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生命之源 第2章：桑榆
看着太陽逐漸西斜，孟延軒的心裏越發焦急。
“景泰養得那個孩子不是也沒送研究所嗎？現在過的怎麼樣了？”
孟奶奶一時沒反應過來景泰的那個孩子是誰，遲鈍了一會才答道：“哦，你說景戰啊，聽說不太好。”
孟奶奶的不太好說得很婉轉，那個孩子被大家公認為是災星，基地派人來接了兩次都被他逃掉了。聽說脾氣特別壞，天生嗜血。
別人家的孩子最多是熊孩子，這種孩子卻如豺狼虎豹一般兇殘。
這個孩子，剛出生的時候眉心多了一隻眼睛。
家人偷偷瞞着不往外說，怕被基地帶走，養到三歲，鎮子外的養牛場出現變異，差不多整個鎮子死了大半人，才知道他家有這麼一個孩子。
基地派人來接他的時候，他被父母抱着跑出了十二區。
可憐夫妻倆，在鎮子上逃出一命，出了十二區，卻又遇見變異的一群野狗，夫妻兩雙雙喪命。
孩子命大，被自衛隊的景泰撿去藏了起來。聽說景泰的十一區最近也淪陷了，基地第二次派人來的時候這孩子又跑了。
現在人們都稱他小災星。
這兩年都沒見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還活着沒有！
這件事孟廷軒也知道，他不過是想借這個孩子提醒自己的父母。像他女兒這樣的孩子不能養，遲早會害了家裏人。
孟奶奶不知道怎麼說，她也知道孫女去基地最好，還能得一大筆的積分。可想到這麼小的孩子送去基地，被抽血做實驗，心中就隱約的疼。
抽血只是聽說，誰知道還有沒有更可怕的事情。
“媽，要不養幾天試試吧。不行，不行再送去研究所。”
孟廷軒的話說得有些艱難，他一點都不想養這個孩子。就算不要這個孩子，他也是兒女雙全的人。
想起城裏還躺在醫院的吉娜，他心中越發煩躁。就在這個孩子出生的同一天，吉娜也給他生了一個閨女，那可是個正常的孩子。
現在他在這裏，不能去照顧她們母子不說，還有可能因為留着這個孩子承擔高額的積分被扣風險。
基地不會強制你的孩子一定要送去，但是，如果在明知孩子異於正常孩童而不早做防範。出了任何問題，他可是要按情節扣基地積分的。
對他來說，這個孩子不是寶貝閨女，是個負擔。就是因為她，他和吉娜到現在才不能領證，他的心愛如果正常上戶口，就要比別的孩子多一行字“非婚生子女”。
這是他和吉娜最不願意看見的事情。
孟爺爺恰好走過來準備帶虎子出門遛彎，聽見這話不由瞪眼：“你說的是什麼屁話，不行就送走，送哪，送基地去？這麼小的孩子，你捨得我們可捨不得。你要是不願意養你就直說，老子沒指望你養。”
老爺子是做了二十多年自衛軍的，脾氣耿直，性格剛烈。
“爸，她這樣的孩子，送去基地是最好的選擇。”
孟爺爺已經六十齣頭，精神氣卻很足，他一下舉起手掌想扇孟延軒一巴掌。看着比自己高大的兒子，咬牙恨恨地放下手：“放屁，你那點狗屁心思老子不知道。滾滾滾，別在家礙眼，老子看你就心煩。”
孟延軒想拔腿就走，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聽吉娜的話，將證領了好給心愛上戶口。這樣，心愛的戶口就和正常孩子一樣，不再是非婚生子女了。
這件事，他必須得和父母說一聲，哪怕明知道他們不會同意。
“我和吉娜明日就去領證，我和你們說一聲。”
“你說什麼？”
老孟和孟奶奶震驚地看向兒子，兒媳婦剛剛下葬，他就要和那個女人去領證，再無恥的人也不能妻子前腳剛死，他後腳就和情人領證吧。
孟延軒理直氣壯道：“吉娜昨天也生了，生了個女兒。我們不領證，心愛就要寫上非婚生子女。心愛可也是你們的孫女，你們就捨得這樣糟蹋她？”
“孟延軒，你給老子滾出去。”
老孟怒火中燒，指着院門吼道：“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畜生，你還是不是人？”
轉身要走的孟延軒被孟奶奶一把拉住，孟慶虎甩了奶奶的手“蹬蹬”上樓。
他要去告訴妹妹，爸爸要娶后媽了。
孟廷軒走的時候，孟爺爺正拉着孟慶虎的手往山上走去。看著兒子的車遠去，只留下滾滾煙塵，老爺子不由嘆了口氣。
是他的錯，兒子出生他就在自衛隊裏，朝不保夕。老伴又是個性子和軟的，寵溺着，他今日如此任性自我，都是自己沒有好好教育的後果。
孟慶虎拉了拉爺爺的衣袖：“爺爺，妹妹叫什麼名字？”
他想起爸爸說起城裏后媽生的妹妹都有名字，孟心愛，可自己的妹妹還沒有名字呢。
孟爺爺蹲下身，拍打着孫子身上剛剛在地里沾上的泥土：“我們來給妹妹取個名字好不好？”
“好。”
孟慶虎看向四周，山有些光禿禿的，樹木稀疏，連朵漂亮的花都看不見。他想給妹妹起個好聽的名字，起碼比孟心愛還好聽，他想得有些頭疼。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山坡上僅存的幾棵樹木吸引了過去，他的小手指向身邊不遠的一顆歪脖子樹：“爺爺，這是桑樹。”
“對，這是桑樹。”
“爺爺，那棵是榆樹。”
“對，那是榆樹，桑樹的果子可以吃，榆樹的種子也可以吃。”
孟爺爺伸手摘了一片桑葉放在嘴裏咀嚼，一股乾澀帶着清香的味道湧進喉頭。許多樹木早已經銷聲匿跡，越是這些不被人看好重視的花草樹木，反而越是頑強地生存了下來。
“桑樹，榆樹，小花，小草……”
孟慶虎想說一個好聽一點的名字，可他想了半天，也沒覺得哪個名字更適合家裏的小妹妹。
孟爺爺說：“虎子，妹妹就叫桑榆吧，孟桑榆。”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自己雖然老了，可他相信，他一定可以給虎子和桑榆打造一個溫馨的家園。他的孫子孫女，值得他為他們付出所有。
“好。”
孟慶虎自然不懂這些，他只是覺得叫桑榆很好聽，比心愛好聽。
……
“桑榆……”
第八區小鎮，喬麗娜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小山坡。
她是鎮上喬家的孩子，喬家幾代都在自衛隊，喬麗娜的爺爺和爸爸是巧手的工匠。喬家在第八區是最有錢的人家，聯盟積分多，喬麗娜自然也是整個小鎮打扮的最漂亮的孩子。
孟桑榆提着小竹籃抬頭：“喬姐姐，你怎麼來了。”
“哼，我不來你也不去鎮上找我。”
喬麗娜一屁股坐在桑榆的身邊，從背在身後的小包里掏出一顆棒棒糖遞給桑榆：“給你，巧克力味的。”
“謝謝喬姐姐”
桑榆歡喜地接了過去，打開包裝輕輕舔了一口，好奇怪的味道，有些苦，又有些香醇，這就是巧克力的味道嗎？
桑榆出生后，老孟以桑榆早晨體弱為借口，將桑榆一直鎖在家裏，從來不讓她出現在小鎮。
為了孫女能有一塊自由的棲息地，他也加快了後山的防禦建設。他在自衛隊掙得積分，幾乎都被用來創建後山的家園。
這些年，小鎮常有變異動物頻繁的光顧，好在這些動物數量並不多，很容易對付。偶爾還有墜落的隕石落在小鎮附近，也因為隕石塊不大而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一切都還很美好，孟慶虎和小妹妹桑榆一起長大。
以前，喬麗娜最喜歡跟着孟慶虎後面玩。自從有了桑榆，她就很少看見孟慶虎。一直到今年，桑榆才被孟爺爺允許出門，喬麗娜第一眼看見桑榆就很喜歡這個漂亮乖巧的小妹妹。
桑榆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良基因，漂亮而聰明。她安靜乖巧不愛說話，特別愛看書。爺爺這幾年掙的積分，除了和基地換種子，就是給桑榆換讀物。
她的表現又和正常的孩子不同，給她一粒種子，一棵野草，她可以幾天幾個月蹲在一棵植物前面，看它們生根發芽，慢慢舒展葉片，慢慢成熟枯萎。
這樣的桑榆在別人眼裏更像個傻子。
孟慶虎卻覺得妹妹很漂亮，很聰明，她只是不愛說話，她只是更喜歡花草樹木和小動物。在孟慶虎心裏，妹妹就是小天使，沒有翅膀的小天使。
而桑榆出生就有的一對小貓耳朵，終於能悄悄隱藏像個正常的孩子。
一直到桑榆能隱藏她和別人不一樣的耳朵，老孟才將桑榆帶出來給大家見見，只是這樣的機會很少，桑榆真正的樂園在後山。
喬麗娜舔了一口棒棒糖問道：“桑榆，你知道嗎？聽說後山出現野人，你們要不要搬回小鎮上去住。”
“什麼野人？”
“不知道，大概就是故事書里的那種，有很多、毛髮，會打人會吃生肉的那種野人吧。”
兩個小姑娘的眼前立刻出現長着一身長毛的大猩猩模樣，她們沒見過大猩猩，這個不妨礙她們自己憑空想像。
畢竟，曾經有過現在又消失的動植物，百科全書里都有。
“你哥哥呢。”
桑榆指了指山洞：“哥哥和爺爺在種菜。”
“那我們去找虎子哥，我也給他嘗嘗巧克力味的棒棒糖。”
“好。”
桑榆和喬麗娜拉着手，蹦蹦跳跳地進了山洞。
孟爺爺和孟慶虎並不在山洞，他們順着山洞的旋轉樓梯去了後山。孟爺爺在後山種了一塊試驗田，他想去看看試驗田有沒有被鳥雀啄食。
爺爺往後山走去，孟慶虎在後面跟着，大黑從山坡追逐着一隻蝴蝶跑向一處灌木叢。
一聲犬吠，帶着人的哭喊。
“什麼人？”
孟爺爺提起手中的弓箭走向灌木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