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烽火笑（壹）

你生來便被賜予笑的職責了。

原來如此。

邊關的雪來的格外早，許是在北，雪都下的格外凜冽，她撐着傘在雪中行走，身姿款款。

小將士替她掀起了大帳的帘子，風突然吹了起來，將傘吹搖，她的傘被刮上天空，傘下的面容顯現，是一張絕世的笑臉。

“來了？”那人坐在桌前看着兵書，很自然的說道。

“迦嫣見過將軍。”她緩緩地福身，面上笑意不改，那笑容絲毫沒變，連嘴角翹起的弧度都沒有變化，若不是她頭上的金步搖隨着動作一直搖晃，還真是以為她沒有動。

“你何須如此。”將軍放下書，燭火搖晃，那是位極其年輕的將軍，俊逸的眉目間剩下一絲苦澀，來自於眼前的這位女子。

謝迦嫣沒有動，良久以後才將翹的僵硬的嘴角緩緩放鬆了下來，說道：“將軍百戰死，迦嫣不見淚。”

“功高過主本就是錯，秦王嬴政曾與白起說過這樣的話。秦王說‘你可知罪？’白起說‘我何罪之有？我從未有過造反之心。’秦王道‘你是沒有造反的心，可有了造反的能力，這便是你的罪。’所以，迦嫣，你不必因此而得罪了他，好好的活下去吧，為了這張誰都比不過的笑靨。”年輕的將軍眉目間多了絲釋然，突然笑的溫暖。

“樊司塵，你好生自私。”她那張一直笑着的臉依舊笑着，只是眼眶紅的厲害。

“你且當我從未來過吧。”樊司塵勾了勾嘴唇。

她奪門而出，跑了很久很久，累的氣喘吁吁癱坐在地上，她看着空無一物的天地被雪覆蓋，眼淚終是沒有抵過嘴角的弧度，奪眶而出。

那年夏天，她便是這樣來到他身邊的。

她一臉笑意，傾國傾城之貌，看呆了營中將士，也看呆了敵軍的首領。

樊司塵滿眼的驚慌，眉目裏帶着心疼，焦急的問着她：“這一路，可有受苦？”

她笑，只道：“不曾，因為要來這裏，所以心心念念都是開心。”

“皇上竟也捨得派你來。”樊司塵嘆了口氣。

他，她，還有那位天子本就是青梅竹馬，她傾心於天子，可因為家世，她便倔強的沒有加入那三千佳麗之中，天子登基，她便去了霧靈山學習醫術，學成之後便自動請纓來軍營。

“我自己要來的，怪不得他。”她笑着，與他眉目相視。

於是從那之後，他無論怎樣爭戰，她都陪在他身邊，一同診治，在軍營，她成了神話的存在。

“謝姑娘，將軍中箭了！”小兵一臉狼狽的來報。

她從血腥中抬起了頭，面上還是帶着那樣的笑意，絲毫未變，看的小兵一陣火大。

她走到他的帳子裏，解了他的衣裳，謹慎的處理好傷口，然後面上依舊帶着笑。

“你還真是愛笑。”他道，眉眼帶着無奈和寵愛。

“從來如此，並不是愛笑。”她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話里若有所思，暗藏玄機。

“哈哈哈。嘶…”他笑的放肆，卻被她受傷的動作搞的一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