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界（一）
“在這裏好好休息，有什麼需求就提，考慮好之後，我們再談後續的事項。”林深熱情的擁抱石漁兒，以此作為告別禮節，“其他的什麼都不用擔心。”
“謝謝，打擾了。”
“不用這麼客氣，少年人，還是有些狂氣更顯有活力。”
門外招來的人員已經到達，林深又額外交代了幾句“一定要照顧好”，才由後來的人員引領石漁兒離開、前往居住地點。
站在門內目送石漁兒遠離，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老人才舒出一口氣，始終繃緊的腰背放鬆下來。他轉身回到房間內，看着圓矮桌上的咖啡和清水，佇立片刻，端起杯子將殘留的咖啡潑進水池。
林深又從柜子上取下透明細頸瓶，瓶中裝着透明琥珀色液體，瓶身沒有任何標識。
扒開瓶塞，濃郁的酒香頓時溢滿了房間。
“要不要來點？”他莫名對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問道。
“不，酒會讓人神志不清、喪失判斷力。”
另一名老人從暗中走出，靠在牆上——腳踩軍靴，穿着便於活動的黑色褲子與夾克，敞懷的夾克下是緊身T恤，露出健壯的身材，留着短髮顯得極為精神。
“老古板。”林深嘟囔着。
“他會同意？”
“會的，‘只當做是正常上學，後續的事情後續再說，其他條件一樣不缺，只需要偶爾配合些實習的工作，畢竟如果以後願意從事特種工作，也需要一些經驗，如果不、則自由選擇’。”林深在杯中傾入淺淺一層酒液，仰頭一飲而盡，“這樣的說法，沒人會拒絕吧？”
“你真的會這麼做？”
“當然。但……人是會變得。”
“這孩子很虛偽。”
聽到這句話，林深嘆氣，凝視着另一名老人，“他只是個因為環境因素、導致防範意識太過的孩子。“
“我只是對你‘在未來引領我們走向真正的勝利’的說法表示懷疑。”
“你不累嗎？”林深鬆開領帶和領口，渾身多了些放蕩的氣質。
“我不是你，我本來就是軍人出身，不像你、直到四十歲還是個迷人的花花公子，現在多大了？一百三、一百四？反倒正經起來了。”
“不是說這個，另外，我們是同齡人。”林深搖頭，“你，年復一年，一百多年了，就算我們比正常人的壽命要長一些，但你還能堅持多久？
那群吸血鬼……泥種死掉多少意義都不大，二代種的四大騎士、三代種的十三人議會，你活了一百多年，見過其中的哪一個？幾千年了，誰見過？區區四代和五代種，把人類搞的焦頭爛額幾千年，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你這一百多年，不抽煙、不喝酒，定期還做心理疏導，保持鍛煉和良好作息，飲食嚴格，紅燒肉再也沒吃過了吧？還記得味道嗎？不能真正滅絕他們，你這樣堅持能有什麼意義？”
另一名老人皺眉道：“你這是把那孩子當成工具！”
“不！”林深再次往杯中倒酒，喝乾后重重將砸在桌面，強調道：“是‘英雄’！”
……
石漁兒向引路的人員道謝、道別，這才有機會打量眼下的“落腳點”。
說是暫時落腳，可要比自己住過的任何地方都奢華。
有客廳，卧室趕上曾經的出租屋幾倍大，更乾淨舒適、設施俱全。
有些拘謹地使用着屋中的物品，過了很久，他才慢慢放開。
只是在簡單洗漱后，面對浴袍及疑似一次性內衣，他終究還是不敢使用，只能再次自己那身已經有些臟掉的常服。
到最後床也不敢上，怕衣服蹭髒了被鋪，給別人造成麻煩。
就待在客廳的沙發上，依靠着靠背思考，頭腦逐漸迷糊，敲門聲卻突然響起。
之前被追殺的一幕幕躍進腦海，心臟猛然收縮，滿身冒出冷汗。短短一瞬過後，石漁兒才緩解過來，嘲笑着自己的反應過度。
起身去打開房門，同齡的女生拖着行李箱站在門外，兩人對視間同時愣住了。
女生先問道：“這裏不是女生宿舍？”
石漁兒答道：“……應該不是吧”
兩人還都在各自思量，誰也沒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斜對門的房間中就鬧出了大動靜，將石漁兒和女生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你們是怎麼安排的！每年給十字軍提供大量經費，換來的就是這種待遇！？”
“Getout！”
“聽到沒有！少爺讓你……”
“yougetout！”
吼叫式的對話過後，西裝革履的中年白色人種倒飛出房門，癱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喚。緊接着，高大的少年將另一名少年送出房間。
少年金髮碧眼、面容俊朗、身材壯碩。石漁兒曾在垃圾桶中撿到過一本希臘神話，對其中的部分故事印象很深，面前的這個少年，完美貼合了他心目中“阿喀琉斯”的形象。
“阿喀琉斯”動作豪放間保持了良好的禮數，石漁兒看到他與后被送出的中年人說笑幾句，在中年人轉身離開期間，熱切地道別。
等到離開的人徹底消失，“阿喀琉斯”才對地上已安靜下來的人嘰里咕嚕地說起英語。
石漁兒勉強聽懂了其中的一部分。
“……我不為難你，知道你也是工作。不管那群老東西是怎麼交代的，樣子我做出來了，你回去說被打走的就可以……”
“……我的主人……”
“……我不是誰的主人……集團……現在只是普通公司……把外面的人帶走……”
“……可是……”
對話幾句，主要是“阿喀琉斯”在說話，中年人只是無力地辯解的模樣。直到“阿喀琉斯”徹底關上房門，中年人垂頭喪氣地靜立片刻，才起身離去。
石漁兒和女生目送至中年人走過拐角不見，才收回視線。
石漁兒疑惑地低聲自語：“那是……”
女生的聽力極好，性格似乎也頗為主動，熱絡地解釋道：
“我在新生群里聽說過，這屆的風雲人物，十字軍背後眾多財團之一的繼承人，最近覺醒后也在這一屆入學。”
“呃……”石漁兒不知道怎麼接話，只能道謝，“謝謝。”
“對了，回到正題，這裏真的不是女生……”女生說著，突然凝視石漁兒，又回頭看向“阿喀琉斯”的房門，表情尷尬，“好像是男生宿舍的樓層……”
“抱歉，打擾了，我還得趕快找到房間！”女生微微點頭致歉，拖着行李箱就跑，邊跑邊喊道：“你也是新生吧！以後有機會再見！我請你吃飯！
再見——！”
女生已經消失，走廊中還回蕩着尾聲。
石漁兒表情奇怪地退回房間。
輕手合上門，他站在門口出神良久。
意外遇到漂亮女生，產生交集；同屆總有一些風雲人物，或許自己也會和同學八卦他們；形形色色的，活在世界光明面的人們，雖然每個人的生活不會盡如己意，但……絕沒有那些齷齪，而自己從此也會活在其中，堂堂正正。
雖然情景不太一樣，但感覺上，和自己想像中的上大學……
如果老人林深說話算話，那麼答應的話……
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