陷入僵持,九羅不管那天監發生了何種變化,他只要按照流程將其誅滅,自會明晰。
“感受過聖煌之光,再來體驗一下原煌之力吧。”
九羅足下一點,僅剩的石柱立毀,這無辜大山終究沒能留個周全。
“你身為天之使者,正合此力,來,直面原始之源,體會混沌開天之力。”
虛空之中,九羅冷眼望天,雖立身於天空,卻是罔顧頂上天意,不留半分情面,只見得金身一動,原本充斥周身的撼天之力頓時消去,隨之而去的還有金燦光芒,接着卻是無形沉寂現出;黑,濃郁至極的黑色,象徵著暗的色彩現出,九羅收卻聖煌之光,現出原煌之力,這明暗之間,他之來歷便在此番施為下得見一窺。
暫不提其它,這金身轉玄體,原煌初現便將光之身軀由一身高端金化作沉淵黑,話語與動作非是向敵人炫耀自己會變色;九羅玄體轉變之際,那原煌之力已是由內而外灌注全身,雖不像聖煌金身那般勢撼天地,卻在隱然間透出極端之感,就如天地未開時混沌原始之氣中,那股令開天闢地者都為之啼哭的恐慌驚懼。
未曾動作,卻攝人心魄,漆黑瞳中不帶絲毫感情,如墨光人眼睛微眯,視線焦點不知聚在何處,就見他手臂一抬,熟悉之招已然放出。
“舉穹天。”
原煌源力自然是與聖煌之光截然不同的力量,此力的灌注使得九天式威能大變;這一式“舉穹天”已非聖煌力那般化光為盾,單純禦敵了;肉眼可見到天空一沉,頂上雷雲頓感不妙,尚未及動作就見一隻黑色巨手自天邊抓將而來,竟將無形之雲抓握掌中,與九羅抬起的手勢一般無二。
抓在手中的雞仔如何宰殺,這是不用考慮多久的問題,九羅力運左掌,搓指成劍,九天再現一式:
“碎蒼天!”
與化光為矛,形成顛倒天地的金色急雨不同,以原煌力為源的“碎蒼天”一出,就見天上一道黑光成形;此形似劍如刀,又似槍矛斧鉞,千變萬化間將那古今熟知兵刃衍在其中,凝形之迅只在目之所及一瞬,這道玄光方一形成便自九羅指尖所划軌跡向著頂上雷雲斬落!
刺!
匯聚着古今殺伐之器所凝成形的開天巨兵雖無定型,卻不礙它釋出碎天一斬,黑光玄兵看似由極遠之處射來,實則迅若雷光,頂上雷雲未做任何反應便被這斬擊一分為二。
轟隆——
響雷如同慘呼,天空中雷雲被分作兩團,再也感受不到其中的意志訊息,天之使者同天而亡,是以,碎蒼天。
隨着天監滅去,暗沉沉的光人散去原煌玄體,回到了最初的白色流光之形。
“呼——”白色光人呼着氣,作出一副很累的樣子。
九羅看着天上那兩團依舊烏蒙蒙但再無絲毫生氣的雷雲,道道未知訊息傳入念中,感知這些訊息后,心中一塊大石落下,他看似狂傲只不過是中二性格的模擬;與天地意志打過數次交道了,十分清楚“那些傢伙”根本沒有情感,你嘲弄也好,尊敬也罷,始終要做過一場才行,依自身能為取來所需。
“至今為止,聯絡人都未出現,而且天監出手為難時顯露殺意也不符古老協議所立,難道我假借除逆之約來行私仇被發現了?不可能啊,協議又沒規定我不能這樣做,世界級別再高也只會對着協議所定之事反應,絕無可能來阻礙我行私之舉,只要我的做法不違反‘規矩’。”
九羅回想着先前天監的態度,他心裏有很多疑問和猜測,但眼下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根據慣例,接受古老協議求助前來幫襯之人通過天監測試后,便會由世界意志為他準備“合法身份”,使其擁有自由行走在此方天地的“權力”。
但這都好一會兒了,怎的沒有動靜?正在思索之際,便見那頂上兩團雷雲突然一縮,化成兩道烏光飛撲直下,九羅看着它們飛來,未加阻攔,任其裹在身體之上。
雷雲以二化四,化作青玄之風、赤明之火、澄藍之水、堅黃之土四種力量源種,四色代表了這方世界地水風火四源;這些力量源種在九羅身體之外飛速環繞,拉伸變化,交織相融,四力合一越飛越密,飛速織就出一隻黑色巨繭將他封入其中。
而在繭成一刻,這片飽受摧殘的大地生出波動,聽得一聲泡沫破裂之音傳來,周遭空間立起變化——群山依舊,繁森依舊,禽鳥與走獸依舊,昏暗的光線依舊順着山壁溜入了山洞之中,方才那驚天動地的大戰就像一場夢,夢醒后一切都還是過去那般原封未動。
如果說,無視了山洞中那顆三米多高的黑色巨繭的話。
那黑色巨繭居于山洞正中,像石頭一般透着靜默感,有四色繁奧花紋繪於其上,象徵著地水風火四種力量構成,它就那樣靜靜的聳立,如同亘古存在。
這一切自然不是夢中所歷,原來,這場大戰之地乃是天地意志出現之時所複製提取,將其分離至虛空形成獨立空間,用以測試來客,待“驗明正身”后,複製空間失效崩毀回歸原處,自是一切如常,不受絲毫影響。
回過來再看山洞,先前九羅拋向雲霄卻為雷所擊碎的土牌此時正擺在黒繭的正下方,上面依舊刻着九羅的樣貌,只是向著地面的那一面上,多出了一隻眼睛的紋飾。
通過了考驗,取得了“臨時居住證”,九羅此刻才算真正穿越成功,降臨此間,先前那些都算作路程罷了,只是這一系列波折又是為何?
卻要一談九羅來歷,則需看一份記錄;這記錄保存在一位至高存在腦海之中,那是九羅的頂頭上司、債主、師父等多種含義的存在,是九羅誕生之時所有過程,為其親口所述。
“你也知道,宇宙之大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全知全能,為師呢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就想動動;這閑來無事就外出遊盪,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團混沌,當時我順勢吸了一口,嘿,這小零食還挺倔,居然沒動,那我可來勁了,就在旁邊守着,想看看它能自我演化出個啥來。”
說到這時,那存在看了一眼九羅,眼神好像很是嫌棄;而站立身旁的九羅同樣也是嫌棄,因為他師父好奇蹲點之舉一蹲就蹲了萬餘年,靜看混沌演化的萬年時光里,他們的門庭——那名為大淵的組織因此混亂了許久,拋開他的力量不談,這師傅沒有絲毫首領該有的樣子,但他強,這就夠了。
接着上面所說,九羅的師父看守了萬餘年,期間還換了幾種方法收取那團混沌都沒成功,而這時混沌里也起了變化。
混沌之中可能什麼都能孕育,也可能什麼都會沒有,每一個都有其規則,都以不同方式演化、開闢,可能是一方世界,可能是一件至寶,也可能是個陷阱。
而存在眼前這團混沌則在內里育出一位“開闢者”,顯然是以擁有生命的形式來進行開闢,若無意外的話,這裏會在不久的將來出現一個擁有智慧生命種群的空間,只是不知空間形式為何,是一座星球,或是一片碎陸,也可能是一處層層交疊的循環空間。
“混沌孕光暗,光暗傳使命。這是那團混沌開闢的初展之意,你是傳承使命的光,只是虛無,是不該有意識的,也不能有意識,可偏偏你就因那開闢者出生時的啼哭被喚醒了一絲原始意識,這在我所見過的任何一方世界的開闢中都不該出現,你分去了那力量也就註定了他,亡之無疑。”
開天之事如劇本進行,開闢者軀成萬丈,一望無盡,身體每一處都閃爍着神聖的光輝,他每個動作都威力無比,輕易就將混沌劈開;眼見天地將被開闢,開闢者卻在即將功成那一刻忽然力竭,正是缺少了那份被分去的原始源力所致,原始混沌所成天地之力頓時反壓而來,開闢者身殞當場。
本該消失的那一點光目睹了開天失敗,見着天地呈現出將開未開的景象,那光以本能動了起來,依照其特性,使命之光化作無盡黑暗將開闢者身軀吞噬,而後化身滿界之光,因為混沌中的原始源力全數聚合一體,它僅一擊便崩開了天地,成功開闢出一方世界。
到這裏,本該它使命結束,開闢天地后功成身退,將一身源力歸還天地,用來孕育生命和供養天地;不過前面有說,它的使命只是傳承而已,意識的喚醒導致開闢者身殞,吞噬開闢者重新聚合原始源力開闢天地也只是出於其本能,這種本能驅使着它,便沒有按照劇本進行,反將這方新天地與那開闢后尚未消散的混沌膜衣一併吞食!
沒錯,就是吃掉了,吃得乾乾淨淨!
這一頓吃的暢快淋漓,等它知道自己乾的一切造成了什麼後果時,已經被人握在手中。
“連我都無法消融的存在,獨特的生命形成過程,不枉我等了那麼久。”不盡責的組織頭目感嘆着宇宙的奇妙,他對着手中那團光言道,“令人驚訝的誕生,你雖無心,卻也欠下巨債,如今我點化於你,擔你之責,你需替我辦事贖身,還盡這天地恩情。”
恩,此子由創世滅世之光化生而成,如煌熒灼,然這天地開闢又異於常理,正所謂事有反常即為妖,該是起名為妖煌。
那至高存在抓着那團光,絲毫不在意那只是無形之物,也無視了光中含有的無窮盡之力,有的只是對開天失敗而誕生的特殊生命形式產生的好奇之感。
在腦中想了一個叫妖煌的名字后,這存在乾咳了幾聲,小聲嘀咕着:“這也太隨性了,有損我的威名,而且顯得很不正派,不行不行,你既然沒有形跡,變化萬千無甚定規,又無所謂死無所謂生,跟天地共存,此間萬物亦是為你所網,盡囊其中,該是如此定名。”
便聽得其聲傳出:
“萬物畢羅,莫足以歸;在你之前,我座下已有八位弟子,今後你且名為九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