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吃完東西去換件高領衣服。”
“下面疼,不想穿褲子。”她的高領毛衣都是短款的,沒有合適的裙子搭配,蘇荷喏喏地補充道,“等會兒戴條絲巾遮一遮。”
“嬌氣。”江銘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問她,“家裏有消炎去腫的葯沒?”
蘇荷點點頭。
江銘捏她的臉,“等會塗點葯。別悶悶不樂的,求婚我也求過了,找時間補給你戒指和玫瑰花。再敢出么蛾子,我把你綁民政局去。”
“沒有~”蘇荷怏怏地撥開他的手,“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有些感慨。”
“瞎感慨。要嫁給我了,笑一個。”
蘇荷嗔他,“討厭。”
羞答答的模樣,搔得江銘心頭痒痒的,勾着她的脖頸,傾身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嗓音低啞磁性,“高興不?”
蘇荷嬌俏地撅了噘嘴,到底是說出了心聲,“高興。”
江銘喜愛地蹭了蹭她的鼻尖,“懂事。”
“咳、咳。”
“爸爸……媽媽……”蘇荷臉紅紅的,局促地站了起來。
江銘也有幾分尷尬,強裝鎮定地喊了人,給她使了個眼色。
蘇荷放下喝了一半的麥片牛奶,隨他一起來到客廳,感覺自己不像帶男朋友見父母,反而像跟着男朋友回家見公婆。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和一一媽媽商量過了,女兒就是女兒,嫁了人就該住男方家。左右兩邊房子離得不遠,你有時間多帶一一回來看看就行。”
無論說得多麼好聽,倒插門對男人而言,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他父母不在,蘇家更不能欺壓他。
江銘想要說什麼,衣角被人輕輕扯了扯,他看向身邊的人,蘇荷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示意他聽從父親的安排。
她也不希望,他為了娶她,把自己入贅到蘇家。
那樣的話,他九泉之下的父母,會為他感到委屈吧。
蘇遠山欣慰地看着女兒,目光慈愛,泛着水光,“一一,你嫁了人就要以夫家為重,小江生意上事情多,你要多花些精力照顧家庭,不能偷懶。”
“我會的,爸爸。”
“一一比你小几歲,如果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多包容她,實在過分,就告訴我們,我和她爸教育她。”
趙琳這話,表面公正,實則偏私,意在提醒他蘇家的女兒,犯了錯,他也打罵不得。
江銘倒是不覺有異,有人為小丫頭片子撐腰,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伯母放心,絕不會讓她受委屈。”又道,“君悅府的房子我們兩個住起來空蕩蕩的,您二老和我們一起去那邊,平時也能有個照應,一一也能少點牽挂。”
說著,他看了一眼蘇荷,蘇荷把石榴分成漂亮的四塊,給他們一人一塊,“那麼大的房子,我們兩個住,太冷清了。”
沉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江銘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旋即若無其事地笑了,抽了紙巾給她擦手,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誠意,接着遊說,“伯父、伯母,你們一起搬過去,我們有什麼事也能跟您二老商量商量。”
“我們年齡大了,和你們年輕人的作息時間、飲食口味都不一樣,住一起不方便。”他的誠摯,蘇遠山感受真切,通曉人情如蘇遠山,還是選擇不會去打擾他們的生活,掌握和子女的距離是門藝術,過去,他和妻子做得不夠好,如今,他們不能為了彌補自己的缺憾,在該退場的時候裝糊塗,“得空我和一一媽媽過去住兩天,那邊的環境不錯,我記得去年那個人工湖附近還發現了大麻鳽。”
該說的都說了,江銘不再勉強,以後日子長着呢,許多事不一定能在當下達成共識。
江銘撓了撓頭,“說實話,我沒去過那裏幾次,這段時間都是一一在忙裝修。”
“這丫頭還騙我們說是幫大學同學裝房子。”趙琳嘆氣,“她以前不會撒謊,現在謊話說得像真的一樣。”
蘇荷低頭剝石榴籽,也不辯解。
既是對長輩的尊重,也是她這些年和他們相處的方式。
“我們當時那個狀況,很多事責任在我,”江銘轉移話題,碰了碰蘇荷,“洗衣機是不是停了?”
蘇荷“噢”了一聲,遲鈍了半秒鐘,才反應過來,“我去看看。”
趙琳提醒江銘吃石榴,“以後別太慣着她。”
“嘴上這麼說,心裏巴不得小江再慣她一些吧?”蘇遠山打趣她。
江銘笑道,“應該慣。”
蘇遠山表示贊同,“娶回家的女人,就得慣着。”
“你啊,別給小江傳輸錯誤觀念了。”趙琳拽他胳膊,“幫我把行李收拾收拾。”
“唉,先放那兒,閑了慢慢收拾唄。”
“現在就閑!”
老兩口吵吵鬧鬧,拉着行李箱回房了。
江銘坐了一會兒,擦了擦手,踱步去了陽台。
蘇荷正在整理床單的邊角褶皺,抬頭看他一眼,笑了一下,“來得正好,幫我拽着這個角。”
江銘半靠在玻璃門上,沒有動作,“你剛才怎麼回事?”
剛才讓她幫着勸說二老去君悅府住,她的態度十分敷衍。
他不幫忙,蘇荷也不生氣,依次把四個邊角抻了一遍,將晾衣繩搖了上去,慢吞吞地道,“我就是覺得沒必要非住在一起啊,當然了,如果非要一起住,我也沒意見。爸爸心臟不好,媽媽也受到了心理創傷,作為他們的獨生女,於情於理我都不該留他們單獨住。”
“可是你心裏並不願意。”
他的目光深沉,看穿她最隱秘的心思,蘇荷輕輕“嗯”了一聲。
江銘走近她,摸了摸她的臉頰,把她攬進懷裏,“怪我太激進,忘了我的丫頭片子記仇。”
蘇荷搖搖頭,貼着他的胸口,嗓音有點悶,“我早就不怨他們了,可是贍養他們是我的責任,不是你的。”
她希望他能像其他普通人一樣擁有自己的家庭,而不是因為娶了她,降低婚後生活的質量。
江銘低聲笑了,沒想到她的顧慮是這一層,“我媳婦兒這麼懂事,樂意那麼做。”
蘇荷嬌嗔地打了他一下,“亂喊什麼。”
“除了沒有紅本本,該同意的都同意了,我喊錯了么。”江銘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沉黑的眸子滿是笑意,“喊一聲老公。”
“討厭~”他越說越離譜,蘇荷推開他,紅着臉逃回客廳了。
江銘心情愉悅地撥了撥桂花穗,半人高的桂花樹葉肥花香,在觀景盆里長勢極好。
悠哉悠哉地給陽台的花草澆過水,他才回屋。
蘇荷不在客廳,他禮節性地敲了敲次卧的門,轉動門把,沒打開。
“等一下。”
有些慌張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來,江銘大概猜到她在裏面做什麼,勾唇笑了,“需要幫忙嗎?”
“不用!”
他的笑聲太過明顯,想到令人難堪的塗藥過程,蘇荷語氣有些氣惱。
抽了紙巾墊在內褲上,整理好裙邊,她在衣櫃裏找到一條煙灰色圍巾,對着化妝鏡整理妥當,拿着藥膏和棉簽出去了。
門一拉開,被守在外面的人嚇了一跳。
江銘抽走她手上的藥膏,看了一眼,“好點沒?”
事實上,灼痛感減緩了,可是又冰又黏的,很不舒服,他倒是神采奕奕,一點困擾都沒有。
蘇荷鬱悶地奪回藥膏,“又不是神丹妙藥。”
江銘抓住她的胳膊,不讓她走,“疼得厲害?”
說著,就要帶她回卧室檢查。
“不疼了。”蘇荷趕忙開口,耳根微微泛紅。
自己做的事,自己最清楚,江銘安慰地捏捏她泛紅的耳珠,“第一次會遭點罪,以後就不痛了。”
蘇荷急忙捂住他的嘴,懼怕地朝主卧看了一眼,主卧房門半開,隔着半個客廳,可以聽到裏面傳來的碎碎絮語。
江銘好笑地拿開她的手,握在掌心親了一口,“讓二老住過去的計劃,確實有待商榷。”
新婚燕爾,太不方便了。
蘇荷領會到他的意思,羞惱地掐他一下,去主卧幫忙了。
收拾到飯點時間,一家四口便出發去往榮禧府了。
提前安排過菜式,他們到了沒多久,飯菜就上桌了。
長途跋涉歸來,兩位老人精力明顯不足,江銘開了一瓶紅酒給他們解乏。
蘇荷陪着喝了兩杯,昨天在遊樂園瘋玩了一天,晚上又體力消耗嚴重,酒勁一上頭,回家躺床上就睡著了。
窗帘拉得嚴嚴實實,醒來時她有點分不清白天黑夜,手機里有一條未讀信息,江銘傳來的:醒了聯繫我。
唇邊漾起一抹暖心的微笑,她抱着被子發了會兒懶,撥通了他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低沉的嗓音醇厚溫和,“醒了?”
蘇荷往被子裏縮了縮,“嗯。”
“休息夠了?”
“嗯。”
江銘溫聲笑了,他可以想像她乖巧的模樣,“再過一個小時,我接你吃晚飯。提前考慮一下想吃什麼。”
“好。”
蘇荷一臉甜蜜地掛了電話,還在猶豫晚上吃必勝客還是海底撈,手機又響了,她笑盈盈地接通電話,“我還沒想好呢。”
“晚餐不能陪你吃了,我要去趟美國。”
蘇荷聽到張文的聲音穿進來,提醒他車子準備好了,她不禁從床上坐了起來,“出什麼事了?”
“derasa約到風頭會面,我過去見一見。”察覺到她的擔憂,江銘玩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見舊情人,和我一起去?”
“不去。”蘇荷嘟嘴,指尖撥弄着被罩上的蕾絲綉邊,若是早幾天或許可以,假期馬上結束,她再請假,爸爸肯定不饒她,“你的舊情人和新情人只有我一個,不許胡亂給別的女人安身份。”
江銘低笑,語氣寵溺,“好~”
“你吃不慣飛機餐,時間來得及的話,在路上買點吃的。”
“嗯。”
“回來我去接你。”
江銘笑,“還有別的安排沒有,管家婆。”
蘇荷搖頭,反應過來他看不到,笑了笑,柔聲道,“沒有了。”
“嗯,我進電梯了。”
“好。”
蘇荷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靠在床頭不無感慨,和他戀愛,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十八歲,天真又夢幻,只想無時無刻和他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