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曹姑子 (三)惜別

()劉季拿到錢以後，可以說是大功告成了。這曹姑子不知從哪兒來的這麼多錢，好像花不完一樣。不過，每次她都會算計，不會一下子拿這麼多的錢。這娘們油水挺足，只不過大家都沒看出來，還以為是我掏錢，把她供着的。我自個的錢都不夠花，還有這份善心？

反正劉季知道增加籌碼的可能性，已經為零了，再繼續磨嘴皮子，也不會有什麼新的進展。一千五，已經足夠花一陣子了，至於那鐲子，等到了咸陽，再做打算吧，能賴就賴，能拖就拖，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老賴皮了。

劉季把包袱一整，準備出門了。

“怎麼？錢一到手，就溜？不是又騙我吧？”

曹姑子的這種擔心，其實是多餘的。每年這個時候，縣裏都要派人向上面申報工作成績。而且，這一次，早就聽說是交給了劉季。劉季的能力，在曹姑子眼裏，整個縣上，沒誰能比他強。別說是蕭何，就連縣令，也沒一個強得過劉季的。別看劉季的官兒小，但他是為做大事的人，一般的人，肉眼凡胎，怎能看出劉季的本事？曹姑子擔心的是，劉季不把自己的錢往正道上使，喝酒吃飯就算了，多少還算沒浪費，要是把錢往別的女人身上耍，可不是冤大了？

“我還要急着趕路呢！君命難違啊，我可耽擱不起。遲了，可得挨板子了。”

“還在我面前打官腔，你打什麼時候工作這麼積極了？有誰敢打你的屁股？”

在曹姑子看來，劉季這一走，得要到多久才回來啊？這可是一個苦差事，路途這麼遠，難保沒個閃失。最讓人擔心的是，劉季在外這麼多天，身邊沒個女人，他能熬得住？要是在外面采野花，惹出麻煩咋辦？

“我怎麼會走呢？咦，你燒的荷包蛋呢？”

“你看我，一時光顧着說話，就忘了這正經事。大人，我這就給你做。”

曹姑子調皮地一笑，一手拿起傢伙什，開始做劉季愛吃的荷包蛋了。

曹姑子真是有些為難，做晚了，怕劉季餓壞了肚子；要是做好了，又怕劉季一吃飽，就像放出籠子裏的鳥兒，再也關不進去了。

“你出門后，可得自己照顧自己，外面可不像家裏，吃喝拉撒，至少前後還有個照應。”

劉季真是有些不明白，大家為什麼要叫曹姑子為“曹瘋子”，她可一點也不瘋。不過，曹姑子對外人，也還真的有些“瘋子”的派頭，使得大家都不敢惹她。不過，曹姑子到底有多少錢，這些錢到底怎麼來的，這可是個秘密，即使是劉季，也摸不準這是怎麼回事。

說曹姑子傻吧，她似乎有一點，一直盼望着被劉家明媒正娶，做一回大家都承認的媳婦。這麼暗中來去，總不是一個事兒。女人嘛，一生就得有個好的歸宿，窮一點，苦一點，都沒關係，只要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就是圓滿的家了。

曹姑子要的是一種名分，至於其他的，都可以不作考慮。

劉季的心，曹姑子至今還沒有摸准。到底劉季在想什麼，他的身邊到底有多少個別的女人。這個男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女人緣，是不是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誰不愛有錢有權有勢的人，可劉季到底算哪號子人物，令很多女人們這麼著迷？自己偏偏被這麼一個整天不着調的人傾倒了？

曹姑子最聰明，也是成功的手段，就讓劉季遲遲捨不得離開自己，這就是自己一直不願透露的財產。有了錢，什麼都好辦了，雖然買不了劉季的心，至少也能讓劉季不會絕情。劉季這傢伙，手腳太敞了，兜里藏不住錢，可憐的薪水，還沒捂熱，就歸別人了。劉季只會賺感情，包括男人們的義氣，和女人們的情誼。可是他，就是不知道安分守己，掙一份家業。劉季一直不缺感情的滋潤，缺的只是財神爺的眷顧。

等吃完了荷包蛋，劉季真的要走了，時間已經不早了，該要先到縣衙報到了。

對於這一點，曹姑子還是分得清事理，不能再耽擱了。男人，總得放到外面闖一闖，別放在家裏憋壞了，成了廢物。

“我再給你準備點乾糧吧，可別在路上餓着了。”

“這你別擔心，路上有的是驛站，酒店，吃喝不成問題。”

“那你在路上，可不要貪杯啊！酒喝多了會誤事。”

“知道！知道！不勞你吩咐了，我都四十齣頭的人了，這點覺悟還沒有？”

“就怕你一看到酒，就饞得走不動路。”

“哪會呢？我還要急着趕回來看你呢！”

“鬼才相信你的話。好了，你走吧，我可不想看到你了！”

曹姑子把劉季送到門口，就不再送了。曹姑子不願大家看到，劉季是和一個瘋婆子混在一起。其實，這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大家早就傳開了。不過，在曹姑子的心裏，還是避避嫌好，她不想讓劉季為了自己，耽誤了前程。即使曹姑子明白，就憑劉季的德性，想在縣裏升官發財，與白日做夢差不了多少。但曹姑子還是一直在暗中為劉季祝福。好像這做夢的，不僅只是劉季一個人，還有這麼一位一直在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