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儀聖地

一艘古樸的飛艦在各大星門間穿梭，它從外表看上去不大，不過三四米長，實則內有乾坤，寬廣雄偉，蘊藏了空間法則，是兩儀聖地的寶物。

古老的星門由各大聖地聯合建造，只要繳納了足夠的費用，任何修士都可以通過它們進行遠距離傳送。

飛艦內的楊影立在舷窗前，觀看着前所未見的景色，內心震撼，原先以為宇宙之中，僅有地球存在生命，現在才知道生命星球多如牛毛。

倘若不是被要挾着，身不由己，此時的楊影應該很興奮的。

這三日，他被那老道人逼迫着牢記與那兩儀聖地相關的人物和說辭，半刻都沒有休息，但凡記混些許，便會叫那黑金蜈蚣狠狠地咬上一口。

“快要到了，千綾，給他換好衣服。”老道人跟那紅衣女子說道。

他把一個鑲嵌寶石的袋子遞給楊影，這是乾坤袋，裏面裝有許多至寶，是兩儀聖子的物件。

紅衣女子點點頭，揮手為楊影換了件黑白相間的寶衣，又施展了小法術，讓楊影的頭髮變長，整理妥當。

之前觀看影像時，楊影總覺得自己跟那兩儀聖子不太像，現在換上相同的衣物，倒真是一毛一樣了。

“哇，這顆星球怎麼如此巨大！”楊影驚訝道，這三日他們經過了無數的星辰，但從未見過這般巨大的。

若地球是一滴水，那這顆星辰便是汪洋大海，比之大上無數倍。

“始祖星，最古老的星辰，也是諸多仙府道統的起源之地。”紅衣女子遙望着那顆星球說道，兩儀聖地也在其上。

飛艦通過最後一道星門，出現在始祖星的中洲大地上。

這座星門在兩儀聖地的疆域內，由兩儀聖地負責管理維護。

今天是個大日子，他們的少主將要歸來，兩儀聖地的人早早就肅清了星門，任何人不得靠近，所有想要通過星門傳送的修士都要在旁等候。

這等行徑雖有些霸道，但並無修士敢有異議。

“來了。”

“那人便是兩儀聖子么？”有修士遙遙觀看，低聲議論。

兩儀聖地的人並不驅逐這些散修，任由他們瞻仰自家少主的風采，當世聖子是聖地的驕傲，不必遮遮掩掩。

“二十年前，我曾遠遠望過兩儀聖子一眼。那時候他混沌仙氣繞身，不見真容，現在倒是顯出樣貌來了。”有修士說道。

“看上去普普通通啊。”有小修士說道。

“噓，不可妄語。”師門長輩訓斥道，生怕晚輩惹禍上身，“多年前兩儀聖子便橫掃中洲年輕一輩無敵手了，現在想必是返璞歸真，道法大成...”

楊影走下飛艦，只見身前有一大群人正在等候，袍服上皆綉有兩儀太極圖，這是聖地的標誌。

“恭迎聖子！”

他們齊聲行禮道，聲勢駭人，無形的氣場侵襲而來，險些讓楊影受傷癱倒。所幸身後的老道人及時出手，暗暗護住了他。

倒非聖地的修士故意坑害他們的聖子，只是正常的氣機流轉，楊影一介凡人，實在是太過弱小，承受不住這無意泄露的威壓。

“不必理會他們，直接往前走。”老道人暗暗傳音道。

楊影聞言，直接目不斜視地穿過一眾聖地從屬，坐入準備好的車輦中。

九匹天馬橫空，三大妖王隨行。所過之處天雷滾滾，異像叢生，如仙帝出遊一般，引得遙觀的散修驚異不斷。

天馬的速度極快，不多時便回到了兩儀聖地。

楊影拉開帘子張望，只見下方雲霧繚繞，仙禽瑞獸時隱時現，飛瀑於蒼穹中垂落，兩側山脈如太極環繞，暗合天地至理。

中間有浩大石台，建築參差錯落，雅緻非凡，奇樹異果，隨處可見。

草草窺了一角，楊影不禁在心中驚呼，果然不愧是仙府聖地！

“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何來了許多人？”楊影問道，下方聖地賓客絡繹不絕，袍服標誌各異，來自不同的道統。

紅衣女子望了他一眼，說道，“今天是聖地的開元慶典，也是你修道歸來之日，那些賓客大多都是來向你道賀的。”

楊影臉色微沉，心裏暗暗嘀咕，特么的，不就是修個道嗎，要不要搞到人盡皆知這麼誇張！

這麼多人來找自己道賀，想不穿幫都難啊。

馬車停穩在聖地門口，楊影拉開帘子探頭出來一瞄，只覺得陣陣眩暈。

外面站着大批大批的人，全都在注視着他，幾乎整個聖地的人都前來迎接了。

楊影深深吸了一口氣，事已至此，唯有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哈哈哈，吾兒可總算回來了。”有人大笑道，聲若洪鐘，正快步走上前來。

那人劍眉星目，身形高大，睥睨間自有威勢，正是聖地之主楊匯。

“父親。”楊影微微點頭，向他略行一禮。

“咦？為何你道行全無？可是出了什麼岔子？”楊匯詫異道，心中十分緊張。

九世轉輪功每歷一世，境界便上一層樓，此乃第九世修行，理應在造化境才對。

“父親不必擔心，我修九世轉輪功近日新有所悟，故此斬去自身修為，以凡胎體驗紅塵俗世，悟道修鍊。”楊影淡淡答道。

“哦，原來如此。”楊匯這才稍稍放心，自己這個孩兒天縱奇才，是有大魄力的人，斬道修行雖然匪夷所思，但自有其道理。

“可仙境將開，你將道行斬至凡人，到時如何進去與各大天驕爭鋒？”楊匯關切問道，那處秘境蘊藏成仙的秘密，將在三年後開啟，是不能錯過的大機緣。

兩儀聖子於這個時候歸來，就是要為進入仙境做準備的。

“我不過是暫時於凡境悟道罷了，進入仙境之前自會恢復道行修為。”楊影答道，他並不知道仙境是什麼東西，只是按照那老道人所說的背出來。

“這般甚好！甚好啊！”楊匯欣喜笑道。

還以為楊影修行出了大問題，沒有按照計劃步入造化境界。不料影兒驚才絕艷，另有所悟，想必修成后，更有精進。

楊影心裏暗暗叫苦，本來還在想，見到了兩儀聖主，就把一切都說出來，坦誠告知，請他送自己回地球。可如今見到此情此景，他哪裏還敢開口。

這兩儀聖子可不是普通人。

聖地式微，雖有深厚底蘊，但數千年來再也沒有出過絕代人物，一輩不如一輩，聲望和實力都在日漸消退，已經被其他道統拉開了距離。

而就在聖地前途暗淡，人才稀疏凋零之時。兩儀聖子橫空而出，他天生近道，降世之際，大道洪音繞樑，萬法秩序纏於胎盤。

沉睡的兩儀鏡也因此復蘇，降落聖光洗禮，神秘仙鶴銜來書簡，授予他輪迴仙帝的道統。

修道二十載，至王境。隨後逐一登門造訪中洲大地上的其他聖地，挑戰各大聖子聖女，盡敗之，於年輕一輩中無敵手，從此威名遠揚。

繼而修習仙帝道統九世轉輪功，歷八世，每回聖地，常有慕名而來的挑戰者。他來者不避，只一式，無同輩能相抗。

他被視為復興的希望，兩儀聖地傾盡一切資源在他身上，他也不負眾望。

倘若坦白一切，告訴他們聖子已死，這個聖地的人會懲罰那三人，然後送自己回家？

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多半會暴走絕望，陷入巨大的悲痛中，自己不過是個凡人，如螻蟻一般，定會被他們抓起來搜魂讀念，查明真相，然後隨意捏死。

楊影在心中盤算，知道絕對不能讓這些人得知自己並非真正的聖子。他們在這個聖子身上傾注太多資源和希望了，要是復興之夢破碎，將會引發非常恐怖的後果。

難怪那三人如此懼怕，聖地知曉實情后他們是決計沒有活路的。

楊影思量間，瞥見身後的老道人不斷地向自己使眼色，當下暗嘆一口氣，唯盼這道人信守承諾，解開魂契后及時回到地球消除滅世大法。

“父親，三位妖王跟隨在孩兒身邊，一直忠心耿耿，多次捨命護主，如今約定期滿，就還他們自由身吧。”楊影開口說道。

“好，三位妖王為我孩兒護道多年，於我兩儀聖地有大功德。日後倘若有需聖地相助的地方，儘管開口！”聖主楊匯本就是寬厚乾脆之人，正逢心中喜悅，當即取出三人魂契交還給他們，並無絲毫拖泥帶水。

“謝聖主！”三人對視一眼，喜難自抑。

沒想到計劃如此順利便成功了。

“今日是我兩儀聖地開元盛典，請三位妖王於主席就坐，如願留在我聖地，即拜為客卿長老。”楊匯拱手邀請道。

他對這三人非常客氣，三人雖是外姓妖族，但追隨他孩兒多年，是兩儀聖子的心腹。且修為深不可測，超越了聖地的諸多長老，若非當年蘇醒的老祖持仙器出手，根本不可能收服他們。

可這三人哪裏敢多留片刻呀，一旦楊影被識破身份，他們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當下只想着極速遠遁。

“謝聖主好意，只是老夫還有些緊要事需得馬上處理，就先告辭了。”老道人說道，不敢在此逗留。

“我多年未歸故土，思鄉心切，亦不參與盛會了。”中年男子緊接著說道，他心中喜悅，終於重獲自由了，然而始終是有些擔心聖地將來找他清算。

“哦？竟這般着急？可有什麼事是我聖地幫得上忙的嗎？”楊匯詫異道，這三人在兩儀聖地雖非自由之身，但楊匯自付聖地對他們不薄，何至於連留下參加宴會都不肯？

“只是小事，就不勞聖主費心了。”老道人回道。

楊匯正準備說話，忽然間聽聞有人大叫。

“兩儀仙鏡回來了！”

楊影跟着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枚古樸的銅鏡懸在聖地上空沉浮，這面鏡子甚是普通，毫無光澤，平平無奇。

他有些不解，破銅鏡有什麼稀罕的？整個聖地的人像打了雞血那般，興奮得上跳下竄。

“哈哈哈，吾兒果然是天命之子，今日回來竟使得仙鏡一同回歸，我楊氏當興！聖地當興吶！。”楊匯狂笑道，先前還自持聖主身份，言行穩重，如今看到蒼穹之上那面鏡子，倒是連形象都不要了。

兩儀鏡於二十多年前自主復蘇，離開了聖地，這讓兩儀聖地所有人都蒙上陰霾，倘若真丟失了兩儀仙鏡，聖地會有覆滅的風險。

如今仙鏡與聖子一同回歸，很難讓人不把兩者聯繫起來，聖子在他們心中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了。

楊影餘光掃過身後，卻發現那三位妖王見到兩儀鏡回歸后，臉色驟變，極為難看，原先的喜悅不曾剩下分毫。本來急欲離開的老道人和中年男子似乎也不是特別匆忙了。

奇怪！這兩儀鏡有什麼奧妙？楊影疑惑地想着。

老道人和那中年男子終究是不敢久留，快速地離開了聖地。

“千綾姑娘，你應當不急着離開吧？”楊匯問道。

紅衣女子猶豫了片刻，點頭道，“聖主盛情，小妖宴席后再走。”

她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不願留在兩儀聖地當客卿。莫說是如今這個情形，即便是那位驚才絕艷的聖子還在，她也不會追隨在他身邊的。魂契解除之日，便是她離開之時。

楊影站在原地，忽心有所感，朝一個方向望去。

只見那處立有一風華絕代的婦人，鳳冠霞衣，雍容高貴。她此時也正望着楊影，兩人對視着，那婦人雙眸如古井般平靜無波，而楊影的眼底則閃過一絲驚慌。

不知為何，他有種感覺，那個婦人完全看透了他，只一眼便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聖子。

她是兩儀聖子的母親，遙遙看過楊影后就回身離開了，並不上前來。

“影兒，不如你先回青瀑峰上歇息，待到盛會開始時，再來與眾人相會。”楊匯說道。

他看見楊影神色有異，本覺得奇怪。隨後轉念一想，如今影兒以凡人之軀悟道，神力不顯，或是長途跋涉，覺得疲累了。

盛會還有一些時間才正式開始，許多賓客還未到，自然不應讓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打擾到楊影。而聖地的一眾修士也清楚自己與聖子地位相差懸殊，所有人都出來恭迎，但並無人敢靠近上前套近乎。

“好。”楊影點頭道，他可巴不得逃離這裏，找個沒人的地方獃著。

“我護送聖子回去吧。”那紅衣女子千綾開口說道，她知道楊影不曉得青瀑峰在何處，更登不上那萬丈懸崖。

“有勞千綾姑娘了。”楊匯說道。他身為聖地之主，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並無閑暇，有跟隨多年的千綾照看那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