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爺爺的遺言
手機響了三聲之後，對方接了起來，我按了免提，所有人都不敢出聲，手機里傳來一個沙啞而蒼老的聲音：“伍老弟，你可算是打過來了，我等你這通電話足足等了十年啊。”
十年？
這句一出，把我整懵了！
石連城老先生一直在等我爺爺的電話嗎？一等十年，他們是有約定嗎？
爺爺生前也沒有跟我說過這事，只是說和這個石連城有些交情，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打電話給他。
“石連城爺爺，您好！我是伍常的孫子伍一，我打電話是給您報喪的，我爺爺伍常已經過世了，今天也已經出殯火化了。”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下去，一點聲響都沒有。
氣氛一下了冷了下來，靜得可怕！
足足一分鐘過去了，對方都沒有回復，我小聲問道：“石連城爺爺，您還在聽嗎？”
呼……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長長的呼氣聲。
顯然我爺爺過世的這個消息對於石連城的心理衝擊還是很大的。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約定，但他等了十年的電話，最後我爺爺卻沒有打給他，這種爽約了帶來的失落感不難想像！
“我在聽，你節哀順變，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石連城平復了下心情，不過聲音聽着有些哽咽。
“我還真有個事情需要麻煩您老人家，是這樣的，我爺爺剛過世，南縣的一干同行過來相送，之後要求我說如果想從事咱們這個行當，就需要去參加周易協會的培訓，考核合格后，頒發資格從業證書！我不服，我認為從事風水這行與證書無關，所以我向他們提出了比試，我需要您幫忙做個公證人，做個裁判，如果可以的話，比試的題目也由您來出，可以嗎？”
說完，我掃視在場的一眾同行，這些人雖然有些不大樂意，但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十年前，我在你們南縣的西山山脈點了一口穴，這塊蒼龍出海的風水寶地到現在一直空着，三天內，你們誰能先找到這塊地，就勝出。比試期間，只允許參與的兩人進入西山山脈，其他同行一律不準進入，如果發現任何一方參與人數超過兩人又或者是找其他人幫忙，視為作弊，判定失敗，同時也是對我石某人的不敬，你們可聽好了！”
“聽好了。”我點點頭說道。
這些人對視一眼，林朝南也點頭，咳嗽一聲，陪着笑臉附和道：“聽到了，石老先生，您放心，我們會遵照您的意思辦，絕不會作弊。”
“嗯，就這樣，找到地方之後，你們再給我打電話。”
“是。”
嘟嘟嘟嘟……
石連城掛了電話，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眾人對視一眼，林朝南與我對視，說道：“我們的比試正式開始了，今天不早了，就從明天開始算，三日之內，誰先找到石先生說的那塊蒼龍出海的寶地，誰就算贏。”
我點了點頭，並沒有出聲。
“我們走，去找會長商量，看派誰和他比試，哼！”
眾人轉身，臨走時，不少人都對我嗤之以鼻。
我心裏想笑，這些人怎麼個個都像怨婦！
這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比試，怎麼還帶這麼大的情緒？
我目視着這幫人離開，整個老宅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小聲嘀咕：“爺爺說他生前不找墓地，死後自然會有人幫他找，莫非他說三日內會來的那個人是石連城老先生，而別人幫他找的墓地就是那塊‘蒼龍出海’？”
是了，應該是了！
從剛才石連城的反應，再回想起這話，似乎就通了。
“山美水庫？”我猛然想起爺爺遺言裏提到的這個地點。
這山美水庫不就是在西山嗎？與石連城所提風水寶地的所在地不謀而合。
而西山山脈哪裏有海，就只有這個水庫而已。
但這個水庫的水沿着小溪而下，匯入鷺江，最後流入馬鑾灣內海，這不就是出海口？
想到這裏，我迫不及待拿着背包，將我爺爺的骨灰盒小心放入其中，而後背上背包，從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山美水庫，那地方我挺熟的，小時候經常去游泳，有時候還去摸魚。
不過隨着時代的發展，很多人沒有種地了，那邊的田地荒了，整片山也就荒了，幾乎沒有人再去那裏。
我背着爺爺的骨灰盒，徒步前往山美水庫，記憶中的小路已經被荊棘給覆蓋了，我只能用柴刀砍出一條路。
我猜想石連城也會到山美水庫前等我，我們在那裏回合，然後他指引我，將爺爺的骨灰葬入。
走了一個多小時，天漸漸暗了下來。
穿過一人高的鋸齒草，山美水庫便出現在眼前。
夕陽掛在天邊，金黃色的餘輝灑在水面上，隨着水波蕩漾，甚是漂亮。
我環顧四周，沒有人，一個人影也沒有。
石連城沒有來！
不過也是，他都八十七了，才剛剛接到我的報喪電話，即便是從北縣過來，那也應該明天才到。
水庫前是一大片的砂石地，原來也是水庫的一部分，只不過水位退下去了，露出了這塊區域。
山美水庫很大，一眼望不到邊，景色雖然很美，但我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雖然周圍嘩嘩的水聲，還有呼呼的風聲。
趁着光線還充足，我轉身查看四周的風水。
經曰：地有四勢，氣從八方，故葬以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後為玄武。玄武垂頭，朱雀翔舞，青龍蜿蜒，白虎馴頫。（通‘俯’：趴着。）
這是陰宅必須遵循的法則。
如果形勢相反，那麼法則就破了
虎蹲謂之銜屍；龍踞謂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屍，朱雀不舞者騰去。
按照這個規則，我以我所在的點為中心，環顧四周。
陰宅講究背山面水。
背山的含義就是靠山，靠山靠山，諸事萬安。
我們經常說的‘有靠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這個位置背靠的是西山山脈，有山；面向的是山美水庫，有水。
經曰：山來水回，貴壽豐財。
‘背山面水’有了，接下來就看左右護砂。
‘以支為龍虎’，支是山脈的分支，因為是陰宅的左右兩邊要有兩個分支山脈為左右護砂，護住這風水地。
左右分支缺一不成勢，不聚氣。
經曰：左青龍，右白虎，寧可青龍高萬丈，不許白虎壓一頭。
意思是陰宅左邊的山脈要比右邊的山脈要高。
如果反過來右邊比左邊的高，那便是‘白虎銜屍’之地！
山美水庫的對面左右兩邊有山脈分支，呈環顧狀。
一般風水師會找個高地眺望，以自身的經驗來判斷，左右龍虎的高度。
以前我會偷偷查衛星地圖，查看目標山脈的全景圖，但被爺爺訓斥了幾次之後，我也不敢了。
他說假以外物不能長久，萬一哪天陷入絕境，身邊沒有這些外物可以藉助，豈不是就要等死？
所以爺爺要求我學習必須不打折扣，有一技傍身，日後無懼任何挫折，這是我們與南縣這些同行的最根本區別。
經過觀察，以我的判斷，這裏的風水只能算一般，達不到‘蒼龍出海’的那種地步。
何為‘蒼龍出海’？蒼龍出海即騰飛，扶搖直上躍九天！
反覆看了半天，確信這塊地方並非石連城先生說的蒼龍出海。
一個山頭葬十墳，一墳富貴九墳貧。
同山同向同同水，更有同堆共井塋。
一邊光榮生富貴，一棺泥水絕人丁。
穴坐火坑招泥水，金牛坐穴起紫藤。
有句行話叫，三年尋龍，十年點穴。
這裏的風水本來就一般，要找出那塊風水寶地，哪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