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疼與疼惜
韓復看向李越源,“他的事完了。你的,咱們慢慢來。”
李越源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第一次被韓復按住揍的時候,僅僅七八下,自己身上就被抽地滿地滾,他是真的沒法想像,電視劇里動輒就五十軍棍、一百大板,那不是要死人了嗎?
雖說,後來真正跟了教練,知道他下手有分寸。可究竟還是疼,尤其是藤條,一藤下去就像爛到肉里,已經挨了十六下,坦白講,除了開始幾次不服打,可是很久沒有這個數了。看來教練是真的火了。
李越源打直手臂,韓復站在他身後,一邊的沈嵩回過頭來看。
韓復才一揚起藤條,就覺得那種帶着風的印子都能看得見似的,噼啪下去,背上就是一道血痕。
沈嵩自己疼得厲害,卻更心疼李越源,想到自己剛才挨得那一下已是鑽心的痛,更何況,背上皮膚本來就薄呢。
韓復道,“我教你沒有!你的天賦,是讓你拿來耍小聰明的嗎?”
李越源埋着頭。
“我知道定下這個規矩肯定有人鑽空子,可我沒想到,大家都積極爭先,被落在後面的居然是你!”韓復說到這裏更氣,又是重重一下。
李越源原就是個懶散的性子,又加上不想和沈嵩爭勝,心中沒將這當成是多大的事,可聽韓復如此說,心裏卻悶得不行。他不是怕打,只是受不了韓復那種失望的語氣。如此一來,他更狠地撐住牆,自己都沒有聽到指甲扒在牆面上吱吱的聲音。
韓復又是一記抽下去,這一次是斜的,刷地下來,就好像抽裂了皮。韓復講過了道理也不再多話,又是一記,從右邊刮下來。
李越源實在是疼得受不住了,冷汗糊了滿臉,卻終於啞着嗓子道,“教練,我錯了。”
韓復聽到他認錯,也有幾分欣慰,在喉間隨便應了一下,卻是更重的一藤,“你體能不用逼、單打能力強,知不知道為什麼還要第一個抽你?”
李越源知道是因為自己衝動,又喜歡偷懶,可哪好意思說出來,韓復壓着藤條教訓,“別人都知道管自己,只有你,一定要抽一下才動!”
李越源臉紅,自己尷尷尬尬的,心裏卻知道教練是為他好。他從小穿門越戶,就算幼時跟了個師父也是逼他偷東西,當時在一起的很多孩子,大家反映都沒有他機靈,身手也沒他靈活,實在笨的學不會這手活的,就被師父逼着去討飯。其實,他心裏對師父這個概念,是沒有任何好感的。挨打,就更是家常便飯了。
可是,韓復第一次打他就格外不同。那種感覺,不是今天偷的少了餓飯,明天被抓了師父從局子裏領出來的虐待出氣,而是一種,真的為你好的感覺。要換一個詞,就是教育。說得再粗一點,那是一種,看得起你才打你。所以雖然韓復第一次打就扒光了他,他也因為羞辱胡罵亂叫,可心裏面卻到底是不同的。
他現在還記得,那天韓復將他捆在暖氣片上,卻是給他被抽破的胳膊倒藥粉,他自己梗着脖子不說話,韓復一邊上過葯又上另一邊,最後踹了他一腳,“犟就是本事了,自己找打!”話不好聽,更加談不上循循善誘,可口氣里的那種親昵又帶着惋惜,讓他心裏重重的。
那是第一次,有人看着他的眼睛,像看一塊值得雕琢的玉。
從前的教練,對他也很抬舉,還收買人心一般地給了個副隊長。可是,從小經歷世態的李越源知道,那就是拉攏,其實心裏未必將自己當一回事。韓復剛來球隊的時候,李越源也不曾心服,哪怕這個教練用變態的體能將他們都累得趴下,他也不過就是覺得天外有天。後來他中了圈套,據說搞不好就要送到少管所,韓復親自來撈他,他也覺得不過是衝著沈嵩的面子。可是後來,他真的發現,這個教練對他格外不同,他是真的用一種和別人不一樣的眼光在欣賞自己,欣賞的還不是自己被無數人欣賞過的體能、球場上拚死向前的衝勁,“我就是喜歡的性子!體能可以練,球技可以磨,一個人的性子改不了。”當時,教練是這麼。
韓復伸出手指彈了彈他的腰,“腿分開,雙手握住足踝。”
“是。”李越源照做。說實話,被教訓了幾次,自己也認命了,教練說如何就如何。他按照韓復的吩咐擺好了姿勢,後背被拉得格外疼。
這樣撐好的時候,李越源的心跳了一下。他以為,自己也會被打屁股。
Spanking是家長教育。
鞭背很男人,可終究缺了那麼點親昵勁。其實若不是今天沈嵩被這樣打了,李越源是絕對接受不了堂堂大男人被揍屁股的,可是,看着情人能被那麼管教,教練又話里話外地說阿嵩比自己本事,雖然阿嵩好自己也高興,可終究還有點小醋意。
“呃!”李越源呻吟。
居然是,大腿。大腿背後。
沈嵩的心抽起來了,大腿後面的肉那麼嫩,球褲薄薄的,哪裏能擋得一點疼。
韓復的聲音很定,“嘗出來疼了嗎?”
李越源哪好意思答應。
韓復一把就將他球褲連着內褲扯下來,又是一下!
“嘗出來疼了嗎?!”韓復喝問。
李越源驚住了,半天才覺得由臀到腿,涼颼颼的。
“啪!”脆生生地一聲,居然是,巴掌。
韓復的巴掌蓋在李越源的臀上,“多大了還偷懶!該不該打你!”
李越源可真是羞了,被板子、藤條打屁股都還行,可是,居然是巴掌。
韓復也沒有太難為他,順手就幫他拉上了褲子。
“嗖!嗖!”接下來的兩下,是小腿。
韓復心狠手更狠,兩下抽過去,李越源小腿上就是兩道印子,韓復順手用藤條點了點李越源膝彎,“哪犯懶哪就受罪,去!讓阿嵩看着給你上點葯。”他說完這句話,自己就出門去了。李越源半天才反應過來,沈嵩已經挪過來扶他。
“你沒事?”兩個人一起問。
“還成。”又是一起答。
究竟還是李越源沉不住氣,“教練——”他尷尬地揮着手,“教練就是這樣的!他——”
沈嵩標準的隊長腔,“不用說,我知道。”說完這話,就已經將藥膏擠在手上,“你褲子脫了,我給你上點葯。”
李越源點頭,可惜頭才點到一半,就跳起來,“我屁股上沒挨幾下!你少佔我便宜!哎呦!”果然,衝動的懲罰是疼痛,一身傷,扭到了。
沈嵩送了他一個白眼,“你全身上下哪我沒看過,還用得着這樣沾你便宜!”說了這一句,就將手上藥膏抹到他背上去了。
李越源一手撐着桌子,腰也靠着桌沿,享受情人溫柔的上藥,卻突然轉過臉,“哎!這次,沒親。”
沈嵩一愣,卻是掐住了李越源的腰,也不顧自己身後疼得厲害,半跪下來,將臉貼在他腰側的傷痕。
李越源習慣性地握住他手,“我不疼。”
那個永遠嚴肅正經的聲音說,“我也是。”
韓復輕輕推開殷朔的門,小孩卻沒有在玩電腦,而是趴在床上背英語單詞。
韓復走過來坐在床邊,柔聲道,“疼得好些了嗎?”
殷朔抬起頭,“隊長和李學長胃裏的東西吐乾淨了嗎?”
韓復道,“沒什麼大礙,我有分寸。”
殷朔不接話了,繼續背單詞,“i-n-q-u-i-r-e,inquire”
韓復起身給殷朔杯子裏添了點水,“跟我生氣?”
殷朔合上單詞書,“你是真的想問我嗎?”
韓復側過來,要殷朔將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撐起半邊身子,這樣喝水也方便些。殷朔用吸管吸了一口,韓復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訓誡,不能以傷害別人的身體為代價。我也是這麼想的。”
殷朔重新趴在枕頭上。
韓復輕輕撥他長發,“牙膏,是極端了些。不過,我自有道理。小朔,我希望你能夠體諒我,至少,不要當著阿嵩和越源質疑我。”
殷朔拉起被子蒙住了頭。
韓復長長嘆了口氣,“我疼你。但是,不代表你在如何教導別人方面有發言權。”
殷朔心裏悶悶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上了一樣。
韓復小心地去揭被子,殷朔卻拽得死死的。
韓復揉了揉睛明穴,“還有一件事,小朔,我想,雖然現在不是個好時間,但是有必要跟你說。”
殷朔從被子裏探出了頭。
韓復道,“訓誡是很嚴肅,也很單純的事,當然,也有一定程度的親近在裏邊。”
殷朔的心像是被細繩子結住了,他有預感韓復要說什麼。
韓復道,“其實,說不說都是一樣。”
“那就不要說!”殷朔突然上來了性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麼衝動。去廁所的時候,看到李學長背上的印子,那是他早就知道的,可還是有些不舒服。可是,沈學長連站都站不住,這是因為什麼——殷小朔早有推測,卻因為韓復的手段太極端被分掉了注意力。可如今,重新再想,他是真的不願意想!
韓復低下頭,輕輕吻了吻殷朔發心,“對不起。”
殷朔揮手向外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推什麼,可就是不舒服。
韓復道,“我打了阿嵩,還有越源。是,spanking。”
“我聽不懂英語。”殷朔道。
韓復再說一遍,“對不起。小朔,雖然我想我並沒有做錯什麼,可是,還是要向你道歉。”
殷朔偏過了頭,將耳朵壓在枕頭裏。
韓復輕聲道,“不要和我生氣。”
殷朔望着他,“如果你的道歉都只有命令的語氣,你的對不起,我不要!”
韓復長長嘆了口氣,而後道,“小朔,那我能不能理解為,其實,你是在吃醋?”
殷朔一下子坐起來,伸手指着門的方向,“out!”
韓復看着殷小朔脹得通紅的臉,一把將他攬在懷裏,“我家小朔英語已經這麼厲害了!不如,下次背單詞,再錯的話,少打三下?”
殷朔氣得都快冒煙了,掙又掙不脫,氣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麼發,再甩臉色肯定又被當成是吃醋的新證據,最後,只好用腦袋狠狠撞了韓復的腦袋,緊緊握住小拳頭,“少於六下,免談!”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久等了,急着發上來,文還沒有校對,大家包涵下
殷小朔吃醋了沒有,殷小朔究竟有沒有動心,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殷小朔自己也不知道,可是,韓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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