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劉太醫(一)還鄉
()由於任敖的粗心,惹出一場禍事。現在去請郎中,只能靠自己的雙腿了。在路上,任敖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只等着接受劉季的斥責。誰知,劉季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劉季問任敖,“你怎麼認識劉太醫的?”
“別提了,羞死人了!”
“你還有不能告訴大家的事?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劉季說笑着,把任敖心裏的內疚,一下子倒釋放了許多。劉季覺得,任敖現在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與一開始的印象,怎麼也扯不到一起去。
“不能說給我聽聽?大男人,肚子裏還能藏得住秘密?”
“也罷!反正今天出的丑夠多了,再加一條,也沒事。兩年前,我和別人打架,傷得不輕,派人來找劉太醫,結果,碰了一鼻子灰。我只得拖着身體,親自登門。誰知,這老爺子,死活不願醫治,說什麼已經金盆洗手了,不再管人間的閑雜之事,一門心思去研究什麼道術,我聽不懂就算了,結果卻越聽越糊塗。”
“那你,怎麼不用拳頭去解決呢?這拳頭,不是你吃飯的傢伙嗎?”
“那拳頭,放不下來啊。他那一把子年紀,我再混蛋,也下不了手啊。再看他的樣子,一股子酸味,恐怕拳頭沒下來,就會在半途中被熏暈了。”
劉季哈哈一笑,接着問,“後來呢?你就算回去了?”
“沒有。我的老父親,拄着拐杖,親自上門為我求醫。這劉太醫,還說‘醫人先醫心’,治好了惡人,就是對大家作惡,危害鄉里。”
“這太醫也真是的,‘醫者父母心’,哪有見到病人不治病的郎中?是不是錢給少了?”
“不是,他向來不是貪財的人。我送了不少東西,都被他叫人給扔了出去,說什麼‘不要見到髒東西,別污染了眼睛。’天底下,我還沒見過幾個,見了錢都不要的。”
“太古板了!醫術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後來,你就不治了?”
“後來啊,總算是他的老娘出面了,說‘這孩子挺可憐的,你就治治吧。’好說歹說,這太醫才答應了,把我受傷的地方,用盡一捏。痛得我慘叫一聲,出了一身的汗。我還從沒這麼疼過。不過,疼過以後,身上的傷,也好多了,身體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太醫拿來幾株草藥,味道難聞的很。他在嘴裏把葯嚼碎了以後,再用兩個手掌擠壓了一會,放在小碗裏。接着,太醫取來一小罐藥膏,挑出一些,放進碗裏和勻了,塗在我的傷口上,涼絲絲的,好舒服啊!就是味道太難聞了,熏人。臨走時,太醫又拿來幾服藥,讓我一定要按時服藥。這葯真苦,我喝的時候,是把鼻子捏住了,一口氣灌下去的,險些要吐出來。不過,葯吃完了以後,病也好了。”
“這麼神?難怪被稱為什麼‘太醫’,‘一貼靈’,一定還說是什麼祖傳秘方,就像跑江湖,賣膏藥的一樣。這位劉太醫,真的做過太醫?”
“這還有假?大家都這麼說,後來的楚王,還請他出山呢,他就是死活不依。脾氣倔極了!”
“有錢不會賺,有官不去做,真是迂腐。好好地,怎麼不做太醫了?別人想去還去不了呢?”
“這位劉太醫,醫術在王宮裏最高,什麼疑難雜症,都是手到病除。但他有個怪毛病,總愛提意見,把國家的各種災害,聯繫到楚王的病上,讓楚王好好治理國家政事,鬧得楚王很心煩,幾次要攆他出宮。他還不悔改,有一次,楚王生病了,別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只得又讓劉太醫出診。誰知這劉太醫啊,人一到,看了一下楚王的病情,不急着開方下藥,而是先大談‘不治已病治未病’,‘萬病在於心,心正自然平’,氣得楚王要將他一刀兩斷了。這哪是來治病的,就是好好的身體,也會被氣出病來。”
“那太醫怎麼逃出來的?”劉季有些好奇,雖是一生痛恨酸腐,但對這事,還是挺愛聽的。以前,還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呢,原來還有這檔子事?
任敖接著說,“幸虧有一位大臣,脾氣也和劉太醫一樣,倔。他沒有和別人一樣跟在楚王後面跟風附和,落井下石,而是以命相諫,頭上都磕出一灘血來,總算保住了劉太醫一條性命。不過,劉太醫一點也不怕死,還死不認錯,寧願辭去太醫,也不願呆在王宮裏。說也奇怪,這楚王經過這麼一折騰,病卻好了,你說怪不怪啊?楚王一時高興,格外開恩,賞了一所宅子,送了不少貴重的物品。可這位太醫倒好,沒領這個情,情願分文不取,回家種地。”
“有能力的人,都有些怪脾氣。這些人啊,大多有些傲氣,和大家合不來,不被別人理解,但他們滿不在乎,還是只認自己的理,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劉季有些感慨。
“不過,聽別人說,楚王的病,就是劉太醫治好的。”
“剛才不是說劉太醫沒給楚王治病嗎?怎麼會是劉太醫治的呢?我不懂,聽糊塗了。”劉季這一回,還頭一次說不懂。以前,劉季嘴上說不懂,其實都是裝糊塗。
“有人說,楚王就是一身的窩火,一直沒有子嗣,還經常受秦國的氣。經過劉太醫這麼一激,火氣出了,自然病就好了。”
“有道理。就是以前沒聽說過。”劉季有些感悟了。
“好了,前面就是劉太醫的家,我先進去,順便問候一下。我好久沒來這兒了,想去感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