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晏拾生見覃自惜暈過去了,臉色愈發難看,鐵青着臉,一把提起老大夫的衣領,威脅道:“她要是死了,你也去陪葬吧!”
“是是是!公子對夫人情深似海,我必當傾盡所有本事,全力相救!”老大夫完全沒有危機意識,反倒是感動得老淚縱橫。
晏拾生咬牙切齒,氣得想要殺人,但一想殺了就沒人救人了。只能忍氣吞聲,黑着臉一語不發。
老大夫把脈完畢,面色凝重,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譴責:“小夥子,這就是你的不對!夫人本身體弱多病,你還令其淋了冷雨。方才似乎受到衝擊,若不是意志堅定,怕是如今早已命喪黃泉了。”
晏拾生表情扭曲,隨即深吸一口氣,問道:“救得了嗎?”
“能!老夫妙手回春,自然能救!不過日後要好生調養,不然命不久矣。”老大夫用心良苦地規勸。
“那你別廢話了,趕緊救吧。”晏拾生撇撇嘴。這病秧子大小姐日後活的下去嗎?這可不是他該考慮的。只要現在活着,把她帶到阿姊面前活着就行了。
老大夫無奈地搖了搖頭,掏出銀針來,開始救治。
……
待到覃自惜悠悠轉醒,發現自己早已身在閨房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所以說,姐最喜歡睜眼這項運動了!
覃自惜只覺得神清氣爽,麻溜從床上翻身下來,蹦躂着跑了出去。
“小姐!你醒啦?”外面守着的小丫鬟懵逼地看着滿血復活的少女,激動萬分。
覃自惜笑了笑,“那必須的!爹爹他們現在都在做什麼?”
“小姐從昨晚昏睡到現在,如今是正午,老爺少爺和他的朋友們,如今正在正廳用餐。”小丫鬟規規矩矩地回答。
覃自惜摸了摸肚子,嘀咕兩聲:“正好,我餓得慌。”
她便連忙噠噠噠地跑去正廳。
正廳中,覃零和主角團正在用餐,幾人臉上都不太愉快,除了沒心沒肺的毒蓮花正殷勤地替晏殊剝蝦。
“爹爹!”覃自惜興奮地撲向便宜老爹。
胖乎乎的覃零見自家閨女撲了過來,愣了愣,激動地顫抖着雙手,摸了摸覃自惜的臉頰,“閨女兒,你醒了?”
“嗯!”覃自惜用力點了點頭,“多虧了哥哥姐姐還有晏公子。”
“對!空青,晏小姐,晏公子,小人代如玉郡百姓還有小女,感謝你們!”覃零反應過來,舉杯相敬,發自肺腑地迸出了淚花。
他對主角團的感激是真摯的,從前他對怪力亂神不屑一顧。誰知道妖怪殺的人,比如玉郡一年之內死的人還多,差點兒害得他丟掉烏紗帽。
這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他妻子早亡,唯獨留了覃自惜這麼一個寶貝疙瘩。這妖怪一來,他的掌上明珠差點兒也沒了命。
桌上是美酒佳肴,山珍海味。郡守府行事奢華,鋪張浪費,連酒杯都是真金白銀所造,筷子用白玉打造。
覃空青微微一笑,酒杯與郡守微微相碰,杯口特意低了一截,語氣平緩溫和:“捉妖師以斬妖除魔為道,不敢居功,伯父嚴重了。”
他神色謙和,態度不卑不亢,又將酒水一飲而盡。隨後又面不改色地拿走了晏殊手裏那一杯,歉意一笑:“殊兒昨日收妖時受了傷,不宜飲酒,我替她喝。”
晏殊微微一怔,低頭一番難得一見的小女兒忸怩姿態,臉頰染上紅暈,嘴角卻有甜蜜的微笑。
覃自惜見狀也忍不住一臉姨母笑,轉頭見晏拾生從頭到尾都板著臉。
他當然不高興,這次捉妖,晏殊和覃空青二人的感情更進一步,對視一眼都要相視一笑。晏殊眼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滿心滿眼都只有覃空青。
晏拾生手法嫻熟地拆掉了雞腿上的骨頭,將雞肉放進了晏殊碗裏,習慣性地向上抬眼看人,睫毛又長又密,眼神格外無辜。
他笑道:“阿姊,這道鹽酥雞很好吃,你快嘗嘗。”
晏殊對着弟弟微微一笑,只咬了很小一的一口,便將雞腿夾給了覃空青,眼裏狡黠而甜蜜,“空青,你嘗嘗?”
晏殊平日裏冷若冰霜的,宛若天山的第一捧新雪。她如今這般笑着,便像是春回大地,初融的雪水涓涓細流。
覃空青與她四目相對,也露齒一笑,毫不猶豫地夾起來放進嘴裏,“好吃。”
二人旁若無人的恩愛讓覃自惜都看直了眼,一邊嘖嘖稱讚,一邊有一種女兒出嫁的感覺。
唯獨晏拾生的臉色有些難看,他默不作聲地為晏殊添茶,手有些發顫。
覃零察言觀色,見到突然尷尬,便殷勤地給晏拾生加了一隻雞翅,“小公子喜歡,便多吃點。”
晏拾生動作一頓,眼中略過一絲嫌惡,卻立即禮貌乖巧地道謝,維持着他在姐姐面前乖巧懂事的小弟弟人設。
只是他碰都不碰那隻雞翅,只優雅地吃其他菜,雞翅高高地堆在碗邊上。
他這個人有點潔癖,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看見誰都會遷怒。
覃零一見,尷尬萬分,惴惴不安地開始斟酌言語。
晏拾生低頭夾着米飯,身側倏地伸出一截皓腕,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夾走了碗裏的雞翅。
他呆愣片刻,轉頭看了過去,坐在他身旁的覃自惜將雞翅撈進了自己碗裏,覺察到他的目光,便歪了歪頭看着對方,滿臉天真無邪。
狹長的桃花眼睜得圓圓的,眼角眉梢的魅惑悄然無聲地減弱,反倒是像個天真爛漫的鄰家女孩般人畜無害。
她這才問道:“可以嗎?我還想吃。”
覃零倒吸一口涼氣,“尚香!你你你你怎麼從客人碗裏夾菜?沒規沒矩的!平時教你的禮儀修養都去哪兒了?”
他立馬壓低聲音,欲哭無淚地說:“閨女兒,咱家又不是吃不起,不夠再添就是了。只要你吃得下,再來十隻也不成問題,你這是……”
“我看晏公子不愛吃雞翅,我愛吃。”她眨了眨眼睛,無辜而委屈,眼睛裏又開始泛淚花,“爹爹~”
覃自惜一哭,哭得覃零心都化了,什麼待客之道都拋下了,只曉得擼着她的頭上的一堆亂毛,哄着:“好好好,閨女兒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啊~”
晏拾生撇撇嘴,左一個秀恩愛,右一個護犢子,就他一個討人嫌。
他輕輕地將筷子一放,目光深沉地打量起了覃自惜。
一個女孩子怎麼能笑成那樣?她身上的氣質很複雜,禍國殃民的魅惑,柔弱溫柔的楚楚可憐,甜美清純的乾淨透徹,在她身上都有。
她笑得時候,桃花眼像是盛放般,恣意驕傲,嘴角揚起的弧度跟弦月牙兒似的,甜蜜得像是艷陽之下融化的黏稠蜜糖。
他想,笑得好像一個人,但是那個人是誰,偏生想不起來了。
他想,阿姊從來不會這樣笑。
他下意識地望回去,見到晏殊和覃空青看着這對父女倆微微笑着,神色間充盈着溫暖,沒有一點詫異。他們都在笑,無比溫馨動人,而這股暖意,似乎特意將他隔離了一般。
他有一絲寂寞的疑惑,他們都在開心什麼?有什麼好開心的?因為那個傻乎乎的丫頭嗎?
覃空青笑了笑,眼底有作為兄長的溫柔寵溺,“還有一隻雞翅也給尚香吧。”
說著身體力行,毫不見外地夾着雞翅放進覃自惜碗裏。
覃自惜受寵若驚,“謝謝哥哥。”
她又轉向晏拾生,笑靨如花,“也謝謝晏公子。”
晏拾生避過她的眼神,低垂眼瞼,唇角一彎,勾起疏離的弧度,“不客氣,我不喜歡吃。”
覃自惜吃得歡暢,系統君就冷冷的提醒:“妞兒,想想任務哈!接下來要與覃空青增加親密度,也要攻略毒蓮花。”
“唉!慘烈!”覃自惜扶住額頭,認命地嘆口氣。
一邊勾搭男主,一邊要毒蓮花愛上她。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茶飽飯足,總得有些飯後活動。覃空青去練劍,晏拾生去採摘草藥。
晏殊跟着覃自惜看了一出貴妃醉酒的戲,便困得不行,跟她道別後回房歇息了。
男女主雖然已經形影不離,但並未同房。主角團三人就住在緊挨着的三間客房裏,對面隔着湖泊,就是覃自惜的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