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界（四）

石漁兒的視力不差，最重要的是，他的動態視覺要比常人稍強，而且眼睛的收光能力也更好，這意味着在昏暗環境中，他能夠看到比旁人更多的東西。

當然還夠不上貓之類的生物的那種夜視能力，但在此時此地，他的視覺並未受到太多阻礙。

再之後，和他共用一具身體的阿青自然也是如此。

加上阿青莫名地擁有更快的反應，在這種素質的組合疊加之下，基本上沒人能對他玩“左邊拍肩、躲到右邊、就是看不到”的把戲。

可常理終歸會遇到不能通用的情況。

阿青艱難地撲風捉影，以此來躲避至今未露面的人的攻擊，還沒有成功躲開過一次。對方似乎是在戲耍，力道足夠讓人疼痛難耐，但卻打不斷、也不至於把筋骨傷到嚴重的程度。就是貓撲耗子一般，把他按在地上、扒拉過來、又拍打回去。

“到底是……什麼東西！”石漁兒又着急又惱怒，喊道：“還能是個幽靈？”

“對方絕非常人！”阿青忍耐着疼痛，氣喘吁吁的，“身體能力已經不是正常人了，八成還真的是個鬼怪之流。”

“怎麼可能？”

“鬼怪……據說在漫長的歷史中，先輩們確實常常被如此稱呼，當然，神仙、上帝等等的叫法也是有的。不過都到了現在，大家講科學嘛，至少我認為的是……某些奇妙的基因，起源於上古未知的地點或生物，又傳給了人類，才創造出這樣的生命奇迹。”

除了石漁兒再無他人的走廊中，詭異地冒出其他人的話語，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那人又用感慨的語調說：“哪怕已經過去了半個世紀，我還是能感覺到這種狀態的……不可思議。”

阿青緊貼牆壁站立，高聲道：“不如……我們當面談談？”

“沒有必要，但……也可以。”

對方很自信，身影倏然出現在走廊一端的盡頭處，悠悠地走來。

逐漸地，他的面容詳盡展現在石漁兒眼中。

一個從未見到過的陌生人，可總感覺……有些眼熟。

“看來，某是盡在閣下的掌握中了，不知為何如此？”阿青儘可能的想辦法與其周旋。

對方哂笑，說：“你把小花搞掉了，現在又到這裏來，最後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我嗎？”

他是……隱藏在最後的那個人？

石漁兒驚訝不已。

面對這種表情，對方自得地說：“看你很年輕，應該看過網絡小說？最開始的時候，這種小說寫主角對抗敵人，敵人總是從弱到強地找上門。後來因為寫這種類型的實在太多了，被很多讀者吐槽boss送經驗，然後網絡小說又開始盛行反套路的劇情。

對我來說，當然也是如此，當然……現實不會有讓你打幾個普通人、你就能升級成強者的情況，但一次又一次的……既然派出手下會被你幹掉，我為什麼要不斷地做無用功，自己出馬不就好了？”

“卧槽！”

這一聲普世的驚嘆之音是陳丞發出的，通訊裝置中又傳來什麼東西摔打碰撞的動靜，阿青謹慎得沒有直接詢問，而是以敲擊收音裝置來詢問。

可過去了許久，只有電子亂流聲吵得他腦仁生疼，陳丞卻沒有一句話回應。

這……阿青有些愕然，然後又想要怒罵。

入他娘的，這賊廝不會跑了罷？

“我想起來為什麼看他眼熟了！”石漁兒突然低聲驚呼，“王志強！”

就在不久之前，還沒有下定決定和花哥接觸的時候，他搜索過這類人的相關資料，王志強此人就是最出名的一個，搜尋引擎中甚至有此人的轉述百科。

一個半世紀前最出名的團伙大頭目，勾結了舊龍港大部分的警政人員，在世界聯邦政府上世紀的律法改革、強化執行時，被軍隊出動將之打掉。

今年恰好是其人被槍決執行日的五十年整。

面前的人的容貌，簡直和百科資料中的照片一模一樣，只是更加年輕，僅有二十來歲的樣子。

“後裔子孫？”阿青疑惑地嘀咕。

“不，我就是王志強。”似乎能夠被認出來，讓這人更加得意，他主動承認了身份。

怎麼可能？雖然如今社會的貧富差距過大，那些富有資產或權力的人，在某些地方有不少可操作的餘地，但聯邦政府可不是古代王朝，沒有那麼多想像中的隱秘。

說槍斃了，那就是真的槍斃了。

更何況，這年齡問題也不是可以用醫美解釋的。

難不成他還在死後穿越、練功升級、然後又穿回來了？

王志強伸展懶腰，似乎是感覺聊夠了，說：“你看起來臉生，應該是個新人吧？說起來你們這些人出行，一般都會有同夥跟着，而且暗藏的小手段可不少。

反派死於話多，咱們就別聊了，省得一會真被翻盤了……”

阿青聞言立刻接管身體，然後他那高超的反應能力、以及優秀的視覺，在此刻已經統統失去了作用。

他根本無法用眼睛撲捉到對方的身影。

敵人使出的力道也不再同於之前的戲耍，僅僅一擊，阿青就徑直飛起，砸在天花板上又重重跌落。

肋骨……碎了，不止一根！

他甚至連倒吸涼氣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在傷勢和劇痛中翻身躲避。

王志強再次現身，腳踩在他的頭上，緩緩用力。

“嘣！嗯……你踩過易拉罐之類的東西嗎？就……人腦袋吧，在你能夠很簡單地踩爛這種身體上最堅固的骨頭之一時，你就會對踩爆人頭的行為上癮，聲音有點像還剩點水的易拉罐，就是咔嚓嘣的脆響再摻點pia的水聲。“

真是……入你娘的啰嗦，最近怎麼總碰見這樣的碎嘴子！

阿青忍不住呻吟着，不斷嘗試着脫離。

“咔嚓啦嘣！”嗷嗷的怪叫從遠處響起。

劇烈的火光急速飛舞而來，撞在了王志強的身上，而後又在剎那間爆炸。

王志強自然被轟飛了出去不提。

被餘波波及的阿青立刻昏迷，所幸此刻生理上的狀態、神奇的沒有同時影響兩個人格，石漁兒還能夠接管身體、維持清醒狀態。

臉上是被灼傷的劇痛，勉強地仰頭往後看，陳丞肩扛火箭筒站在那裏，滿臉微笑。

我……石漁兒想起阿青憤怒時的話語。

……入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