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配詞問題

“這首樂譜前半段節奏和平舒緩，但到後面卻陡然轉折，節奏變成高調而分明。而且起首音和《盧溝問答》，頗有點相似。”劉麗用手捋了下已經有些花白的頭髮，臉上現出沉思的模樣。

席絹瞪大了眼睛，對於劉教授的這種說法她其實並不太明白，所以她乾脆直接提出自己疑問。

“這首音樂適合做為朗誦詩的背景音樂嗎？”她問道。

“適不適合，你自己聽一下吧。”劉麗將樂譜放在鋼琴架上，然後打開鋼琴蓋，先用手試彈了幾個音符，然後看着樂譜沉思了一陣，雙手輕輕按下。

當鋼琴音樂響起時，席絹認真地聽着，過了片刻，她的臉上露出了驚喜。即便她不懂音樂，但也可以聽出前半段委婉動聽，曲調悠揚，非常適合於抒情。

劉麗的雙手不停地在鋼琴上滑動着，同時眼睛微閉，頭隨着音樂的節奏輕微的點着。

顯然，她也沉浸在開頭這段優美的音樂中。

隨着音樂的流淌，席絹亦沉醉在那動聽的音樂中。不得不說，劉麗確實是國內鋼琴彈奏的第一大家，光這首音樂的起首段就讓她彈得婉轉千回，優美親切。

這時候，席絹突然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她順着聲音望去，但見她所在節目組的同學，不知何時來到了門口，站立在那兒，出神地傾聽着。

席絹微笑了一下，便知道朗誦詩的節目組的背景音樂已經百分百確定了。

這時候，鋼琴樂的曲調開始變了，由原先的抒情委婉，漸變得如水銀泄地，汪洋恣肆，繼而聲調又陡的變高起來，如同洶湧澎湃的怒濤，剛強而豪邁。

一曲終畢，劉麗教授坐在那裏久久沒有吱聲。

而席絹和站在門口的同學也都沒有發生任何聲響，大家都沉浸在美妙的音樂回想中。

“真沒想到啊。”劉麗合上鋼琴蓋，感慨地說道：“居然有人能把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揉入到一首歌而又沒有任何突兀之處，抒情調和歌頌調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真是……極高的藝術技巧啊。”

幾名學生聽到劉麗這麼評價，臉上都現出欣喜的表情。事實上，當鋼琴曲一響起時，他們便都覺得這首音樂做為朗誦詩的背景再好不過了。

“這首樂曲是不是只有鋼琴彈起來才好聽。”席絹有些好奇地問道。

“其實也不一定，作為起首那段抒情調，用鋼琴比較好，中間那部分比較激蕩的用鋼琴效果就差了點，而結尾又轉為輕柔，用鋼琴也較好。”

席絹呆了一下說道：“這麼說得要合奏才好聽了？”

“原則上是這樣。”劉麗嘆口氣：“我感覺這首樂曲以合奏交響樂形勢演奏最好。”

“合奏交響樂？！”席絹吃了一驚：“能不能換成獨奏，校聯歡晚會時，我們可拉不來一支交響樂團。”

“換成獨奏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效果就差了很多。”劉麗仔細想了想，說道：“前奏換成笛子也行。”

“笛子啊……”席絹做出沉思的樣子，過了一會她用央求的眼光看着劉麗。

“你是打算讓我到時候幫你用鋼琴演奏？”劉麗一看席絹的表情便知。

“劉姨……”席絹低聲叫道，聲音裏帶着撒嬌式的央求。

“好了，到時候我幫你用鋼琴演奏一下就是了。”

“那可真辛苦劉姨了。”席絹的口氣里掩不住的高興。

“要不是你這首曲子好，我才不會給你們這些小娃子當幕後演奏曲子呢。另外，這首曲子究竟是誰創作的？國內的知名作曲家我基本都知道，其中幾個我還認識。我可沒聽說他們創做了新曲子。”劉麗問道。

“我是真不知道，這首曲子……嗯……真的是從一名不知姓名的民間藝人手裏得到的。”

“民間藝人啊。”劉麗想了想，嘆息道：“也許真得是哪位懂音樂的大家流落到民間的作品，日本人當時禍害的學校可不少，學校遷移時，有不少學生和老師都失去了蹤跡。唉，說這些了，你打聽打聽，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麼呢。我有種感覺，這首音樂的藝術成就只怕還被低估了。”

“嗯……”席絹應道。

離開了辦公室的席絹立刻把自己節目組的幾位同學召集起來。

“剛才，你們也聽到那首音樂了。”席絹說道。

“嗯，真得非常不錯啊。”圓臉女孩說道。

“我們幾個都商量過了，就用這首音樂做我們的朗誦詩背景吧。”梳辮子的女孩也說道。

其它人紛紛附和着點頭。

“既然這樣，我們就這麼定了。”席絹說道。

“剩下的便是找詩詞，前段要柔和舒緩，中間要剛強豪邁，而結尾又要轉回婉轉柔和，以為呼應，這種詩詞可不好找。”組中的成員常飛說道。

“大家都想辦法，實在不行的話，集合大家的力量，重新創作一首自由體詩詞，來適應這首樂曲。”趙磊說道。

這也是一個辦法，畢竟，自打五四運動后，文化界裏都提倡白話文，連帶着不拘形式，不講合轍押韻，長短不均的自由體詩也受到了大家的喜歡。而能夠寫上一首不錯的自由體詩，也是目前很時髦的行為。

眾人議定這件事後，便紛紛散去，便各自想辦去找中意的詩詞去了。

而席絹也慢悠悠地往學校外走，邊走邊搖頭。這一路上，她想到了很多的詩詞，有古典的，也有現代自由體的，但總感覺和那首優美的曲子不太相配。

唉，原先擔心找不到合適的背景曲子，現在倒好，有了好曲子，又找到和其相配的詩詞，還真是……令人煩惱吶！

且不說席絹等人為曲子配詞而煩惱，卻說沈英將曲譜交給席絹以後，便驅車來到了松江市的復興大道。

說是大道，其實是松江市裡一條沒有什麼名氣的小街。這條街里住滿了底層討生計的人。賣雜貨的，賣早點的，唱戲的，雜耍的，碼頭扛包出苦力的等等，都能在這條道上身影。

不過，這不是沈英關注的目標，他今天是來調查情況的。

畢竟，穿越者蝴蝶在信封上留下的地址是復興大道76號。

而這個76號，他已經從郵局那裏打聽清楚了，並非是某家單純的住戶，而是一個相當大的雜院。

或者說應該叫76號院更合適。

站在院門口的沈英灰衣黑卦，頭戴圓領禮帽，靜靜地看着院子裏來來往往的人，不知為什麼，一時間，有些口乾，而於此同時它的，心跳也有點加速。

那個知曉未來的人，他還住在這裏嗎？他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究竟又打算在這時代掀起怎樣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