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凌霄
阿彬無意識地低吼着奮力掙扎，像是掉進陷阱的野獸。
不過這是徒勞的，楊影雙手如鐵鉗，牢牢地把他控制住。他們已經出了黑霧的範圍，遠離了魔窟。
噗通！
前面有一條不深的溪流，楊影直接抬手把張牙舞爪的阿彬丟了進去，讓他被冷水刺激，看看能否清醒過來。
他只是初入辟穀期，應該吸收不了多少魔氣，多半能自行恢復過來。不過被那種混沌的魔念侵入識海，或許留下了隱患，楊影望着在水裏撲騰的阿彬暗暗想道。
在水中浸泡了好一會兒，阿彬眼中的猩紅逐漸褪去，恢復了清明，他迷茫地看着周圍，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楊影也不跟他多言，直接用手勢叫他上岸繼續趕路。
他不想在此停留，那個魔窟太過可怕，要儘可能快地遠離，免得再有什麼意外發生。
兩天後，他們找到了老薩滿口中的那座仙山。
這裏靈氣甚濃，果然是一處福地。身前的山峰，有靈禽異獸出沒，霧氣繚繞，雖遠不能跟兩儀聖地那種仙府相比，但也算不錯了。
他見識過的洞天福地不算多，就那麼一兩個，心裏早就知道這裏不可能比肩聖地的。故此沒有失落之感，也多不挑剔，只想尋得後續修行的法門。
仙山腳下是一處巨大的廣場，廣場中聚集了非常多的人，其中少年佔了大多數，全都是在辟穀期。
今天是三月三，這些人應該都是想要拜入仙門的。楊影有些意外，來此求道的人比他想像中要多很多。
數萬人中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能被選中，成為仙門弟子。其餘絕大多數人只能如老薩滿一般，被淘汰，黯然離開。
這麼多人競爭，得表現得與眾不同才能吸引他們的注意！
楊影暗暗想着，隨後他盤坐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我是如此的英俊。
器宇不凡地坐在這裏。
想必那些前來挑選的執事們，第一眼就能通過我出眾的氣質和不羈的表情，從而心生好奇，這人是誰？竟如此的獨特！
然後過來詢問，我從容起身，對答如流，在他們心中留下完美且不可磨滅的印象。如此，就可以順利地拜入山門，嘿嘿嘿...
他內心淫笑幾聲，已經默默寫好了劇本，當即盤膝坐了下來。
站在身後的阿彬有些不解，這麼大太陽，坐在廣場的青石上不燙屁股嗎？
大家都是站着的呢。
不過他畢竟是高深莫測的楊大哥，阿彬對他是崇拜且尊敬的，不敢質疑他的做法。
時至中午，十一道虹光掠過，廣場前方的高台上出現了一些人。
着青衣，佩玉帶，是鎮元山的修士。
“我凌霄派現在開始招收新入門弟子，如未被選中，自行離去即可。”
有人高聲說道，通告全場，言語簡潔。
哦，原來這個門派叫凌霄派，鎮元山只是此地名稱。
青衣玉帶的修士們落入廣場中，從最前方一路仔細查看，挑選天資過人的少年。
不時有青色光芒亮起，包裹着選中的弟子送上高台。
楊影靈覺敏銳，感知到有人注意到他了。
他把緊閉的雙目微微睜開一絲縫隙，暗中觀察。
果然，有一位二十三四歲左右的女執事正望着他這邊，那位執事容貌秀麗，身材高挑，凹凸有致。
她快步走過來。
楊影心中大喜，沒想到這故作高深的小伎倆真有效，也不枉我燙紅了屁股，哈哈哈。
“這位師姐，我叫...”
那女執事走到身前時，楊影從容地站起來，正要介紹自己。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一把推開，全程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無視。
“你叫什麼名字？”她以神念為音，開口詢問站在楊影身後的男孩。
“阿彬。”
“阿彬，你可願加入我天台峰？”她問道。
阿彬略顯膽怯，沒有馬上回答，他望向楊影，徵詢他的意見。
那位女執事也順着阿彬的目光望向楊影。
“咳咳，你看上了阿彬？”
楊影假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順便掩飾下先前的尷尬。
“不錯，他骨骼精奇，脈絡通暢，氣血旺盛，是難得的仙苗。”那女執事答道。
她遠遠地看出了阿彬的不凡，生怕其他峰的人爭搶，故此第一時間趕過來。
“這位師姐，實不相瞞，其實在下也是難得的仙苗。”
他先是左右掃視一番，而後貼近那位女執事，壓低聲音說道。
“您千萬不要被我平平無奇的外表所欺騙，我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天才，請把我跟阿彬同收門下。”
他繼續低聲道，企圖說服那位女執事。
容貌秀美的女執事皺眉掃了他一眼。
“你資質還行，不過年紀太大了，錯過了最佳的修行時間，已經廢了，不再可造。”
她直接說道，楊影是在場所有辟穀期中年齡最大的。
“我會努力追趕的。”楊影仍不死心。
“修行一途，並非努力就有用的了。”她搖頭道，天資很重要。
“難道真的不能給我一個嘗試的機會嗎？”楊影問道。
他內心清楚自己的資質不弱於任何人，只需少許時間，必定能趕超同輩，廣場之中的少年與他沒有可比性。
“不能。”
女執事搖頭，倘若懇求有用的話，這場中數萬人，豈不是全都要招收？一切都只看資質。
楊影平靜地點點頭，沒有氣餒，這裏不肯收，另尋其他地方就是了，總會有辦法的。
“你不收阿哥，我也不要去。”阿彬說道。楊影多次救護，他很是感恩，並非忘恩負義之徒。
“不，你就留在這裏好好修道，不必擔心我。”
楊影用手比劃着，使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說服他留下。他跟在自己身邊，短短三千里已經險象環生，十分僥倖才能到了這裏。
日後自己的道路只會更加艱險，充滿了不可預知的劫難，根本無力護住身邊的朋友，唯有孤獨前行才是最好的選擇。
“師姐，你帶他走吧。”楊影跟那女執事說道。
那女執事點點頭，帶着阿彬飛上高台。阿彬比較特殊，他的資質很罕見，值得她親自護送去跟師尊復命。
楊影目送阿彬離開后，往廣場外走去。他知道自己沒被這個女執事選中，也不會被其他人看上。
但他也沒有馬上離開。老薩滿說過，他在鎮元山腳下得到了那篇辟穀經文，這篇經文是公開的，刻在石壁上。
楊影沿着廣場邊緣漫步，想要找到那塊石壁，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的經文銘刻其上。
最後，楊影在廣場的左側找到了那塊巨石，巨石有兩面被削得平整，其中一面刻着的就是老薩滿告知他的那篇辟穀經。
而另一面，則是關於凌霄派的簡介。
鎮元山是凌霄派的主峰，其下還有十二座山峰，掌門之下有十二長老、十二峰主。
各峰獨立，自修傳承功法，和而不同。凌霄派是大夏王朝境內最大的門派之一，傳承悠久，據說開山祖師是一位仙。
如此看來，凌霄派其實也不是很了不得的門派，楊影心裏暗想。
兩儀聖地可是統御着億萬里疆域，其下屬國無數。
屬國之下還有分封的王國，這些封國通常交給名門大派管理。
大的教派又會把自己封土分割給效忠自己的小門派掌管。
而這凌霄派似乎並沒有屬於自己的封土。沒有封土，就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資源就會相對貧瘠些。
又或者是他們比較超然，不想要封土？
楊影再往下看，石壁的底部刻着十二峰的名稱。
天台峰，天柱峰，天堂峰，岳華峰，碧落峰等...
十二峰代表着十二個派系，剛剛只看到了十一道虹光，少了一座山峰，他們怎麼不來招徒弟呢？
他邊看邊隨意地想着，眼睛卻是牢牢地盯着石壁上的字體。
筆畫間似乎有道韻流轉，隱約間看出一定的規律，暗合至理，刻下這些字的人很厲害！
楊影的境界還低，看不懂這些道則。不過他的心神還是被迷住了，像一尊雕塑那般立在石壁前，把這些難明的道則印在潛意識裏。
時如流水，已至黃昏。
凌霄派早就結束了挑選，廣場上的人群也已散盡。
“喂！”
“你是來參加新弟子選拔的嗎？”
他回過頭，只見身後有位女子，約莫十七八歲，比自己稍稍年幼。
她身穿粉色衣衫，烏黑長發隨風擺動，如天仙，如晚霞。
“呃，對，不過...”
“太好了！”
楊影正想告訴她自己落選了，但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她興奮地打斷了。
“我看你資質不錯，就加入我們碧落峰吧。”
她眯眼笑着上前說道，露出兩個小酒窩，秀美中帶着幾分俏皮可愛。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師姐啦！”
楊影愣住，一臉錯愕。
不是吧，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等下，你剛剛說的是什麼峰？”
“碧落峰。”
“中午的時候你們好像沒來？”楊影想起早些時候，沒聽有人說過這個峰名。
“就是來遲了嘛。”那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遲這麼多呀？難怪連我這種資質的都要了。”楊影自嘲道。
“你資質也沒有很差啦，不必妄自菲薄。”那少女安慰他道，充當起師姐的角色。
“我年齡比較大，錯過了最佳築基時間。”
“嗯，是有點兒晚，但勤勉修行還是可以趕上的，要好好努力喲。”
那少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駕馭仙虹帶着他沒入鎮元山後的群峰中，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峰頂，好像生怕楊影跑路了那般。
“這...就是碧落峰？”楊影問道。
這山峰甚是廣闊，不過建築卻是稀疏，僅有寥寥幾座樸素的房屋，跟青瀑峰有幾分相像的味道。
“對呀，我們峰人數比較少，所以不像其他峰那樣，有許多亭台樓閣。”她看出了楊影的疑惑，解釋道。
“那我們峰有多少人啊？”楊影好奇。
“加上你的話，有四個了呢！”
那少女巧笑嫣然，新招收一個小師弟讓她十分開心。
“來，師姐帶你參觀下碧落峰。”她拉住楊影的手，毫不見外。
“師姐你叫什麼名字？”
“我呀，我姓俞，名柳妃，你呢？”
“楊影。”
被拉到碧落峰上，楊影內心是沒什麼不樂意的。
雖然被招進來的過程有些莫名其妙，但架不住小師姐漂亮呀。
笑起來又好看，眉眼彎彎的，還會拉自己的手到處逛，這小手真是絲滑！
還有這長發，絲滑！
這薄衫衣服，絲滑！
這淡淡的香味，嗯，也是絲滑！
“這是我們師尊住的地方，但他不知跑哪去了，哼，明天我再帶你見他！”她指着一處房屋微皺瓊鼻說道。
就是這不靠譜的師尊，明明說要去給她招幾個新師弟師妹，但卻沒有去，幸好她自己跑下去撿了一個回來。
“大師兄開闢的洞府，但他也不常住這裏，時常外出修鍊。”山頂有一處洞府，洞口處布有禁制。
“我住在這兒。”她自己的居所要精緻許多。
兩人迎着晚霞和山峰漫步，俞柳妃沿途為他介紹碧落峰的各個地方。
“接下來師姐說的你可要牢牢記住了哈。”
“哦。”
“這是靈藥圃，裏面的三線金錢子每日要澆三次水，分別是午時，子時和亥時。還有畢陽草，清晨時分要把它挪出去，但中午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拿回來，因為它不能被暴晒......”
那少女逐樣逐樣地說給楊影聽，足足講了小半個時辰，把整個葯圃的裏面的靈藥特性都給他說了一遍。
“還有這水潭裏面養的是月光魚，它們只在半夜進食，飼料在那間屋子裏。”
“草雉雞和仙葫鴨也是要固定時間喂的...”
......
“都記得了嗎？”她問道。
楊影點點頭，有些不解地說道：“記住了，可是記這些做什麼？”
“自然是有用處的，根據我們碧落峰約定成俗且不可更改的固有規矩。養雞餵魚給靈藥澆水之類的事情，都是交給新入門的師弟師妹去做的。”
那少女俏皮一笑，露出兩個晶瑩的小酒窩。
“敢問小師姐，這種規矩是誰定下的？”楊影大概明白了這漂亮可愛的小師姐熱情源自何處了。
“那當然是你師姐我剛定下的啦。”